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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天,两人日上三竿才醒。江老幺醒来后就发现媳妇是在装睡,那眉毛偶尔轻微地抖动。
江老幺故意凑了过去,刚把蹄子伸过去,瞬间张小燕就把头埋进被子,把被子全扯到自己身上。
错愕地瞧着自己穿着大裤衩,侧卧在床上,旁边的张小燕裹着被子缩成一团,像个蜗牛一样,没留一点缝隙,江老幺只好悻悻地穿好衣服。
就在这时,屋外就有人喊叫:“小军哥,出事了,砖厂出事了,我爸喊你过去。”
急忙穿好衣服,瞧着张小燕露出小脑瓜子,还没等她说话,江老幺就安慰道:“想来也是生产出了批烂货,初建厂,经验少,失误多,没有大事,你先歇着,晚上我回来吃饭。”
到了砖厂,一堆的人,竟然连保安也过来了,得知来人就是江老幺,二话不说就要拷走他。
可惜他们几个想错了,一句话不解释,连文件都没有,想从黄土乡直接带江老幺走,太想当然了。
以前看两千年拍的电视剧,总觉得黑暗势力可恶至极,不仅草菅人命,甚至连保安都不放在眼里,动不动暴力抗保、袭保,想来也是无法无天至极。
可这种情况一旦发生到自己身上,就不是那么回事了。这回,江老幺光荣地当了一名反派。
几个保安被村民们拦着,抓人未果,领头的想要掏出橡胶棒驱散人群,结果才掏出来,瞬间就被一个老汉给放到了,橡胶棒也被缴了。
原来是赵老爹,看来还是对江老幺不雇佣他,感到愤愤不平,这不,趁着机会露一手。
这可把江老幺气得牙疼,陡然间干了件袭保安,外加抢夺橡胶棒的事,自是怕得不得了。
这可是重大事件,吃不了兜着走。
赶紧的,江老幺拿出大哥大,想找点关系救场,结果这该死的信号,打不通。
江老幺只好嘱咐周围的村民,先把人控制起来,在场的一个都不许走,说完就骑着自行车向乡镇府狂奔。
赵老爹还在鄙夷江老幺的大惊小怪,穷乡僻壤,有的地方还得特意……就这么几个保安队伍里的败类,打了就打了呗。
他老赵可是带着二等功还乡的,在乡民兵队伍里说一不二的,什么时候让几个宵小挫了面子?
于是,这几个天不怕地不怕的退伍狠人,就地审问了这几个样子货。
几粒老鼠屎,外强内荏的货色,见自己一身黑皮没吓住对方,反而被扣了起来,已是有些怕了。
要抓的人居然有大哥大,看来是踢到铁板上了,怎么鬼迷心窍去帮宋七金做事?于是倒豆子般把事情交代清楚了。
就在江老幺还在乡办公室里搬救兵的时候,赵老爹就已经把事情的来龙去脉,问的一清二楚。
所闻君子报仇,十年不晚,小人报仇,从早到晚,可宋七金既不是君子,也不是小人,他瞅准机会觉得可以出手,就立马出手。
刘书记借调的时候,宋七金老实了许久,就连黄土乡附近的几个乡镇的生猪生意都没再插手。
后来发现江老幺把自己忘了,刚庆幸没几天,自个瞅准机会,开了家砖厂,不想没多久,返乡的江老幺也开了一家。
一山容不得二虎,何况是一只一而再,再而三夺食的老虎?
观察了许久,宋七金买通了县施工队的小头目,再找人寻到贺老三,让他把砖厂那批不合格的砖头卖给他。
贺老三死性不改,觉得是捞外快的好机会,就把砖厂附近那堆不要的砖块拉走了。二哥问,他就说是拿去搭鸡棚,横竖不是给人住的,二哥也就没在意。
以往不兴水泥灌注做支撑柱,砖头质量太差,就容易发生坍塌。这批砖头到了县城,被施工队接手,在建房的时候,底层的裂开了,墙塌了,当场残了两人,伤三人。
人残了,事闹大了,宋七金第一时间鼓动家属去找砖厂闹事,顺带还请了保安的朋友把江老幺抓回来,横竖先让他认罪,任他在外头多有能耐,也是回天乏力的结果。
阴差阳错,几个酒肉饭囊跟着受害家属一起去了砖厂,等着江老幺乖乖过来自投罗网,不想被他周边的狠人给收拾了。
“打伤了几个?”
听着对面这种不像是调侃的语气,江老幺只能默默感叹,这帮大佬发迹时都经历了些什么呀?
“没那么严重,就是把人扣下了,橡胶棒给缴了。”
“那就更没事了,我给个电话,你记一下……”
过了个把钟头,保安公司的副经理亲自带队来了,把贺老三带走了,顺带接走了几个害群之马。
钟副经理一直不停地对江老幺赔不是,搞得江老幺异常尴尬,自己可是白丁,没惹事上身就已经是万幸的事。唉,混乱而又疯狂的年代啊。
现在是为了业绩的经理们围着商人跑,以后就是一堆的商人提着成捆的钞票,拜佛找不到庙门,世事难料啊。
留下的苦主见真相大白,知道不是人家砖厂的事,打算离去,却被江老幺叫住了。
虽说自己不是责任人,就贺老三那秉性,即便自己没有把他塞进厂子里,他也会把那批砖弄出来,可江老幺依旧心里不好过。
父亲早死的他十分明白,一个当家的男人对一个家庭来说,是多么重要,这回要是自己不伸手,好几个家庭都得被毁了。
江老幺把苦主们叫在一起,受伤的全额包了医药费,致残的以后来黄土乡,别的干不了,帮砖厂看门是要得的。
遇难的工人,江老幺每月给遗孀供给一定生活费,孩子的教育费用全包,十八岁之前他江老幺养着了。
至于一口价买断,那不可能,保不齐那些妇人拿着赔偿款,丢弃亡夫的家庭,自顾自过快活日子。这种事,简直是数不清。
这下子,周围所有的村民都说江老幺仁义,这次是发自内心的。
至于眼前邀功的赵老汉,江老幺也是当场聘请他当保安队长,至于他手底下有几个人,全凭他自个了,江扒皮如此安排到。
至于找过来的二姐,江老幺也没好气,等着法院处理吧。这种人渣,活着就是浪费粮食,自己怎么天真地以为对方转性了?
刚在江老幺家做了酒席的周师傅,又被叫到砖厂来做饭。隐隐约约,被不停邀酒的江老幺,觉得自己在朝着村匪路霸的道路上越走越远。
宋七金跑路了,为了防止报复,小气的江老幺只好再给赵老爹拔高了点工资,好招两个手下,要求对方一定要护得自家安全。
意气风发的小老头,就这么拍着胸脯保证有他在,黄土乡别想有人兴风作浪。
只不过这个包票打得太早了,因为宋七金后来的报复,就不会像这回这么文绉绉了。
微醺的江老幺回了家,才发现老太太和张小燕都在那气呼呼等着自己,饭桌上的饭菜早已没了热气。
忙忘了的江老幺忙乎赔罪,把白天的事讲了一遍,听得屋里的两个女人是连连感叹,连怪罪江老幺也顾不上了。
深夜里,新婚的小两口却是唉声叹气。虽然白天的时候,江老幺对自家二姐没有好气,但到底是一家人,给贺老三说情是不可能的,关键是外甥和外甥女咋办。
江老幺打算给二姐再找一个婆家,遭到了张小燕的强烈反对——好女不嫁二夫。瞧着身边老思想的媳妇,江老幺一阵无语,但也没反驳,打定主意把两个外甥当自家孩子养了。
一连三天,张小燕就是自个睡一床被子,死活不理会江老幺,江老幺也只好作罢。
既然媳妇娶进门了,新房子就可以开建了。找老赵商量了一下,江老幺打算盖个三层楼房,两层不够气派。
地皮之前就买下了,推倒原来的平房就可以打地基,按照江老幺的要求,直接往下多挖了三米多,做地下室。
鉴于砖厂的事故,江老幺干脆从县城拉了批钢筋回来,好歹用钢筋水泥做支撑柱,房子才会结实,比起性命,那都是小钱。
一切都在慢慢改变着,老太太的又一个心愿马上就要达成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