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面罩之下,洛千淮的表情开始变化,由淡漠转为苦笑。
系统还真是一丁点活儿都不肯多干,刚刚将人扔到了霍瑜脚下,马上就发出了提示音:
“尽快翻案任务之环节一已完成,解除强制执行状态。使用捷径系统,直达人生巅峰,感谢您对捷径系统1.2版的信任与支持!”
靠着高档头套的保护,其他人并没有发现她的微妙转变。
洛千淮没有回答霍瑜的话。她的声线偏软,又没学过什么刻意改变口音的技能,只要一发声,相熟的人肯定能听出来。
霍瑜已经得到了杀手,再去牢里查证一下,肯定能发现郑沛的牢房被打开,人也被勒得半死不活,也不需要她再多话。
三十六计,走为上策。洛千淮准备重演前次在库房做的事,直接溜之大吉。
她刚在心中呼唤系统,腰间就忽然一紧,身子不由自主地被布带拉扯着飞上了屋顶。
还没来得及有所反应,手臂便就被人架着腾空而起,如流星追月一般远离了邑廷。
身侧之人身形身着单薄的窄袖黑衣短打,奔行于风雪之中却不见半点瑟缩之相,时不时地低头望着她,眸中带着丝丝笑意。
洛千淮微感意外。但细思之下,对方与她住在同一屋檐下,系统又从不屑掩饰形迹,被人发现也是合情合理。
“多谢章剑宗相助。”她开口谢道。
“洛大娘子无须在庆面前隐瞒。”章庆道:“你的功力不能持久,否则方才也无需我出手。”
洛千淮不想与他讨论这个问题。
“章剑宗方才一直跟着我?”她在灵魂视角下,明明没发现他,除非这人始终辍在百米开外。
章庆没有否认:“庆只是一时好奇,想看看洛娘子深夜外出,所为何事,没想到还能帮上一点小忙。”
“那你也知道了,我夜探邑廷已犯了国法,章剑宗还是离我远些的好。”
“洛大娘子莫非是跟庆开玩笑?国法什么的,在庆心里,远不及洛大娘子的一根头发丝重要。”
周遭的建筑楼台飞快倒退,章庆的黑发在风雪中猎猎飞舞,一双眼眸灿若星子。
远处已隐隐可闻人马喧嚣嘶鸣之声,为了追捕他们两个,以邑廷为中心,整个长陵邑正在迅速苏醒。
洛千淮避开了他的视线,大脑飞快运转:“章剑宗侠肝义胆豪气干云,可否再帮我一个忙?”
霍瑜起身离开刑室,鼻端的那股子血腥气久久不散,令他的头痛得更厉害了。
连日来做了各方面的努力,找到的工匠不下百人,甚至在白司寇的提醒下,将五陵有名的盗贼都“请”了回来,也同样对那个匣子毫无办法。
明日就是陛下给出的最后期限,他本来就为此焦虑不已彻夜难眠,没想到偏偏就是在这个节骨眼儿,又出了这种事。
又或者说,指使人前来灭口的人,就是明知他无瑕分神,方才挑了这么个时间。
那杀手倒是谨守行规,熬了好几样大刑也没吐出买凶杀人的主顾来,对于弃他于不顾的两位同行的信息更是坚不吐露,死硬得很。
反是郑沛侥幸死里逃生,心里明白左右逃不过一死,竟然意外地开了口,唯一的要求就是摒退众人,只对霍瑜一人讲。
他交代的那些话,霍瑜其实并不意外。
“大人!”霍瑜负手出了大牢,等着心焦无比的徐楷立即跟了上来,一边打量着他的脸色,一边试探着道:“属下已经封闭了四门与各坊,已开始搜索夜劫大牢的贼子。”
霍瑜微微一笑:“徐大人确是能员。封城这么大的事都能自己作主,仅仅一个长陵尉的位子,却是委屈你了。”
这话要是放在以往说,徐楷必然会诚惶诚恐跪地谢罪。
可是现在就不一样了。霍瑜这些天在忙什么,他心里早就明镜一般。皇榜上写得清楚不说,邑廷每天又有那么多能人异士出没,都没有半点儿进展。
明天就是陛下的最后期限,到时候那匣子再打不开,霍大人就是背景通天,也照样会遭了陛下的厌弃。
陛下用人向来随心所欲,爱时欲其生,恨时欲其死,便是再得用之人,一朝被视为庸才同样会弃如敝履。
听说霍家还有一个聪颖能干的庶子,比这位冷肃刚硬的霍大人会做人得多,想来霍炫老大人也会做出明智的选择。
所以就算他现在对自己不满又如何,得知了旧案之中自己动了手脚又如何?只要过了明日,这长陵令的位子,怕就是要换别人来坐了。
“大人说笑了。”徐楷皮笑肉不笑地道:“天色已晚,大人何不早些歇息。说不定明日一早,便有真正的巧匠上门,解了大人之困也不好说。”
霍瑜深深地望了他一眼:“徐大人还是多操心一下自己的家事——说令正娘家插手商贾与民争利,若是出了什么乱子,怕是会断了大人的仕途。”
徐楷轻哂:“内子既已是徐家人,娘家的事自然牵连不到她,大人多虑了。”
霍瑜点头:“如此甚好。”他向前又走了几步,忽然停下来:“今夜如此大雪,明日必有房屋倒塌,且解了城禁,让大家都回去休息,保存体力以备来日。”
“可是大人。”徐楷皱了眉:“那两个贼人竟敢夜闯邑廷大牢,若是放任不理,恐弱了邑廷威望,以后必然有好事者争相效仿.......”
“徐大人。”霍瑜唇角微微上勾,望向徐楷的目光中幽黑深邃,似乎已经将他整个人,从里到外看了个通透。
“这等身手的高手,江湖上并不多见,真要是意欲图谋不轨,今夜便不会无人死伤。更何况,以他们方才离去时的速度来看,此时恐怕早就已经离了长陵。你此围城大索,除了扰民之外,不会有任何意义。”
徐楷无言以对,只好愤愤地回头收兵。霍瑜望着他大步离去的背影,微微一叹,自回了房间。
“大人,早些休息,莫再熬坏了身子。”何简在身后关上了门。
栾葳娘已在腊八那日被他送回了西京,霍瑜房中仅剩一名手脚麻利的侍女。
这侍女是一早就跟着霍瑜的,为人老实相貌平平,只是一条忠心谨慎,方能在他身边服侍这么多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