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月皎星空,幻银幻玄之晶芒普照大地,某个地域相当辽阔,辽阔得穷凡人千世之力亦无法横跨东西,万鸟接续成翔也难以通越北南,这么个巨大的城池之内,城内众多缱绻之光禁闪闪烁烁,显得那么诡秘,难以让城内的人彼此靠近,把一拨拨的凡人修士完全分隔开来。
巨城内的某座插云之峰,高破万丈,于那些低矮得只有两三层,甚至单层平房的凡人住宅,高深,高深得遥不可及,云雾内阵阵轻风吹送,云彩挪移,诗情画意,令人顿生距离感,难言亲近。
就是在如此个月影银洒遍地之时,该座插云之峰的山底某处,一阵阵浅浅的朗诵声音传出,这些声音较为古怪,不是平常私塾老师所教导诗词古文,亦非平素的凡人常用之段文,部分朗诵声音拗口程度,甚至连一些经常诵读之人,亦会发出与其他人有所差异的文声。
偏偏就在这个时候,此插云之峰的大片缱绻光禁之内,某一间传出诵读声音的房间外边,同样显得闪烁异常的小型缱绻光禁内,一点无人察觉得到的灵动稍稍地晃了晃,与其他的缱绻光禁看上去没有两样,只是这小小光禁一侧,靠近地面的阴暗角落处,两个只有荔枝黑核大小的光圈慢慢聚形,整个过程也许只有短短的凡人喘息间工夫,但此时该个阴暗角落里面,有如生出了人之眼睛,似是如非,配合上神秘的光禁,就算注目而看,亦难以看得明白这出现之物究竟为何。
而此个如同凡人眼珠子的灵物,就是一个在巨城法阵当中,随着年月久远衍生而出的法阵意识,这个法阵意识在城中存在多年,它存在年限之长比之修士的寿命还要多,多出不少。他游戏于巨城,往返于东西,来回于南北,毫不费力,他的见识在某种程度上比起一些修炼千年万年的修士还要丰富,城内的人,修士全都觉察不到它的存在。
恰恰就是它的存在,游戏在这个巨城的护城禁阵当中,穿梭于大街小巷,见到熟悉的人熟悉的事它会心情大喜,附近光幕也会莫名闪烁,见到一件不平之事他会不悦,但是它却有心无力,往往黯然退却。
它没有名字,不是它的意思,而是它潜意识内不允许它存在名字,它自诩‘无名’。
这日,这个同样的时间,这间同样的房间内,‘无名’如约而至。房间内奇怪的朗诵声依旧如故,而‘无名’缱绻之目却是拟人般眨了眨,其状像极了小孩子充满着浓厚兴趣,全神贯注看着里面,极少现出“眨眼”之形。
这时候,房间内的一位年纪大约九岁十岁的红脸小童,随同其他人一起诵读着晦涩难明之文,不时透过窗台向外张望,红脸小童像是发现了那对‘无名’的眼睛,顷刻之间居然展露出一道欣喜笑意。
正因为如此的分神,此红脸小童当然就将某段拗口文字读砸了,一位手拿藤条的老相男子旋即快步走来,在红脸小童背后猛抽,那种狠劲让人生畏,红脸小童只是轻哼一声,却露出了此个年龄段少年不应存有之沉稳。很快,红脸小童重新把外泄目光收回,随后接近三个时辰之诵读,红脸小童未再出现读错情形。偶尔再望去窗外,那对眼睛,‘无名’的眼睛也许是不忍的缘故,早已消失无踪,阴暗的角落里,只余下轻轻如常般闪烁的缱绻光禁。
天有不测风云,红脸小童这刻再度移目窗外,发现月色霎时间暗淡无光,似是风雨即将来临之状,也就是这个分神,红脸小童眼前晃现某道暗影,老相男子的藤条又一次落体,红脸小童闷哼再吐,然而十分诡异的一幕发生了。
这个时候,只闻某声不知从何而来的锐尖破响,将房间里面的朗朗读书声音彻底遮盖住,更为诡异的是,达至七八条血箭瞬间射袭红脸小童其体,他之脸上,身上,衣服上全洒满了殷殷血迹,渗入其不算太厚的衣衫内,立时吸融成块。
面对这状况,该位红脸小童原本还算淡定之容一下子惊变,但就在这时候,更令他意想不到的一幕呈现该个红脸小童面前,就是老相男子一颗不断冒血之头颅,滚落红脸小童怀内,夹在了他的两条竹笋般小手臂上,霎时间,红脸小童的惊惧叫声离嗓而出,显然,那个瞬间他的惊叫声,已经完全淹没到了房间内,此起彼伏的数十道男女尖叫当中。
下一刻,红脸小童不知托持于手中的男子头颅该捧该扔,但那具再无生气之男子残尸已经顺势倒在了红脸小童身上,红脸小童那种声嘶力竭,竭斯底里般的叫声,却再度沉湎于呼天抢地的喊哭声内。
然而,红脸小童那个不知该推开还是该静默的犹豫,不久就有了分晓,一道几若不见的玄色之弧,划过那看上去不算得弱的缱绻光禁,直接就落入房间之内,显然,房间内乱做一团的男男女女之中,有人隐隐约约间看出了此道玄弧暗芒闪烁,奈何玄弧尚未完全入目,就已经划过了他们之躯体,顷刻之间,房间内的男女皆被斩切两截,红脸小童自然亦不能例外。
这一刻,玄色之弧划过,两三位年龄较长的男女,瞳孔内仍然定格余留方才将他们拦腰截杀的玄色之弧,血光四溅,喷射成流,房间内一下子就铺成小小的一片血水,红得鲜艳夺目,令人心潮为之澎湃荡漾,梦魇连连。
房间之外,原本圈罩房间的缱绻光禁不知何时已消失无踪,当然,曾经躲藏于光禁内拟人双目的‘无名’,亦再无现身,流淌血水从房间门缝里挤出,化血成溪,不断地延缓至外面,于某个地势略低点的所在,与另外的一条血色小溪汇合而继续潺潺成流,直逼山下,原本包覆此山的一层巨大缱绻光禁亦再无见到踪影了。
此时此刻,这么座原本充满朗诵声音的插云之峰,一些不大不小的惊喊传出,却又极为快速地嘎然而止,整个插云之峰从上到下,一道道惊天甚至动地的巨大响声相继传出。
一些人在反抗,他们在拼命反抗,他们在用毕生所学在反抗,然而,面对那道大有来头的玄色之弧,他们手段尽出,他们最终亦无奈地偃旗息鼓,因为,他们已经付出了他们唯一的生存权力。
这座插云之峰的声响,约略只是维持了不到十个呼吸间工夫,那一刻,此峰回归平静,显然,如此一幕不只是发生在此插云之峰,本城之内的各大人员聚集之地,那一抹抹的玄色之弧此起彼伏,根本没有停下来的意思。
包括一些凡人,一些能催动法力反抗的修士,甚至一些更为强大之人,在这抹划而过的玄色之弧下,根本束手无策,纵然他们动用出自己所能,亦是无济于事,等待着他们的,就是屠杀,不分强弱的屠杀,不分男女老幼的屠杀,一视同仁的屠杀。
屠城的呼喊声,叫骂声以及爆炸声于某个区域内连绵不绝,不过只是维持了好几个呼吸间工夫,这些声音亦都嘎然而止,就像是一片局部战争被强势压止般,城内之人,何止亿万,但他们在此时此刻根本不能保留任何值得他们生存的权利。
这些人中,一些法力高强之辈,能勉强抵下其中的一波甚至两波追体之击,他们认识到形势之恶劣,他们要逃,但他们却被拦挡于护城之禁,那一个应该保护他们的巨城禁阵,贴于缱绻光禁前的他们,等待着他们的,就是下一波他们不能再抵御得了的玄色之弧。
这个屠城开始直至将近结束之时,某位身穿战袍,盘膝而坐的白衫修士正悬于此城高空某处,轻然闭目,仿佛如入定了般,纵然狂风吹拂其体亦不为所动,那种自信,傲世之姿根本不容亵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