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风无忧侃侃而谈,赵泓静静听着,而姜幽此时心思则全然不在丹鼎上。
一旁的叶子衿悄声对梅颖嘀咕道:“二师姐,这人还挺有学问的啊!二师姐可知道他说得对是不对?”
二师姐没好气地回道:“我们是搏浪峰的弟子,又不是催锐峰的人,我平时也不太外出,炼器的事情我怎知道那么多?”
小师妹鼓了股香腮,便不再说话。
“两千两……纹银?”那名朱袍客人看着风无忧伸出的两个手指,吞吞吐吐问道。
风无忧挥挥手,笑道:“我说这位官爷,您要是不懂行就别瞎掺和,我说的可是二万两银子。”
王掌柜微微一笑,捋了捋胡子,显然是对风无忧的眼光十分满意。倒是最初取笑丹鼎是“破玩意”的那个灰衣人,眉头一皱,若有深意地看向风无忧。
朱袍客人一拍胸脯,道:“行,不就是二万两银子嘛,爷还不放在眼里!王百川,这丹炉我要了!”说完就伸手要去拿那丹鼎。
“且慢!”灰袖闪影,一只手拦了过来。
出其不意的是,拦下了朱袍客人取鼎的正是那名灰衣人。他顿了顿,冷冷说道:“既然是宝物,又在百宝斋,自然是价高者得。这位兄弟还没等别人出价就想得了丹鼎,是不是太着急了些?”
灰衣人望了望王掌柜,说道:“王掌柜,我出二万五千两买这丹鼎。”
王百川没有说话,脸色却有些难看起来。众人也是奇怪,按理说有人竞价应该是值得高兴的事,却不知为何这王掌柜反而显得有些惶恐不安起来。
“我出三万。”这时一个娇弱的蓝色身影站了出来,正是博浪山庄的小师妹,叶子衿。
那二师姐梅颖一惊,却没说什么,只是回头瞪了叶子衿一眼。
赵泓看了看姜幽,却见其目光依旧停在叶子衿身上,久久难以离开。
朱袍客人脸色立变,喝道:“嘿,又多了一个胡闹的,小姑娘娃儿懂什么啊!本大爷可没空跟你们瞎闹腾,王百川,二万两,就二万两,你瞅好了,银票都在这里……”说着便要从怀里掏银票。
那小师妹有些急了,喝道:“自古以来都是价高者得,王掌柜你这是什么道理?我多出了银子,丹炉就得卖给我才是!”
王百川斜望了一眼得意洋洋的朱袍客人,似乎有难言之隐,正在想怎么解释,忽听到一旁那灰衣人猛拍桌子,喊道:“四万两!”
“五万!”叶子衿再次加价,不甘示弱。
王掌柜见状连忙挥手,尴尬地向叶子衿致歉道:“这位女客官,您是出价最高,又多让我赚三万两银子,按道理我应该卖您才是,可是这宝贝我还真不能卖给您!”说完又看了朱袍客人一眼。
朱袍客人哼了一声,将两万两银票塞在王掌柜手上,大声嚷道:“王百川,我可没时间浪费在你百宝斋!东西我要,价钱,两万!你自个儿看着办吧!”
说完,便要提起丹鼎,收入了怀中,却被灰衣青年一把按住。朱袍客人一怔,恶狠狠地瞪了灰衣人一眼。
王百川尴尬地苦笑几声,指了指朱袍客人,解释说道:“各位有所不知,这位贵客是我们厌火城城主府的钟大管家,正要买这丹鼎去,让王霸天大少爷孝敬师门的。几个月前,王大少爷刚刚被腾焰峰灼炎殿的屠贵长老收为门下弟子,想必这件事大家也都是知道的。还请各位给在下一个薄面,勿怪,勿怪啊!”
听到王掌柜的介绍,朱袍客人更是得意,昂首露出不可一世的目光,将众人扫视一遍。
赵泓也是恍然,明白了朱袍客人为何如此霸道,而王掌柜却坚持低价卖鼎。王百川顾忌的并不是眼前这个钟管家,而是顾忌城主府,还有担心众人跟腾焰峰做对,得罪了灼炎殿的大长老屠贵。
“原来是城主府的钟大管家,倒是在下失敬了,失敬了!不过据在下所知,那王霸天至今还不算正式归入屠长老门下吧?再说,就算是堂堂腾焰峰屠长老本人到此,也不能欺行霸市,强买强卖吧?我倒有兴趣想知道,你这钟大管家,到底是想借腾焰峰的势来欺人,还是要凭城主府的身份来霸市?”那灰衣人显然还是不死心,说话丝毫不留余地。
钟管家岂能听不出其中意思,脸色已经涨得通红,正欲发怒,这时一个体形魁梧,一身金袍的身影走了进来。
“钟老鬼,吩咐你一点小事都办不好,看我回去怎么收拾你!”那魁梧身影站在店门口,大声喊了一句。
朱袍客人一惊,随即低下了头。众人目光顿时被吸引了过去,赵泓三人也是循声看去。
“此人便是王霸天。”风无忧低声说了一句。
王霸天此时手中正提着一个乌黑色的铁笼,里面装着一只体型小巧、浑身雪白的狐狸。令人奇怪的是,这白狐竟然长着两条尾巴。
赵泓细看之下,忽觉眼前白皑皑的雪团上,有两簇燃烧的火球在蠕动,正是那白狐的双眼,像似拥有魔力一般吸引人。他有种说不出来的奇怪感觉,似乎能从白狐的眼中看出它惊恐、愤怒和无奈的情感。这些情绪他仿佛感同身受一般,内心涌起一股越来越明显的躁动,好像一个声音在他心中召唤着,让自己冲过去,立刻把铁笼打开,让人难以抗拒。
姜幽察觉到赵泓的异样,立刻打了个手决,朝赵泓拍去。
赵泓心中一惊,猛一个机灵,顿时清醒过来。他朝姜幽笑了笑,表示谢意。看来这白狐还真不简单,自己一不留神就着了道,被其迷惑了。
“此人就是王霸天,三个月前,屠贵长老途径厌火城,新收的弟子。虽然还未回宗门造册登记,也未发贴公告,但这也只是时间问题。”梅颖也小声对叶子衿嘀咕了一句。
叶子衿点了点头,喃喃自语道:“奇怪,却不知他手里的九尾灵狐又从何处得来?好可爱啊,我要也有一只那该多好!”
“九尾……狐?”赵泓暗暗吃惊,回忆起之前好像在那本书上看到过介绍。
九尾狐叫声如婴儿,善于迷幻变化,极难捕捉,属食人兽。但并非天生九尾,只是随着修行越长,每百年而增一尾,三尾之后妖力大增,便能化形。九尾狐可是十大畏兽之首,而画妖谷的九尾狐王的妖力更是高深莫测。
赵泓心中恍然,九尾狐善于迷幻,难怪刚才自己会出现异状。眼前这只灵狐通体雪白,四脚若虎爪,双眼血红似火,这一切都符合九尾狐的特性。只不过它修为尚浅,还不足三百年,故而才两尾,估计连灵智都尚未开启吧!
可为何其他人都没有发生异样?赵泓摇摇头,心中百思不得解,莫非其他这些人都是仙人修士?
“我道是谁?原来是王大少爷亲临……”王掌柜眼睛笑成一条线,躬身迎了过去。
王霸天根本没用正眼瞧王百川,不过他很快将目光扫过姜幽风无忧几人,眼睛一眯,神色有些慎重起来。他虽不认识眼前这几位,但是见这几人的衣着服饰和袖口标志,顿时明白了几人的身份来历。
当他目光扫到一旁的灰衣人时,原先的慎重顿时消失,只剩下满脸怒意,恶狠狠地喊道:“是你!”
众人一阵愕然,心道这二人怕是之前就有过节。
灰衣人抱拳一笑,道:“哎呀,真是巧了,真是人生何处不相逢啊!小弟倒没想到这么快又遇到你王霸……天大少爷,小弟可是不久前刚刚领教了大少爷‘王霸’二字,怎么,莫非大少爷又来这百宝斋,再让我们大家一起领教一番‘王霸’二字真义?”他每每念到“王霸”二字还特意加重音调,引得众人纷纷捂嘴欲笑。
叶子衿抿嘴轻笑,又对梅颖轻声说道:“二师姐,这人还真是胆大,说话也是有趣。”
梅颖白了她一眼,说道:“我看这灰衣人是不知天高地厚,强呈口舌罢了,把人得罪深了还不自知。”
王霸天走进几步,双拳紧握,恶狠狠地瞪了灰衣人一眼,低沉喝道:“好,很好!”
赵泓心中一紧,盯着二人,心中暗道:这二人莫非真要动手?这下可有好戏看了。
他还从未见过修仙者之间的打斗,想来应该很精彩有趣吧?
不过令他失望的是,王霸天只是瞪了一眼后便收回目光,走到柜台前,一把抓起丹鼎,朝王掌柜丢了两张银票,没理会他人反应,便大摇大摆走出门去。一旁的钟管家只是若有深意地看了王掌柜一眼,也耷拉着脑袋跟了出去。
片刻后,二师姐梅颖带着叶子衿,向王掌柜告辞后,也出门离去。
姜幽对赵泓道:“兄弟,那个…不好意思…我还有些事,就先走一步。你一会自己回去吧,免得驷叔怪罪,我就不陪你啦。”说完抱了抱拳,向着叶子衿方向跟去。
“赵兄,这下你也领教了什么叫作重色轻友了吧?”风无忧吐了吐舌头,一脸精怪的笑意,“不过时候也不早了,我们也办完了宗门交待的事情,一会就要回华舜殿了。小弟在这里也跟赵兄你告别了,他日有缘再见!”说完,风无忧抱拳作别,也跟了过去。
赵泓抱拳回礼告别,心中却是一阵失落。他望了望西下的日头,正打算是不是该回酒肆了,却瞧见那灰衣客人身影一闪出了门,朝着王霸天的方向悄悄跟了过去。
赵泓摇摇头,立刻明白了灰衣人的企图。突然,他心念飞转,望着灰色身影消失的方向,咬了咬牙,也跟了过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