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苏飞回头看去,见此人十分眼生,唇上留着一撇髭须,神态沉稳,蹙眉道:“这是何人?”
王县令笑道:“此乃我好友费伯仁族子,姓费名祎,正准备前往益州,途径此地逗留数日叙旧,不料江夏被东吴袭击,如今兵临城下,无法脱身,故来相助。”
苏飞此时也无计可施,问道:“你方才说有疲兵之计?”
“不错!”费祎抱拳道:“敌军骤至,难以抵抗,唯有据城死守,以待援军,可用疲兵之计,叫吴军不能全力攻城,如此方能拖延时间。”
苏飞问道:“计将安出?”
费祎言道:“安陆城外涢水出大洪山而入江,城西北多山,东南多沼泽,将军可分两支人马,出城藏于山涧、芦苇之中,以鼓号扰敌,吴军不知虚实,需防我劫营,定会整夜戒备,便无精力攻城,若长此下去,吴军必定不堪其扰!”
“此计大妙!”苏飞眼睛一亮,抱拳道:“若江夏转危为安,我当为先生记上头功,先生有如此大才,何不留在家乡,反而千里迢迢要去益州?”
王县令在一旁说道:“将军有所不知,吾贤侄自幼丧夫,由好友伯仁招抚,那伯仁之姑,乃是益州牧刘璋之母,年初恰好刘季玉遣使来迎接伯仁,只因临时有事耽搁了些日子,这才拖延到现在,此次带他是入蜀游学去的。”
苏飞不悦道:“我荆州人才众多,名士皆在此地避乱,游学何必去那偏远之地?先生若愿留在江夏,我当亲自举荐至黄郡守麾下,乃至于镇南将军那里,也未尝不可。”
王县令想不到苏飞如此器重费祎,转头看向他:“文伟贤侄,你看这……”
费祎却抱拳道:“大敌当前,眼下还是以退敌为先,去留之事,也要等守住安陆,吴兵撤退之后才能商议。”
“对,是我太急了!”苏飞一拍脑袋,对王县令说道:“就让文伟先为参赞,助我筹策御敌,事成之后,自有功劳记上。”
王县令自然乐见其成,留下费祎在苏飞这里帮忙,自己去安排城中巡逻之事。
苏飞马上叫来两名副将,吩咐他们各带五百军去山中和芦苇荡埋伏,见到城楼之上的火号,便擂鼓鸣锣,火灭则潜伏山中。
这些人都是自小在江夏长大,熟悉地形,哪怕是在夜间行动,也不会迷路。
二人领命而去,苏飞对费祎言道:“至于何时擂鼓,何时停止,就请先生全权做主,扰敌之事,就拜托你了。”
“遵命!”费祎知道苏飞还要负责巡逻布防,也没有客气,带着苏飞身旁的两名亲信前去准备。
皎洁的月光之下,费祎不紧不慢地在城头上走了一圈,只见城外吴军大营排列整齐,军士往来巡逻,十分有序,不禁暗叹,周瑜果然练兵有方。
安陆城东南沼泽湖泊遍地,此地广袤,人称云梦泽,吴军无法安营,更无法攻打,攻城只能从北面进兵,这也是苏飞敢以一己之力死守安陆的重要原因。
吩咐东西两个城楼上的士兵准备好火把之后,费祎却转回府衙,让那两名士兵在大堂休息,到三更时分再行动。
大敌当前,那两名士兵哪里睡得着,熬到三更时分,见费祎竟趴在桌上发出轻微地鼾声,不由摇头苦笑,轻声唤道:“先生,时辰到了!”
费祎醒过来,伸了个懒腰,才不紧不慢地带着二人来到西城,再看东吴大营,巡逻的士兵依然有条不紊,火把明亮,军纪严明。
有周瑜这样的对手,实在很难找到破绽,如今汉江肯定早被吴军封锁,唯有南阳的援军能尽快赶到,就是不知能不能守住安陆。
费祎心中感叹着,对拿着火把的士兵吩咐道:“点火!”
那士兵立刻点起火把,在城楼上冲着西面的山脉左右挥舞,打出信号。
咚咚咚——
片刻之后,上游传来一阵急促的鼓响,划破夜空,在山间回荡,由远及近。
再看城外的吴军大营,果然也马上擂鼓示警,很快便见各营出动一支人马,迅速到辕门处集合。
费祎只是从城楼走到北城的城墙,这短短的一点时间,吴军已经全部集合完毕,刀枪森严,严阵以待,这等速度实在让人惊叹。
看着营外结阵戒备的吴兵,费祎眉头暗皱,吴兵的精锐,远远超出他的预料,对手又是周瑜,只凭安陆这点守军和差役,恐怕不是其对手。
示意那名士兵熄灭火把,很快鼓声便消失,费祎独自矗立城头,望着满天星斗,饶是他满腹经纶,但毕竟没有亲临过战场,再加上兵力不足,也是无计可施。
许久不见敌军杀来,吴军大营一片骚动,很快便各自退去,但巡逻的士兵明显又加强了几队,周瑜并没有因此而放松警惕。
半个时辰之后,吴军大营再次恢复平静,费祎转至东门,如法炮制让士兵发出信号,顿时东面的湖泊之中再次传来急促的鼓声。
芦苇丛距离吴军大营更近,鼓声一响,仿佛就在耳边,吴军大营再次做出响应,这一次明显速度更快,纷纷结阵待敌。
此时费祎才看清楚,原来吴军大营外还有一层布置,早有伏兵藏在辕门之外,若是苏飞果真去劫营,必定有去无回。
看着敌营如此冷静有序,费祎的神情愈发严峻,虽然扰敌之计成功,但对一支训练有素的军队而言,效用却会大打折扣。
吴军奇袭夏口,旨在以最快的速度夺取江夏,一旦成功,以荆州的兵力,恐怕很难再夺回来。
而且看城外吴军的阵容,就怕南阳的援军赶到,也不是周瑜的对手,如今江夏岌岌可危,只恐唯有求助刘和,才能化险为夷。
想到此处,费祎自己都吃了一惊,这危难之时,怎会想起刘和来?
听闻前几日朝廷诏令刘表到洛阳宫中赴任,不知他如何决策,若是刘表愿意主动让出荆州,或许才能与东吴一战。
“先生,接下来……我们该怎么办?”正思索的时候,身后的亲兵忍不住问话。
费祎言道:“我们所作的事情,就是骚扰吴军,叫他们彻夜不安,明日便无力再攻城,无需刻意放信号,见机行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