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六十七章 牛皮吹上天

尤雷卡牌肥皂 / 著投票加入书签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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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江老幺的酒量是有目共睹的,即便是耍赖,他一口别人一杯,最终倒下的还是他。

    所幸那实诚的娃子也姓江,不然日后,暴发户这个不肖子孙都无颜面对列祖列宗了。

    年前发生了一件大事,北极熊解体了,拿江老幺上一世的结论来看,就是一群野心家自以为是的夺了一帮蠢货的权利罢了。不过这会儿,这帮人反倒是伟大的斗士。

    这件家国大事还真与江老幺这个小屁民扯上了关系。

    一月份伟人南巡,给无数共和国的劳动者吃了一颗定心丸。之前林乡长上报的黄土乡特色产业,本来是党内宣传的,这会宣传规模扩大了。

    伟人南巡,定下了基调,各地宣传公司当然紧随其后,这时候,就要抓典型报道了,所以前几个月黄土乡自发组建二十多家小型企业的事,已经从地方特色上升到了一定正治高度,值得大肆宣传了。

    江老幺料到会有公司宣传部门前来,却没料到,头一个来的居然是石头城日报的刘蕊,既然是老熟人了,也就不用藏着掖着,只是做些表面工作,有些话就可以敞亮地说了。

    大年初六,协会就通知所有的公司开工了,本来怨声载道的大伙,一听是记者大老远从石头城跑过来专访,那些不满早就抛到九霄云外了。

    “媳妇,你看我这身打扮怎么样?”

    王记油坊的总经理老王头,一大早,沐浴更衣,把头发梳得一丝不苟,换上最新,最贵的衣服,一边对着镜子整理着衣领,一边问着旁边的婆娘。

    “这里还有点褶子,脱下来,我给你熨一下。”

    “来不及了吧?”

    “哎呀,叫你脱你就脱,废那么多话干什么?有你说闲话的工夫,老娘早就整利索了!”

    这一幕,可不仅仅发生在老王头家,全黄土乡的手艺人家里,这一天早上,注定是鸡飞狗跳。

    瞧着自己面前一堆新郎官打扮的工人们,江老幺就直翻白眼,当是大型相亲活动了?

    人群之中,二舅哥最为醒目,江老幺从沪市带回来送给老丈人的发胶,这会被他用上了,可那发型,实在不敢恭维,感情这托尼老师是从赛亚人那儿学的技术吗?

    江老幺虎着脸喊大伙凑在一起,随便拍了张照片,满足诸位“新郎官”的虚荣心,就让他们重新换上工作服,戴上发套,戴上口罩。

    二舅哥还在那扭扭捏捏,江老幺看不下去了,直接过去把发套扣在他头上。

    虽然大家对不能露脸很遗憾,但瞧着美女记者不停地卡擦快门,还是一板一眼,像往常一样热火朝天地干起活来。

    “您这手艺是从什么时候传下来的了?”

    这会,刘蕊正在采访二舅哥的师傅田老头了,狗大户嫌弃张立人的爆炸头,让他靠边站了,搞得后者委屈地就像闺中怨妇一般一直杵在那里。

    田老头紧张兮兮的,两只手一会放在膝盖上,一会垂下去,一会又搭着肚子。

    仔细想了好一会,田老头才磕磕巴巴地说:“好像,额,大概我爷爷,还是我曾爷爷那辈吧?往上具体的我也不清楚啊!”

    “田叔,你家族谱追到哪一年了?”江老幺插话了。

    “这个我晓得,清康熙年间咧,那时候我祖上还是当官的了。”

    “嗯,刘记者同志,你就这么写,根据有效文书记载,自康熙年间传承至今,三百四十年历史!”

    周围的一圈人都蒙圈了,这都哪跟哪啊?做个挂面还能文书记载?再说了,田老头祖上那回是当官来着了。

    刘蕊无可奈何地摇了摇头,还是乖乖按照江老幺说的那样去写,又不是第一回知晓这货巧舌如簧。

    不过刘记者还是小瞧了江老幺,马上她就会领会到暴发户满嘴跑火车的本事。

    “可我祖上那会是当官的啊!”

    事关列祖列宗清誉,老实巴交的田老头也忍不住小声抗议这个胡乱篡改历史的狗大户。

    “简单啊,田大人一生清贫,为民做主,却得罪了当朝权贵,惨遭文字狱陷害,不得已弃官而去,隐姓埋名。

    家无余财的田大人,靠着早年帮助过的手艺人传授制作挂面的技艺,学会了这门营生,以此来养家糊口,就这样一代又一代传了下来。”

    “这,我祖上真是清官,是被人陷害的吗?”

    田老头已经被江老幺带偏了,自我陶醉到祖上的正直公允。

    旁边的刘记者却是在心里一万个鄙夷江老幺,这天马行空的思维,不去宣传公司可惜了。

    “这个不太经得住考究啊。”本着职业道德,刘蕊随口说了一句。

    “不妨事,常凯申先生都能把族谱追到周公身上去,我们这个算是小巫见大巫,无伤大雅的。”

    “你这不是张记吗?追到田大人身上去算哪门子事儿哟?”

    刘大记者终于找到一处破绽,看你江老幺还怎么圆回来。

    “你别急啊,接下来就说到现在了嘛。”江老幺就像说书一般,清了清嗓子,继续编了下去。

    “田叔膝下无子——”

    “打住,打住,我有儿子的!”

    田老头终于忍不住了,这编排完了祖宗,又开始编排下一代了,还说无子,那不是绝后吗?

    他可是有个白白胖胖的大小子的,长得可爱极了,左右邻居都爱逗他,尤其是隔壁的单身汉老王,老爱挑逗他儿子认他当干爹。

    “那就是你儿子不争气,肩不能挑手不能提,不能继承你的手艺。”

    “我儿子还在吃奶了,能挑个屁的东西,感情你江老幺的媳妇肚子里怀的是哪吒?”

    老实人终于发火了,顶了一句嘴,又后怕地瞟了眼江老幺,屁股往后挪了一截。

    “那就是你儿子打算读书当官,光宗耀祖,行了吧?”

    狗大户也是窝火了,自己费劲心思创作容易吗?鼠目寸光,尽拉后腿,一点牺牲精神都没有!

    这下行了,田老头心满意足,没再反驳。

    最后的故事就是襁褓里的小田嗜好读书,不愿继承家业,张家二小子田门立雪,以自己的决心和毅力打动了田老头,最终传得衣钵,将传统美食文化传递下去。

    不仅如此,张立人还刻苦钻研,大胆创新,经历无数次失败后,改革配方,一举突破了数十年的桎梏,创造出远胜前人的美食。

    有感于青出于蓝胜于蓝,田师傅忍痛放弃田记的名头,改用张记。

    再一次,在场的诸位眼镜瞪直了,只听得二舅哥粗粗的出气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