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清晨,妖界的两个太阳先后自东西方升起,光线立刻布满大地。小妖们已经迫不及待地飞上半空,追逐着嬉戏。各家还在清理晨务,路已走在去蓝长老府邸的路上。
路的心情是期待的,出生七百二十七年还从未与蓝长老正式面对面的拜会过;路的心情是沉重的,出生七百二十七年才知道自己的身世、与蓝长老的渊源;路的心情是激动的,对方是孵化了自己数百年的亲人,每每想到自己身上的蓝光,总有种感觉那是对方给予的。怀着复杂的心情,路迅速来到蓝长老的界门前。
路抬起头,看向足有二十米高的古朴、巍然、雅致的府邸,心头忽然涌上一股热流。双膝一酸,缓缓跪倒在界门前,双翅向上高举,慢慢挥舞在半空,一种说不清的感觉,让他只想拜倒在蓝长老身前。没过几息,界门开了。又是那位白发苍苍的老仆妖,他也颤微微地激动得难以自抑,奔出来托起了路的身子,拉着他急急地回到界门中去。
鬼鬼祟祟跟在后面的青年妖修们,你看看我,我看看你,没明白。这就进去了?什么话都不用说?这男神是第一次来吧?还是与蓝长老神交已久?这可是最不好说话的蓝长老,连父辈们都又敬又怕的蓝长老。好不容易炸着胆子远远地偷瞧,结果没到一刻钟,男神什么都还没说,就被那个据说有一千八百多岁的老仆妖给带进去了。怎么办?还在这儿等着?
且不管外面的青年妖修们怎么办,路随着老仆妖登堂入室,很快来到一处空场,看起来象是演武场。
“昂!昂!昂!”一只近二十米高的白鹤,通体雪白,毛尖泛蓝,头顶蓝光,尾羽也是从根部渐渐染蓝,到了尾尖是短短的墨蓝色。长长的针刺状鸟喙在空中舞动,带起一片墨蓝色的剑影,两只蓝到发黑的长腿时时跃起,优雅的步伐又深藏几分诡异,明显是某种特定的战斗武步。白鹤双翅在空中几振,带起几圈淡蓝色的光波,连空气也被振得向外扩散,劲风擦过路的面颊,长发被刷地拉直扬上空中。路的心里这个吃惊啊,这蓝长老的实力真是深不可测,仅仅是简单的一个展翅动作就振出气浪,自己在练功时,舞到精彩处也未必能达到。
那白鹤舞到此时,又扬首对天长鸣一声“昂--!”,这才收翅回羽双足向下,缓缓落回到地面。站到路的身前十米处,“亮出你的本体让我看看!”那蓝长老居然可以用妖体吐人言。让路又是大为惊讶,还从未见过这种情形。忙应声变体,忽,演武场正中又多了一只十米高的白鹭,蓝色的毛尖与那只白鹤一模一样。旁边的老仆妖激动得热泪盈眶。
“跟我做!”蓝长老当先腾空,又舞起一套鸟妖剑法,相较刚刚的动作,明显放慢了几分。路极其认真地跟着蓝长老做好每一个动作,或长喙剑刺回旋,或长脚渡波微步,或双翅拍击侧扫,或鸟身高冲低掠。那几近标准的动作,让下面观赏的老仆妖又是一个劲儿的抹眼泪。两只相似的身形,在半空上下翻飞,如影相随,就似父与子。
两只妖将足足舞了半个时辰才收功回落,又是忽的一下,演武场内出现两只英俊不凡的人形。英俊大叔蓝长老甩了甩满头的蓝发,心慰地点头,“不错,没有坠了你父亲当年的风采!走,跟我回房说。”
老仆妖忙跑在前面推开房间的大门,路老老实实地跟在蓝长老的身后进入房间。蓝长老的房间也极为简陋,同样土木结构的房间,没有任何粉刷装饰的四壁,地面上如路家一样也是枯黄的草席,室内正中的席地上摆着三只草蒲团,磨损严重的陈旧草蒲团。想想蓝长老尊贵的身份,让路鼻子一酸。
“坐吧。你先来讲讲你在外面四百年的经历。”蓝长老随意的坐倒在正中的一只草蒲团上,不拘小节地伸展着两只长腿,这种坐法跟童谣倒是一样。
路与老仆妖分别坐在另两只蒲团上,规规矩矩地盘膝坐好,又一五一十地把自己近四百年在外的历练向蓝长老一一叙述,讲到人、鬼界时,路停了一下,最后还是决定实话实说,反正单强早上也赞同他说实话。
(单强:真话假话对蓝长老有区别吗?蓝长老还能跑到人、鬼界去报复鬼王?蓝长老不但不会收拾我和童谣,因此还会高看咱二人,还会特意护着咱二人,那契约可是同生共死的哟。)
长长的四百年经历,只捡关键的大事讲,也讲了足足两个时辰。蓝长老眯着大大的鸟眼,翻着长长黑蓝的睫毛,听得津津有味,从始至终也没有插一言。只有路交待被鬼王抓住,修改了与童谣的契约时,才表情一敛,也没有做别的举动。
待路终于讲完,蓝伸出一翅拍拍路的肩背,“好样的!不亏是大帅的嫡子,能被王级看中,也是你的本事。那契约先不忙解,你也不必担心。到了王级,凡事都要多谋几步,我猜那个鬼王也是看出你的资质,只要修炼功法跟上,帅级你是一定能达到。鬼界的鬼修再多,也不是随便就能逮到一只有鬼帅资质的鬼修。只要你不动他的底线,再有那个童谣认可你,鬼王不会轻易杀你。估计他还在猜你的身份,以为你的父母建在。唉,若当年的大帅建在,只怕也是王级了。”
这个思路,路还是第一次听到,心里一下子敞亮起来,一直悬在头顶的达摩之剑忽然就没了,这真是让妖高兴得不得了的信息。乐得他,蓝长老每说一句,他就如小鸡吃米一样点一下头,让蓝长老原本有些唏嘘的心情,因看着他孩童般的举动,也变得爽朗起来。
“这次回来,开启天赋一事,我会安排。这些年,老东西一直在给你积攒祭品,这准备工作你就不用担心。”说着,蓝还瞟了老仆妖一眼,路忙转向身去,伏身向老仆妖致谢,那白发老仆忙不迭地去拉路,“公子快起,快别折煞老仆。当年大帅和族长的恩情一直无以为报,替公子积攒些东西是应该的。”
“老妖家,我父母均已逝去千年,当年之事早已事过境迁。您和蓝长老仍一心守着我这个不争气的小辈,实在是让路感激涕零,请您一定受我这一礼吧。让我做小辈的心里也好过。”路坚持不肯起身。老仆妖手足无措,又去看蓝长老,蓝长老垂下眼帘,点了点头,老仆妖这才坐回蒲团,激动万分的受了路的谢礼。
“好啦,你能明白我们的心意就好。如有心,今后就避开鹭族妖修,常来看看我们这两个老东西。”蓝这才出声给老仆妖解围,“你已是妖将,就要修炼将级的功法。当年大帅传了我数套中等、高等的将级修行功法,还有大帅自己的帅级功法也留了下来。咱鹤族的将级修行功法,可不是一个小小的鹭鸶族能比的,只要修行得当,千年再晋级帅级也完全可以。当年我一直有心结,没能帮得了大帅和你母亲,修行八百多年也不能晋级。如今看你也这般出色,我的心结也能解开啦。哈哈,下面的一百年,且看我当年的蓝将如何升级帅位!”蓝长老义气风发,一扫平日的低沉,让路又是心酸又是感动。看得出,这蓝长老当年也是一英姿飒爽的天才妖,只是一直背负着自己父母的重托,才形成心结没有晋级,难怪是附近几十个基地中出了名的妖帅级下第一妖将。真心祝愿他老人家早日晋级!
“行了,老东西你也别抹眼泪,堂堂男儿别来那女妖的小家子气,快去把前两日你就准备好的东西拿过来,路第一次来拜访,也不易久留。武力咱不怕,这基地里最会做阴事的几位妖将还是得提防,开启天赋以前能少麻烦还是少些麻烦。”刚说完,老仆妖急匆匆地跑出去取包裹,蓝长老接着向路简单介绍开启天赋仪式的程序,递给路一块玉简,让他自己回去琢磨。
等老仆妖取来包裹,路收到了影藏内,老仆妖又是不胜唏嘘。当年大帅也留下过空间袋,千年来基地的几位族长常常用各种借口挑战蓝的底线,几次迫不得已的妥协,一些好东西都被交换出去。
路郑重行礼向蓝长老告别,又安抚着老仆妖一路出了界门。
门外守候已久的青年妖修们一见路出了界门,立刻来了精神,眼都不敢眨的盯着界门处。只见路礼貌地向那只老仆妖施了一礼,转身离开。那老仆妖呢?连等都不等一下,立即回身关门。这,这,男神的魅力不足哇?!遇到蓝长老就不好使啦!这,前面打赌的,可都输啦。
十几只输了赌注的青年妖修不由幽怨地看着路,男神,你怎么可以这个样子呢?妖家这么力捧你,你怎么可以让妖家失望呢?!这还能不能好好的玩了啦!
路当然不理会这些闲级无聊的青年妖修们玩出来的新花样,按照原计划,继续迈向典藏洞的方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