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章 女版张飞

闫小火 / 著投票加入书签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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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听完从老爷子的话,从珺心里一热,险些掉下泪来,她知道这是身体还残留有一些原主的情绪,连忙忍了下来。她握着从照松的手摇了摇,有些羞涩地抿嘴一笑:“爷爷,您还不知道我,总是想一出是一出。之前想让您答应我搬出去,就是因为长这么大都没离开过您身边,突然结婚了,我害怕。”

    从照松不禁松了口气,伸出大掌摸了摸从珺的头顶,“傻丫头,这有什么好怕的,有爷爷在,谁还敢欺负你不成。再说了,这事还早呐,你跟萧观婚礼还没办呢,将来你要是不想跑太远随军,爷爷想办法把他调回来。”

    “爷爷,我知道您疼我,这不是没结过婚,一下子不习惯嘛!”从珺撒娇似的蹭了蹭从照松的肩头。

    “哈哈,你这丫头,总是乱说。这下嫁人了,可不兴再这么没正行了,不然到婆家要吃苦头的。”说着点了点从珺的鼻头,叹了口气,又拍拍她的手道,“萧家是不错的人家,萧二小子也是我看着长大的,这次的事情想必是有误会在里面。事已至此,多说无益,爷爷还是希望你以后能好好跟他过日子,你不瞎闹,他定会护你周全。爷爷老了,不知道能护得了你多久,你要是有个三长两短,爷爷还有什么脸面下去见你奶奶,还有你爸妈,唉…”从照松出声已带了一丝哽咽。

    从珺忍了许久的眼泪还是滑落下来,她赶忙伸手抹去,又强扯出个笑容,赌气似的哼了一声,“爷爷,您这是说的什么话!您是要长命百岁的,我以后一定乖乖的,再不犯浑了,替爸爸好好孝敬您老人家。”说着撅起了嘴,“您以后可不许再这样了,不然,我,我就不嫁了!”

    “哈哈,好好好,爷爷不说了。爷爷当然要长命百岁,爷爷还等着抱重外孙呢!”从照松怕孙女不开心,还调侃似的对从珺挤了挤眼睛。

    “爷爷!不理你了!”从珺装作扭捏地起身跑进了自己的房间,还“砰”地带上了门。从照松脸上戏谑的表情收起,半晌没有动弹,他盯着紧闭的屋门慢慢皱起了眉头,眼中有疑惑有伤感,最终又是欣慰又是无奈地摇了摇头,起身慢慢踱向自己的东屋。

    跑回房间的从珺轻吁口气,感觉就因为在两人之间周旋的这一会时间,原本疼痛欲裂的脑袋更加疼了。她爬回床上,再顾不上其他,沉沉睡去。

    从珺是被噩梦惊醒的,梦里一个衣衫褴褛的男人嘴里大喊着“吸血鬼!黑心肝的女人!”向她扑来,当时她刚下车,一身昂贵的衣衫,配上精致的妆容,意气风发地迈步前进,准备到不远处的大楼剪彩。猝不及防之下,她心口正中一刀,那种闷痛的感觉让她十分讨厌,她陡然睁开了眼。

    屋外一片漆黑,只有淅淅沥沥的雨声传来。她摸索着起身,打开了电灯,昏黄的灯光铺散下来,将屋里的一切清晰地呈现在眼前。

    最里侧的墙角是一张行军床,床单枕巾隐隐发黑,被罩上也掉落了几块可疑的黑斑。正对着床的是一个破旧的衣柜,半扇柜门要掉不掉地挂在一边,走近看看,柜子里只胡乱塞着几件白色的衬衫,绿色的军装外套,还有蓝色的工装衫。

    靠门的地方摆放着一张书桌,桌上花花绿绿的一堆小人书,小人书中夹杂着几本高中课本,课本的两角黑黑的都已经卷翘。桌子下方还结了一张蛛网,几只蚊子的尸体粘在上面,蜘蛛已经不知去向。

    桌前是一张木椅,椅背上挂着一个斜挎的军绿色书包,书包上落了一层灰,看来已经挺久没用过了。书桌与床的夹角有一个比人高的暗黄色洗脸架,架子上放置着一个红底白花的洗脸盆,洗脸盆的边缘上有一条破了两个大洞的灰色毛巾。从珺抽了抽嘴角,这毛巾也不知道是本身就是灰色,还是被原主用成这样的。

    她看到洗脸架上方安了一块镜子,不大,二十厘米见方。低头瞅瞅自己有些胖的身材,再伸出手摆动了两下十根又黑又粗的手指,她有些踟蹰地走过去,打算看看现在的自己长什么样。

    镜中的女孩长相平平,一头乱糟糟还带点自然卷的短发,因为额头上缠着纱布,有几簇头发倔强地冲天竖起。圆圆的脸蛋,因为又黑又壮,脸盘比正常人大上一圈。唯一可圈可点的是一对斜入鬓角的浓眉,以及眉下一双黑白分明的杏眼,看上去带了几分英气。鼻子不够挺翘,肉乎乎的上面还散落了一些雀斑,从珺用手摸摸,觉得这斑是经常日晒导致的。

    最后是一张略厚的唇,嘴唇干枯发白,裂了两条细口子,她伸舌舔了舔,有刺痛感传来,是太久没喝水了。从珺忍了又忍,嘴角还是忍不住又抽动了两下,这不就是个活脱脱的女版张飞,看来果然是上辈子造了孽,这辈子变成了一个与原来的自己截然相反的人。

    她不死心的盯着镜中的女孩看,想要再找出点出彩的地方,镜中的女孩也死死地盯着她,相顾良久,她最终认命地叹了口气,原主除了眉眼生的有几分姿色,其他确实不值一提。

    从珺像泄了气的皮球一般,低着头坐上一旁的椅子,她现在终于确定自己是穿越了,穿越到1980年,刚刚改革开放不久。原主名字跟她一样,也叫从珺,目前十九岁,被自己已退休的军长爷爷抚养长大,从小跟个假小子一样,掏鸟蛋抓知了,跟人打架斗殴也不鲜见。

    学习成绩一直就是扛把子,跟自己的几个狐朋狗友轮着争倒数第二,高中当然没考上,让从老爷子硬送去了军区大院的子弟学校,想着混几年多读读书,出来能到轻松一点的工厂找个工作,反正就凭原主这一身的力气,只要不是搬砖应该也累不着,将来养活自己也就不成问题。

    谁成想进了高中一个学期不到,自己背着书包回来了,说压根听不懂,去了也是浪费时间。从老爷子气得揪掉一把胡须,也没舍得骂一个字,让她在家歇一段时间,他想办法在下一批城市招工的时候,给她争一个名额。其实像从照松这样位高权重的老首长,完全可以让自己孙女进部队文工团,想来也是轻轻松松一辈子。但他为人正直,孙女也确实不是那块料,还是老老实实的找份工作,既安心又放心。

    原主背着书包回家,一方面是自己压根坐不住,只想着玩,没心思好好学习,另一方面却是这女汉子春心萌动了。此事说来也简单,上高中没几天,原本的班主任大着肚子摔了一跤,提前回家生孩子去了,得两个月后才能回校。

    学校领导从京都大学借调了一位大学生过来代课,这位大学生名为宁远修,也出自军区大院,是野战旅旅长宁富强家的大儿子,当时正在外交学院就读大四,让他过来代课也算是实习了。

    宁远修长相肖母,生的唇红齿白,一身文质彬彬的书生气,看人时一双桃花眼,不笑都含三分笑意。这对着原主一笑,一向不知情为何物的女汉子,那颗心就像被小爪子挠了一样。从此恨不得天天住在学校里,上课盯着人家看,下课就往办公室跑,追着人家问问题。宁远修平时一副温文尔雅的做派,心理素质也极好,就算原主长成了那副模样,面对她火热的目光,依然能面不改色、谈笑风生。

    如此两个月过去,原主已然不能自拔地迷恋上宁远修,原来的班主任却回来了,宁远修去京都继续自己的学业。他这一走,把原主的心也带走了,原主背着书包回家,书也不想念了,整天琢磨着怎么跟宁远修结成良配,这也是原主后面干下一系列蠢事的原因。

    最后被人设计,就这样匆匆结了婚。其实前天撞墙也是被人撺掇的,却没想到原主没拿捏好分寸,真的撅了过去,再醒来便成了现在的从珺。伸手捏捏腿上健硕的肌肉,再摸摸粗壮的腰身上多出来的游泳圈,从珺不知道自己是赚了还是亏了。

    想到这里,从珺眯了眯眼,上辈子她做人一切向钱看,宁教我负天下人,不让天下人负我。以为自己很成功,没想到最终被自己眼中的蝼蚁所杀,落得个惨死街头的下场。这辈子只想平安顺遂,不欠人也不让人欠。既然占了原主的身子,就帮她有恩报恩,有仇报仇。那些为了自身利益玩弄原主,却还想全身而退的,势必要让他们脱下一层皮。

    那会被争吵声弄醒的时候,从珺的思维还很混乱,大量不属于自己的记忆涌入她的脑海,上辈子的记忆也充斥着不断浮现,她来不及整理,只能从屋外两人的对话中推断出自己目前的处境。幸好她心底清楚,绝对不能搬出军区大院,因此及时阻止了从老爷子。

    从照松军功赫赫,手下带出的好兵不胜枚举,有些也爬至了高位。尽管退休了,从老爷子在鸿吉省军区依然是跺跺脚就能抖三抖的人物,有他在,原主才能作威作福,搬出军区大院就什么也不是了。

    从珺用舌头顶了顶左脸颊,慢慢抬手拖住了下巴,上辈子熟悉她的人都知道,每当她做这个动作的时候,就有人要倒霉了。她晃了晃脑袋,感觉比下午那阵轻松不少,于是懒洋洋起身,打算出门看看。刚抬脚,就听见轻轻的敲门声,紧接着是从老爷子压低的嗓音,“乖孙女,醒了没有,起来吃点饭吧,不然半夜容易饿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