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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林栖,停下,别动!”宋衣一个箭步冲过来,隔着纸将林栖手上的棉签拿下来,小心翼翼包裹了好几层拿去厨房烧掉,灰烬扔进垃圾桶。
宋衣做这些的时候,木欣欣和林栖站着谁都没动。
直到宋衣从厨房出来,她才注意到自己行为有些过激,转瞬呵呵地说:“你们不知道医疗垃圾是非常危险的,哪能这么随便拿来拿去!更何况又不是在医院里污染的,全是自己的家人。”
林栖和木欣欣面面相觑,搞不明白宋衣在干什么,这么蹩脚的理由,都把他们当小孩了?
胡百儒自始至终坐在沙发边像个观众般看着他们三人。
宋衣全当木欣欣和林栖的眼神都不见,旁若无人地坐回沙发。
“宋衣,怎么了?”林栖扶着木欣欣在旁边的椅子上坐下,问宋衣,“别说你神经质了。”
林栖冷眼看着宋衣,他们两人彼此都太熟悉,都从来不会做无厘头的事,现在他就等她怎么解释。
宋衣知道瞒不过林栖,一般的理由也瞒不过他,干脆不直面回答:“师父,我倒时差困了,我想去休息会儿,住哪个房间啊?”
“这不是我家,你得问林小子。”胡百儒说。
宋衣白了林栖一眼,哼了声坐回胡百儒身边。
“宋衣,以后我注意,不乱扔医疗垃圾。别生气。你回来太好了,胡老这两天念叨你好多次了。你去那个房间休息,我们俩挨着。”木欣欣指着楼上正对着的一个房间说。
宋衣笑:“好,那我就先去睡会了,你也要休息。师父,我去睡会?”
“去吧,你觉得能睡着就去吧。”胡百儒头也没抬,研究着杯子里茶叶的沉浮。
宋衣一噎,瞪了胡百儒一眼上了楼。
林栖却一丝也放不下心,他看了胡百儒半天,老头就像没事人一样自顾自悠闲自如。
最后,他忍不住了,问:“胡老头,你不睡?天都快亮了。”
胡百儒这才才慢悠悠地站起身来,不紧不慢地说:“欣欣,留置针的伤口这两天你要注意,不要碰水,时刻贴着创可贴,伤口有变化随时叫我。明天可以多睡会儿,治疗暂时没有了,但是还需要进行一次抽血检测。接下来你就可以好好休息下了。还有件事你要注意,在我同意之前,你暂时不能出门,也不能见其他人。”
不能出门,也不能见其他人?林栖紧起眉头。
木欣欣却很爽快地答应下来:“胡老放心!您好好休息!我保证做到。”
胡百儒点头,装作无意地看了林栖一眼,拍着后背也回卧室去了。
偌大的客厅里只留下了林栖和木欣欣两人。
林栖有些气愤:“你看看他们俩,这明摆着是有事。
木欣欣打断他:“林栖太晚了,去睡吧。”
林栖大着眼睛问:“去睡?这怎么睡得着?你也是的,你就这样放宋衣走了,我好歹也问清楚,她刚才那么过激反应,那是在防备谁?防备你还是防备我?这样的话她还不如不回来。”
木欣欣恨不得上去堵他的嘴:“你小点声,想让全天下的人都听到吗?宋衣刚刚坐长途飞机,需要倒时差,身体累了,什么样的行为都可以在可理解的范围之内。胡老又给我做了整整一天的治疗,难道他不累吗?一个老人,全身武装就是什么都不干,一般人也受不了!度己及人,不要有太多的埋怨。我知道你关心我,但是也不要过于敏感。宋衣可能是因为刚才见到棉签上的血已经浸透了,作为一个医生,她是下意识得紧张。你不要太不在意,她也是为了我们好。”
尽管林栖内心深处觉得宋衣的行为不像是下意识的,但他也明白不能够给木欣欣造成莫名的担忧。他轻柔地摸着她的头,说:“你总是想别人的好,我知道她是为我们好,不然千里迢迢赶回来?这份情意我会记得放心好了,去休息吧,明天睡到自然醒。”
木欣欣有些意外,林栖会这么干脆,让她去休息,没有像往常一样缠着她,她问:“你是要出去吗?”
林栖点头:“对,公司那边有些事,我出去一趟很快就处理完,回来再补觉。胡老不刚说了嘛,明天你也不需要治疗,有他和宋衣陪你,我也可以补个好觉,不然明天这事儿没处理完,我觉也睡不了,还得去。”
木欣欣喊住他:“现在都半夜了,公司哪里还有人啊,是不是有什么事?你别瞒着我。”
林栖拿出手机给他看:“你看这帮人刚发来的照片,一群人还等在会议室里。我去一趟,不能让他们这一夜白等。这样明天他们也可以睡个好觉,我也可以睡个好觉。”
照片上,十几个人坐在会议室里围坐挥手,看样子是真的在等他。
“那你去吧,要小心!有事给我打电话。”不知为什么,木欣欣突然有些依依不舍,拿外套帮他穿。
林栖接过来,把她的手握进自己手里,声音沙哑:“欣欣,我好享受这一刻,我从来没有梦想过有一天你会为我披上白衣。上天对我真的是无比的眷顾,欣欣不会有事的,放心等我回来。
林栖突然的告白,让木欣欣红了脸,害羞的推他:“少嘴贫早去早回,别让自己太累。”
林栖突然欺上身来,用唇在她额头轻轻点了一下:“放心!勇士很快凯旋。”
看着林栖走了,木欣欣转身上楼,原本她以为自己会睡不着,没想到一沾床很快就入睡了,不知道是不是药物的作用。
她隔壁房间的宋衣眼睛睁得大大,毫无困意。她正在和胡百儒语音聊天。
“师父,您怀疑除了血液还会有其他途径?”宋衣开始为林栖担忧。
“很多的传染病不都是这样吗?一般的都不会进入一种渠道,除了血液,体液也很有可能,所以我明天得叮嘱一下林小子和那个丫头保持距离。”胡百儒的猜测有了倾诉对象,毫无保留地向外倾泻着:“另外,宋衣,我也得警告你,你躲林小子远点儿,我知道你的心思,但是在病情还未明朗之前,林小子很可能和她有亲密接触,很可能已经被传染上。”
宋衣点头说:“我明白。师父不用担心,有件事,我还没来得及和师父您汇报,我结婚了,和齐恺。”
胡百儒一下子像听错了一样,有些不确定的又问了一句:“结婚了?和齐恺?”
齐恺是他最入眼的人。齐恺和林栖这两个名字经常出现在宋衣的口中。这些年多多少少他能听出齐恺对宋衣的心意,这样的结果让他欣喜不已,连声音都能听出喜悦。
“太好了,你应该早告诉师父,害我为你担心半天,又怕你看见林小子对木丫头关心你心里不舒服,又怕你情不自禁的靠近林栖。师父这颗心现在终于可以放下了,齐恺是个好小子,你跟他比跟林小子强。”
宋衣心头闪过一丝酸涩,她何尝不知道齐恺好,可是如果不是求而不得,谁愿意放弃自己的心意。
自从她和齐恺在一起这段时间以来,她已经完全转变了之前自己的心境,人也变得开朗,情绪也变得稳定。
最好的现在就是让一段更好的爱把曾经的忧伤覆盖。
“师父如果真的体液也有传染的话,那林栖岂不是无法和木欣欣真正在一起了?”宋衣问。
“真正的爱又怎么会被这一点困难所阻碍。”胡百儒悠悠的声音传过来,震的宋衣心头一荡。
是啊,林栖在毫无希望的期冀下都能够等木欣欣那么多年,现在这点阻碍又能算得了什么。
真正相爱的两个人,只要能够看到彼此,就是他们最大的幸福。
宋衣良久没说话,胡百儒知道她在想什么,也没等她,开口把宋衣的思绪拉回来。
“其实木欣欣麻烦的不仅仅是病情会传染,还有她头部疾病。因为没有CT,明确不了确切的病灶,你明天催一下林栖,让她尽快找医院,好给木欣欣做个整体检查。”
宋衣这才想起来,他把木欣欣晕倒的事给忘掉了:“师父您判断她头部会是什么问题?”
“说不好,但很大几率可能会有脑瘤,性质我判断不出来,就她目前的精神状况看问题不大。”胡百儒说。
“脑瘤?”
宋衣有些不相信自己的耳朵,“脑瘤无论是良性还是恶性,对身体的损伤都无法估量,这个木欣欣怎么会得这些难缠的病,林栖真是命运多舛。”
胡百儒见多了人生百态,没有宋衣这样的感慨,他的口气依然云淡风轻:“谁能够预测自己的身体会有什么样的状况,木欣欣还算好,至少就目前来看她的病并不是绝症。”
“她的遗传血病比绝症还难缠。”宋衣脱口而出。
“宋衣,”胡百儒声音严厉,“医者仁心,你在说什么?!”
宋衣马上醒悟,她这是在说什么。
“知道你关心林栖,但是也要时刻保持医者本分!”胡百儒声音严肃。
“师父,我知道错了,以后不会了。”宋衣知道胡百儒的脾气,一旦他一个不高兴,很可能会把自己赶走。
“宋衣,谢谢你记着老头子,回来陪我。”胡百儒声音突然变低,还带着一股莫名的情绪。
宋衣鼻头一酸,她知道胡百儒指的什么。这几年,胡百儒放弃了很多资金优厚的项目,潜心研究血液病症,原本很多围在他身边的人都陆续散去,只剩他一人。
宋衣回来,不是因为治疗方案,而是因为治疗方案,宋衣知道胡百儒又回了医院。
研究所她不能每天陪着,但是医院就不一样了,不管哪个医院她都有办法调过去。
林栖真的去了公司,公司里真的有一堆人在等着他。
“怎么回事?”林栖一进门,会议室的人都站了起来。
一个中年男人回答道:“林总,都是上次我们停工的事件引发的后遗症,很多的供应商要求我们先把欠款还上再供货,好几个工地都被迫停工了。”
“账上还有多少钱?”林栖看向他对面的一个头发灰白的男人。
男人立刻回答:“账上只够三个月工资,最近银行都在催贷,不还就冻结资金,没办法只好还了几个银行,还有两个我们找了关系,到期再还。另外,本来甲方该付进度款,却因为工地的事迟迟不付,说要再观察一段时间。您看,是不是找找千总,看能不能让他帮忙想想办法?”
下属都屏住呼吸等着林栖发火,谁知他却笑了:“很好,这件事让我们分辨出了优质供应商。采购部加大现有供货供应商的购买份额,寻找其他供应商。现有闹事供应商全部停止合作,货款到期分批付。财务部和现有合作银行去谈,他们非法冻结未到期资金,我们有理由起诉,让他们权衡轻重。商务部和法务部带上合同跟甲方协调,让他们按合作规定依工程进度付款。另外,公司内部因为这件事散播谣言的,无论职位,一律开除。”
所有人听到林栖布置工作,突然感觉笼盖在他们眼前的阴霾四散飞扬,听到后面开除的消息,又不禁心头一缩。
温润如玉风少爷,竟然杀伐果断。
“还有事吗?”林栖一眼扫遍满屋人,见一个个都噤若寒蝉,手一拍桌,“好,没事我走了。你们也散了,回去睡觉,今天就别来上班了,养养精神,把公司照顾好!”
林栖说完,径直出了办公室。
外面天已经大亮,他直接开车去找医院。
既然已经下了决心,那就不要再等下去。
只一个实验室根本没办法保证木欣欣的治疗,他要给她最好的。
就在他挑选先去哪家时,宋衣打电话给他。
林栖心里一紧,该不是木欣欣病情有变化,他赶紧接起来。
“别紧张,木欣欣没事。我估摸你是不是需要医院?我给你介绍一个?”宋衣的声音传来。
林栖松了一口气,不是他的欣欣。
话筒对面的宋衣听到那声叹息,心底暗暗透口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