3、Gardenia

执葱一根 / 著投票加入书签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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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在宋祁深这番话后,秦家的客厅里霎时沉寂下来,唯有墙上的石英钟默默地转着,发出嘀嗒的声响。

    秦母凝滞了好久,才回过了神。

    “难得你还把我的话放心上了,我没什么意见,既然你有这个打算,到时候记得和那边提一提。”秦母继续和宋祁深说着,目光却是看着一旁的千栀,“你也得问问栀栀愿不愿意,我做不了主。”

    宋祁深微微颔首,“和她提过。”

    秦母没再说什么,望向他,紧跟着问道,“结婚这么大的事儿居然还瞒了这么久?”

    宋祁深敛目,“没想瞒着,主要是想周全一点。”

    千栀每月会在秦家住两次,虽然不是血亲,但相比在外奔波的千父千母,秦家的长辈反倒还是能见上一面。

    在秦家这块儿,宋祁深不想过分亲近,但最起码的表面功夫还是要做的,礼数也得尽一尽。

    之前宋祁深和老爷子提了一次,对方见他态度有所松动,身体还在植物疗养中,仍旧是二话不说就把自己的宝贵储藏给献了出来。

    “也是,确实马虎不得,不过这东西这么贵重,你先收回去吧,左右最后能决定的,不应该是我们。”秦母望着眼前优秀的年轻人,暗自叹了口气,有欣赏,有遗憾,还有些其他说不清道不明的意味。

    随后,她把那个长礼盒推回了宋祁深的面前。

    秦衿从一开始就没说话,从最初那带有娇羞的激动期盼到直摔谷底的不可置信,她觉得天堂地狱自由切换也不过如此了。

    到了此时此刻,她不得不急促地喊了句,“妈――”

    秦母按住秦衿的手,没回应她,这是让她安静的意思了。

    宋祁深没再推辞,只是把那个所谓的聘礼拿了回来,望向一直安安静静杵着的千栀。

    随后,青年攥起礼盒的中端,长臂一伸,递到女孩眼前,“既然是聘礼,那你拿着好了。”

    ......?

    望着眼皮底下花花绿绿的包装,千栀眼皮猝然一跳,再次沉默了。

    秦母身体有些抱恙,先行回了楼上。见时间还不算太晚,她就让千栀和宋祁深自己谈。

    宋祁深没有多坐,直接拉着千栀去了宋家。

    初冬夜深,寒意渐重,按理说冻也该被冻清醒了,千栀却不是,自从她从沙发上摔下去,这脑仁儿里的混沌就绕了个遍。

    她怀里抱着个长礼盒,紧跟着在她前面半步的青年。

    宋宅温暖如春,一进门李嫂就在玄关迎了过来。

    “哟,栀栀也来啦。”李嫂笑吟吟的,“真是越大越漂亮了。”

    千栀打了个招呼,略有些窘迫,实属是太久没见了有点生疏。之前她小时候在宋家住的时候,李嫂也是这么热情。

    “你祁深哥说挺重要的那什么东西,就是送给你的啊?”李嫂走上前来,先帮千栀脱外套,眼神直接落在了那个礼盒上,那是宋祁深出门前手里拎着的东西。

    千栀配合着李嫂的动作,先把礼盒放在了一旁的木柜上,乖乖地张开双手。

    听了李嫂的话,她有点疑惑,“什么挺重要?”

    宋祁深自己褪了大衣,不偏不倚望了过来,“李嫂,你炖的不是有甜汤吗?”

    李嫂攥着千栀的衣服,正忙着给小姑娘抚平内衬的褶皱,本想着再和千栀唠两句,此时此刻听了宋祁深的话,这才反应过来,“对哦,我再去厨房热一热,凉了不好喝,也不养胃!”

    李嫂的身影很快隐在红木的雕栏格窗之后,千栀顿了瞬,这才抬眸望向眼前的青年。

    宋祁深敛眸迎上她的打量,眼里的意味不明。这样的天他只穿了件烟灰的内衬,衬得面色如玉,愈发清癯。衬衣领的扣子解了两颗,衣服被清瘦的骨架撑起平直料峭的弧度。

    见她只是默默打量却不说话,还是他率先开了口。

    “怎么不和哥哥说话?”

    千栀撇了撇嘴,“你怎么直接就来提......那什么了啊?”

    乍一听到“提亲”这两个算是比较久远的词汇,千栀几乎以为自己穿越了。

    她也是在不久前才从爸妈那里辗转有了宋祁深的微信,两人打了招呼,当天聊了一次,就再也没有任何联系了。

    那天是宋祁深给她的第一次惊吓。

    今天,则是第二次。

    “你说说看,什么是,那什么?”

    听了千栀的话,宋祁深往后退了两步,直接靠在玄关旁的木柜上,整个人慵懒地倚着。

    “亲啊。”千栀脱口而出。

    “怎么亲?”青年眉骨轻抬,不疾不徐地接了她的话。

    千栀一时哑然,看他明知故问,又听着他和在秦家完全不一样的语气,连带着之前一时不察摔下沙发的狼狈,千栀一直攒着的小情绪,揉成一团,越燃越旺的同时,也终于爆发了。

    他这是什么神逻辑?

    宋祁深饶有兴趣地盯着千栀拧巴着的脸,眉眼间蹿的都是舒散之意。

    小姑娘明艳的脸蛋儿笼在鹅黄的毛衫里,肤色莹润,映衬之下比雪色还要美上几分,少女长成,举措之间都是灵动和美好。

    宋祁深没给她太多思考的空间,“你先去厨房喝点甜汤,等会儿上二楼,我们再详谈。”

    李嫂在厨房等候多时,千栀被热情地揽住,脱身不得。盛情难却,她只好在饭后又来了碗甜汤,撑得小肚皮都鼓鼓的。

    喝完甜汤以后,千栀磨磨蹭蹭不愿意上楼,宋祁深大概是等得有点久了,干脆一个电话敲过来。

    宋家老宅的木制深地板有些岁月了,踩踏间发出咿呀的声响。

    千栀踏上最后一层阶梯,轻车熟路绕过书房和深绿的盆栽,直接来到了宋祁深的卧室。

    房门半掩,依稀能里面的人影。

    宋祁深正站在一张桌前,手里不知道在摆弄些什么。

    她刚刚上楼的时候就发出了的声响,现在推开半掩着的门,宋祁深头也没抬就缓缓开口,“进来以后把门关上。”

    “......”

    自从刚才楼下玄关旁边的对话,有他的带领下,千栀毫不意外地再次想歪了。

    “......能不关门吗?”

    宋祁深没有回答,手撑在桌上,直腰看了过来,长眉微挑。

    房内顶灯的亮光泄下,砸在他脸上,半边清辉,半边拓影。

    离得不算近,让人分辨不出他此时此刻面上的神色。

    千栀摸了摸鼻子,抬手往后一按,门便被缓缓地阖上。

    宋祁深抬手招她过来,千栀犹豫半瞬,还是迈了过去。

    “今天我的提议,你接受吗?”

    他清醇的嗓音压下来,格外好听。

    “你之前就在微信上提过了。”千栀撇开视线,回想两人上次的对话。

    起初是宋爷爷的病况,而后从家世说到体质,宋祁深甚至还甩来了一份体检报告,以此证明两人有多么合适。

    “微信上是大致的想法,今天是付诸行动。”青年的嗓音蓦地放缓,“我是说,你考虑得怎么样了?”

    千家这边毫无疑问是支持的,要之后再具体详谈。宋家那边更不用说,宋老爷子对这门亲事十分满意。

    当初这些人拉出绳索的开端,现在就等在另一端的她点头。

    千栀脚尖点了点地,视线下垂,触及到床边放置的软沙发。时光荏苒,没想到这个东西一直未曾迁移。

    小时候的夏天好像都是异常炎热的,大院的午后也格外闷窒,那时候她在宋家,吹着吊顶的花风扇,听着窗外此起彼伏的蝉鸣,就在那张沙发上午睡。

    蓦地回神。

    千栀抬起头来,看向他漆黑的眸。

    说来,宋祁深不仅当年走得干脆,回来也是干脆,就连提及结婚这个话题,也是刀鞘出剑,利落得不行。

    宋祁深好像格外有耐心,也没有开口催她。

    千栀深吸了口气,自顾自说道,“可是我觉得,婚姻是神圣的,这样会不会有点太突然了。”

    “而且......”  她的声音拉长,继续说道,“没有感情基础的话......”

    千栀的声音顿住,不知道想到了什么,及时打断。

    或许有时候没感情,才是最好的。

    宋祁深身形一顿,再开口已是从容无比。

    “互不干涉也好,循序渐进也好,都不会算突然。”

    他不紧不慢地,“感情可以培养,以后无论怎么样,我都不打算结第二次婚了,这样你懂了吗?”

    千栀小巧的下巴尖儿轻点,湿亮的杏眸睁着,终于还是问出了自己最在意的一点,“我爸爸那边的意思呢......”

    宋祁深微微俯身,脊背半伏,弯下腰来,视线和她的平行。

    她这就是松口的意思了。

    他眉梢轻扬,竟是带了点少年意气的风发自得,“当然是,很满意了。”

    青年说话的间隙,清冽的气息铺天盖地砸了过来,像是雪后初霁的苔原,林间翠挺的松柏,干净好闻。

    千栀没想到和他凑这么近,下意识往后退了两步,连忙转移话题,随意敷衍道,“嗯,那就这样好了。”

    “之后就搬过来和哥哥一起住。”宋祁深见她躲,干脆直起腰来,“领证前,还有一样十分重要的事。”

    千栀不明所以地抬头,“什么事?”

    “今天摔得,还痛吗?”宋祁深答非所问,突然来了这么一句。

    千栀反应了好久,才反应过来他说的摔是什么摔。

    “......不痛了。”

    最初从沙发上摔下来的那股子挣的劲儿缓过去了,痛倒是真的不痛了。只是每每提起一次,就意味着当初的情形再次自动无限循环地在千栀大脑里播放。

    “行。”

    宋祁深似笑非笑,不紧不慢道,“不过作为你亲爱的,我是不是得先给你买七只限量包包?”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