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几场透彻淋漓的大雨下过后，天气逐渐开始转凉，乱葬岗上妙善帮着顾青烟在一个隐蔽处搭建了一个简易的小棚，是非常合她的心意。空间非常的大不仅可以避雨，还可以里面偶尔休憩一下，她把自己用的着的物件基本都搬了过来，放置在小棚里随时取用。。
最近，穆家侍卫上乱葬岗的频率好像突然多了起来，往日里都是七八天左右才送来一两具尸体过来，后来有一天晚上乱葬岗上突然被人送上来七八具尸体，他们及其隐秘的把尸体送过来，抛尸后立马放火烧毁。等顾青烟上到乱葬岗的时候，看到的就是万人坑被焚烧的面目全非的那些尸体，
从这之后事情慢慢的就开始不对劲了，白天的那批穆家侍卫还是依旧还是会送尸体过来，只是频率明显多了起来，是每隔两三天就会送来几具尸体，刚开始顾青烟以为这是他们以前的习惯，把尸体累一起再烧，后面发现送尸体的人白天和晚上可能是两批人，这样的情况又持续了一段时间，晚上那批人似乎没那么警惕了，或者也是嫌放火烧尸麻烦，是随意一把火扔在坑里人就走了。
这日因为尸体实在太多妙善是不得不把师兄灵玉叫来帮忙，灵玉跟着师兄把那些尸体搬到平地处排开，他累的摊坐在地上本是想休息片刻的，只是看着不远处自己师兄的行为，灵玉眼睛都瞪大了，揉了揉眼睛呆在原地怀疑自己是不是看错人了。
只见师兄正挨个在脱去那些尸体身上的衣服？有些脱不下的他是直接就给撕扯掉，不一会儿一眼看去就是花花绿绿的一片，灵玉都懵了，之前也不是这样的啊，灵玉还在那里发愣的时候，妙善已经把一切差不多收拾妥当，而后又去远处开始挖坑。
灵玉又看着顾青烟走到尸体旁，开始观察起尸体来，甚至还处理着尸体身上的伤口，他才大概明白了师兄的行为。
“奇怪。。。”顾青烟看着那些尸体，吸了吸鼻子似乎不太确定，又蹲下身细细查看尸体的情况。
这次被妙善和灵玉抬上来的十几具尸体，其中几具尸体是被烧的有些面目全非的，看起来很是怖人，但是另外几具尸体却还算很是完整，基本没有怎么毁损。
顾青烟又绕着面前的十几具尸体看了一遍，在几具尸体前停了下来，来回仔细端详着看好几遍。
“怎么了？”妙善那边转过头来问道。
“这些尸体有些奇怪。。。”顾青烟皱着眉说道。
“怎么奇怪了？”妙善疑惑的说道，然后放下手中镐头走了过来，围着尸体看了看却没有发现何处异常，灵玉也好奇的跟着起身看去。
“这几具不像是从牢房出来的。。。”顾青烟指着其中几具尸体说道。
“。。。。。”妙善看了一圈依旧是没有发现什么不正常的地方，一脸疑惑的看向顾青烟。
“为什么？”灵玉迫不及待的问道。
“嗯，你看他们身上没有陈旧伤，也没有跳蚤叮咬抓挠的痕迹，而且他们身上都没有牢房里的味道。。。”顾青烟缓缓说道，这些人皮肤黝黑手脚羸弱，根本就不像那些为非作歹的之人。
“这你都能闻出来。。。”灵玉好奇凑上前来，刚看了一眼却是下意识的猛然回过头，脸上立时绯红一片，地上一排躺着好几具女尸，这会儿全都光着身子。
“出息。。。。”顾青烟瞥了一眼灵玉窘迫的模样，嘴里嘟囔了一声，伸手拿起一旁衣服将女尸全都遮盖了起来。
“你。。。。”灵玉刚想反驳几句，见着顾青烟的动作却不得不作罢，又偷看了一眼师兄妙善，见他依旧是平静无波的淡定模样，想的那些女尸的衣服还是师兄脱的，他是觉得自己心性还是没有师兄坚定。
“这些尸体虽然看起来有不少的皮外伤，但是大多都是死后被人刻意为之，而真正死因更像是中毒所致。。。”顾青烟皱着眉头缓缓说道。
“中毒？”妙善听此也皱起了眉头
“嗯，虽然尸体中毒症状看起来不是很明显，但是这些尸体身上都有一股奇怪的味道，而且。。。”顾青烟将其中一具尸体嘴巴掰开，低头将鼻子凑近闻了闻，眉头紧锁着。
“什么？”妙善疑惑的看着顾青烟。
“我要开腹看看。。。”顾青烟看着眼前的尸体开口说道。
最近送到乱葬岗的尸体，很多都不像是狱中之人，最开始顾青烟以为可能那人被抓进牢房。只是，越往后越是不对，这些尸体不像是正常死亡，而且她近几日她整理那些被烧毁的尸体时，总是能闻到一股奇怪的味道，刚才在这几具尸体身上更是明显。
“。。。。。”妙善没有说话
“啊？顾姑娘你说你要做什么？”灵玉转头看向顾青烟跟她确认道，刚才是他幻听了吗？简直是闻所未闻见所未见，这姑娘是要给死人开膛破肚？她脑子天天的在想些什么？她一个姑娘到乱葬岗来做的事情，已经是足够惊世骇俗了，现在突然这又是要做什么。
“开腹，只有这样我才能更清楚的知道这人到底是什么情况。。。”顾青烟这才反应过来灵玉也在旁边，继续解释道，因为灵玉胆子小的原因，所以也一直没有有告诉他。
“好。。。”妙善看着顾青烟得眼睛答道
“不行。。。。”灵玉下意识的反对道，只是看到妙善的眼神后，缩了缩脖子看着眼前的两人，看到面上无波的师兄，他突然反应过来难道顾青烟不是第一次做这样的事情？
灵玉一向听从师兄的决定，向来都不曾违背，悄不做声的站在一旁更不敢有意见了，而且，最近送到乱葬岗的尸体是比以往多了许多，他也很想知道这些尸体到底是怎么回事。
顾青烟让妙善和灵玉两人将其中一具尸体抬至凉棚旁平台处，而后便让两人避开在外等候，顾青烟觉得他们两的身份不适宜看到，尸体剖开后污秽不堪的画面，而且她也担心他们受不了那样的视觉冲击，还有就是尸体体内说不定会有毒气。
这些日里顾青烟没少见着各种血肉模糊的面目全非的尸体，也剖过不少腐烂发臭的尸体，她自觉心里承受能力已经很是不错。顾青烟准备好后深吸一口气屏住呼吸，熟练的找准下刀位置，手上一使劲一刀插进尸体里，“扑哧”一声响，之后黑红之物慢慢顺着刀口流了出来，一股浓烈刺鼻臭味直扑她的面门，随着顾青烟刀往下，更多的透明液体夹着黑红色流出来，强烈刺激的味道更是直冲脑门，顾青烟紧皱眉头强撑着继续手上动作，突然间喉头一阵翻涌，胃里更是立马配合的搅动起来，她没来得及将手上刀具放好，是握着刀具就冲出去，在一旁翻天覆地的吐了起来。
“你这是怎么了？”妙善听这边的动静立马和灵玉过来查看情况，就看着不远处吐的一塌糊涂的顾青烟，同时他们也闻到了一股令人作呕的恶臭，那是比以往尸臭更恶心的味道。
“你没事儿吧？”灵玉捏着鼻子在一旁关切的问道。
“。。。。”顾青烟蹲在地上不停的摆手示意妙善他们不要靠近，却止不住生理反应和胃中的抽搐，蹲在地上吐得起不来身，实在太臭了她刚才含在口中防尸臭的绫香丸是一点作用都没有。
“我去看看。。。。”妙善说着就要去看里面尸体到底是什么情况，之前顾青烟剖尸的时候可很少有如此反应，那股恶臭他也闻到了是很异常，他刚要离开却被一只手拉住僧袍衣角，低头看去顾青烟那张卡白的小脸勉强的冲她笑了笑，摇头示意他不要进去。
顾青烟有些脱力的坐在一地上，冲妙善摇了摇头示意自己无碍，闻着鼻尖恶臭胃里一抽又开始吐起来，平日里剖尸她其实早已习惯尸体各种情况，后来她做出了绫香丸含在嘴里便闻不到尸臭，只是这具尸体的恶臭是难以想象，是用了绫香丸也没起多大作用，顾青烟是吐得昏天黑地最后只剩酸水和胆汁，还是止不住的反胃，灵玉取了水来给顾青烟漱口，又过了一会儿顾青烟算是缓了过来。
又坐了片刻后，顾青烟起身感觉身子轻微晃了晃，她稳住身子往嘴里塞了两颗绫香丸后，然后脚步坚定的走向刚才剖到一半的尸体。
“她怎么还去？”灵玉看着顾青烟背影，皱着眉头吃惊的说道，那尸体旁的味道应该更难以呼吸的吧，她这不是自找苦吃吗？
“她就是这样。。。。”妙善看着顾青烟单薄瘦弱的背影，她就是这样的人，只要她想做的事无论遇到怎样的情况都一定会完成，所以即便再有不适，她还是选择继续过去。
妙善突然想起那晚在乱葬岗上遇到顾青烟的样子，她会不会一开始也被自己吓到了，然后是想要逃走的？再计划着第二天又再二进宫上山的吧？想到这妙善忍不住笑了起来，想到顾青烟看见满山尸骨落荒而逃的模样，更是忍不住轻笑出声。
“师兄，你笑什么？”灵玉一脸茫然的问道。
“哦，没什么？”妙善摆了摆手
顾青烟再次回到那个已经被自己开膛破肚的尸体前，在两三步外站定脚步，深吸一口气，走近后看到尸体的模样，强行压抑住喉头涌动的冲动，忍着心中的不适，拿起工具开始查看尸体内脏。还好这处地势宽敞四处通风，片刻的功夫，刚开始的那股浓烈腐臭气息是消散了许多。
终于，在天黑蒙蒙的时候，顾青烟拖着疲惫的身躯走出来，看着一直等候着的妙善和灵玉，又走了几步身子一软就蹲坐在了地上，妙善立马上前拉住顾青烟的身体。
“你还好吧？”妙善借着手中灯光看到顾青烟脸色不是很好。
“都处理好了，先把尸体安葬了吧，我没事儿。。。”顾青烟坐在地上对妙善有气无力的说道。
“好。。。”妙善说完便往尸体方向走去，灵玉捏着鼻子皱着眉头藏亦步亦趋的跟在妙善身后，他心里是打定主意只要是稍微一点苗头不对，他便立马就撤。
灵玉看着差不多快完全黑下来的天空，心中越发的忐忑不安，他本就胆小若是不是师兄让他上来帮忙，他是一步也不愿意到这乱葬岗来的，想着顾青烟还把那尸体剖开了，灵玉想着即将出现在眼前的尸体模样心里更是害怕不已，他紧张的拉着妙善衣角几乎是闭着眼睛往前走着，突然，前面人停了下来，他也一头撞在妙善身上，摸着被撞的生疼的脑袋下意识的睁开眼睛，是立马又把眼睛闭上，只是想起刚才那一瞬间入眼的场景，让他很是疑惑，犹豫片刻后终是小心翼翼的睁开眼睛。
再次睁开眼，妙善已经走到尸体另一侧，灵玉小心的靠近却看见眼前的尸体，与他们刚送进来的时候并没有什么不同，没有想象中血肉肚肠裸露在外的恐怖模样，尸体换了一身干净整洁的衣物，头发也被简单整理过一番，看起来规整许多，灵玉小心走到妙善面前，看见他正看着眼前的尸体发呆，似乎在思考什么。
“师兄，那个天色也不早了，我们先把这处理了吧？”灵玉出声赶紧催促着，他不想和尸体呆在一起，总觉得后背阴森森的，让人莫名发怵。
“嗯，好。。。”妙善看着灵玉胆怯的模样，点点头答应道。
两人小心翼翼的将尸体抬去提前挖好坑里埋了起来，之前的那些尸体也早已经被两人埋进土里，迅速处理好一切后，几人往山下走去。
今天顾青烟似乎是很是疲惫，一路没怎么说话，对尸体的情况也是只字未提，到山下后也不过在寺里坐了一会儿，休息片刻就离开了，看着顾青烟离开的背影，妙善沉默着。
今天经历的一切让灵玉还沉浸在震惊中，心中是对顾青由衷的佩服，顾青烟的行为在他看来都实在是太惊世骇俗，试问那个姑娘敢像她如此，别说是给尸体开膛破肚，一般人就是大白天的也不敢轻易上乱葬岗来，而她不仅出入于此还经常一待就到大半夜，还能让一向规行矩步的师兄，由着她做出这些违世绝俗的行为，实属人生罕见。
回家后，顾青烟一直想着今日解剖那具尸体的情况，那胃里是跟筛斗似的，其他内脏也像是被很多小虫啃噬一般千疮百孔，身上血管筋脉基本都变了颜色，难以想象这些人死前是有多痛苦，这些人死前吃下的东西药效很是迅猛，人身体根本不能承受，所以死亡的速度也出奇的快，只是她分明还在那尸体嘴里闻到了其他药物的味道。
从这天之后，顾青烟都会小心查看那些半夜悄悄被送到乱葬岗的尸体，不出意外的和她之前剖开的尸体情况差不多，只是慢慢的尸体内脏的情况，好像没有她之前看到的第一具那么严重了，她一连着剖开了十多具尸体后，心中也大概有了眉目，看着那些尸体是五味陈杂。顾青烟并没有发现尸体上逼迫吃药的痕迹，难道这些人是自愿服毒的？这怎么可能呢？
近一个月的时间里，乱葬岗上依旧不断频繁送过来尸体，时间间隔最短一日，都是大半夜悄声送过来的，这些尸体顾青烟一眼看过去就知道是什么情况，尸体中有时候还有好些长期在外流浪的乞丐，大多都是些老弱病残的普通人，他们身上被穿上不合身的衣服以此掩盖他们本来的身份，而顾青烟无一例外都在这些尸体身上，闻到了一样奇怪的熟悉味道。
顾青烟一直很沉默着，只是，虽然她什么都没有说，但是妙善也知道这些人死因定有蹊跷。后来，甚至于不用顾青烟检查一眼就能看出那些尸体不对劲，看他们衣着打扮很明显生前就是普通人，但是却被人这样偷偷一批批送上乱葬岗，就这样曝尸荒野，这不仅不符合常理也是很不正常的事情。
后来，尸体已经多的几人处理不过来，那些他们没来得及掩埋的尸体，就被人半夜一把火烧了。不断升起的浓烟飘到乱葬岗山顶汇聚在一起越聚越多，灰蒙蒙的雾气沉沉的压在山峰上。
这日，顾青烟几人沉默着下了山，一路上妙善一句话都没有说，就连平日里小动作最多的灵玉最近也安分许多，乱葬岗这段时间陆陆续续差不多送来百多具尸体，也没有听说最近有人失踪的事情，死了这么多人却能如此悄无声息，只能说明这件事背后势力很大，顾青烟他们都知道肯定有什么大事在发生着，只是能做的就是尽可能的把那些尸体好好的安葬，不让他们暴尸荒野被野狗啃食，被一把烈火焚烧殆尽，正因为这样的无力感让几人心中是越来越压抑。
顾青烟跟着到了寺庙院内，在石桌旁坐着休息了片刻，很是熟练的将放在院里廊上的酒拿出来，一个人坐着自斟自酌，这是她放在这里的，也不知到从什么时候开始，她就有了这个习惯，剖尸后就要喝上几口，用浓烈的酒精去冲散，被腐臭麻木的五官。
妙善再回到院子时他换了一身僧袍，看样子他刚才该是去做法为刚才埋葬的亡魂超度了，他最近是日日日如此，下了山就去佛堂呆上好一段时间。
妙善着一如往常在院里石桌旁坐着的顾青烟，看着他走过来拿起桌上茶壶，倒了一杯顺手向他递了过来。
“呐。。。。”顾青烟
“嗯，等久了的吧，你怎么还没有回去。。。”妙善接过茶杯，脸上依旧愁云未散，想到现下时辰下意识对顾青烟问道。
“夜路太黑，害怕。。。。”顾青烟开口答道
“啊。。。”妙善顿了一下抬头诧异的看向顾青烟，好像不认识她一般。这个词他还是第一次从顾青烟口中听到，眼前这人可是敢在乱葬岗上拼人骨，验尸剖尸体的人，她会害怕走夜路？
“那我送你回去。。。”妙善看着顾青烟那双晶亮的眼睛，可怜巴巴的看着他竟也不像是在说假，突然发现她也是一个小姑娘，想到这些日乱葬岗的情况，她害怕也很正常，是下意识开口说道
“扑哧。。。逗你呢。。。我是谁啊，怎么可能会害怕。。。。”顾青烟看着妙善认真的模样开口说道，是笑的眉眼弯弯的。
“。。。。。。”妙善低头看着不明不暗的灯火在杯中摇曳着。
“。。。。”顾青烟看着他没有再说话。
两人又再次沉默下去，妙善叹了一口气，一仰头是将刚才顾青烟给他的茶水一饮而尽。
“咳咳咳。。。怎么这么辣。这是什么啊？。。。。”妙善刚把手中那杯茶水喝下喉，便开始剧烈的咳嗽起来，只是片刻便满脸通红，一手捏着自己脖子，皱着眉眼睛看着顾青烟。
“哈哈哈哈哈哈。。。。还能是什么？”顾青烟晃了晃手中的酒壶。
“你，你。。。。。”妙善气急用手指着顾青烟，眼里全是怒意，他喉咙处正传来火辣辣的感觉，还有嘴里那浓烈的酒味，强烈的刺激让他一时竟是说不出话来。
看着顾青烟嬉笑妍妍的模样，妙善不敢相信的又拿起茶杯在鼻尖闻了闻，浓郁的酒香立刻在鼻尖漫开。
他刚才分明亲眼看见顾青烟从桌上茶壶里倒出来的茶水，妙善似想到什么赶紧将茶壶打开拿起来查看，茶壶里立即传来更浓郁的酒香，里面的茶水果真是全被她换成了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