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海角市今年冷的蹊跷,作为一座南方的滨海城市,清明已过,气温不升反降,一直在零度上下徘徊。
天气也很异常,连着三个月无雨无风,雾霾像脏兮兮的棉花,塞满城市各个角落。
走出地铁站,周质眼前一片朦胧。
他不耐烦的摘掉眼镜,从羽绒服里拉出t恤下摆,擦了擦镜片再戴上。
还是看不清,看来不是眼镜脏了,是天气实在太差,市内的雾霾已经弥漫到了郊区。
“质哥,心里过不去的话,咱们还是回吧,伤心故地莫重游”
说话的是苏简,海角大学的研究生,专业是理论物理,研究方向是生物质能,一门新兴的前沿学科。
“不用担心我,都到这儿了,而且首款都收了,还打什么退堂鼓。”
周质掏出一个皱巴巴的烟盒,往里看了看,只剩小半包了。
“首款收了可以退啊,那可是西郊公墓,你”
苏简欲言又止。
“人穷志短,马瘦毛长。”
周质抖出一支烟,叼在嘴里。
“我先去借点儿,后面有别的生意再还,回去跟高教授说说,这单还是让他找别人吧。”
苏简不依不挠的出着主意。
“算了,老高这次受伤不轻,让他多消停几天。”
周质刚点好烟,抬头就看见开往西郊公墓的公交车从马路尽头驶向车站。
“就你废话多,烟没时间抽了。”
他埋怨了一句,掐灭烟头揣好火机,正要往公交站走,忽然有点犹豫了。
眼前,双层大巴遮蔽了阳光,站台被埋进深不见底的黑暗中,看起来竟像是万丈深渊的入口。
周质手里攥着烟盒,香烟在手指间转来转去,脚下却是举步维艰。
也许苏简说的对吧,伤心故地莫重游。
车上的乘客陆续走了下来,最后下车的,是一群孩子和他们的父母,每个人都笑魇如花,这让他想起,西郊公墓和儿童乐园仅仅隔了一站路。
“质哥,不如”
苏简觉察到了他的犹豫。
“唉,走!”
周质叹了口气,拔腿向车站跑去。
到达西郊公墓时,天已擦黑了,墓园依山而建,景致还算不错,只是门口的两棵迎客松造型诡异,不像在迎客,倒像两只从地下探出的巨手,挣扎着想要抓住什么东西。
大门内侧的保安室是一间老旧瓦房,零落的白漆下露出破败的红砖,窗框的铁栏杆锈迹斑斑,唯独防盗门是新装的,门框上挂着十字架,门中间贴着门神和一堆写满符咒的黄纸,看上去极不协调。
周质和苏简走到门口,敲了敲门,几张黄纸抖落下来。
“谁?下班了,扫墓自便,有啥事体明朝再讲!”
门后传来保安老吴的声音,方言里交织着恐惧和愤怒。
“吴叔,是我,苏简。”
“苏简?哦哦哦,苏神仙啊!稍等稍等,我来开门。”
急促的脚步声之后,是一连串掏钥匙和开锁的声音,听上去门上加装了不少锁。
“老吴这是把保安室当成保险柜了?”
苏简抱怨了一句,周质倚着门框,从兜里掏出烟盒,想了想又揣了回去。
两分钟后,防盗门终于打开一条缝,拉紧的链条锁后面,现出老吴那张沟壑纵横的脸。
“苏神仙,你可终于来了!”
老吴仿佛见了救命稻草,忙不迭的一把将他们拽进屋里,然后嘭的一声把门关紧,掏钥匙准备锁门。
“吴叔,别锁别锁,如果暗鬼要进来,你装一百把锁也没用的,只会挡着自己逃命。”
苏简未雨绸缪的招呼老吴住手,周质用t恤下摆擦着眼镜,屋里空调开的很热,镜片起了一层蒸汽。
“不锁能行?昨晚比上次厉害多啦,闹钟都转成风扇了,我在屋里厢锁了门,只是被鬼剃了头,指甲给拔出来的老长,我那只老黑狗,大骨头,在外面叫了一夜,你看看瞧,早上起来,大骨头真的成了一堆骨头了!”
老吴哭丧着脸,一手摸着寸草不生的脑袋,另一手指着桌上一堆散乱的白骨。
“苏神仙,你上次不是说那些暗鬼不吃肉吗?”
“肯定不吃肉,暗鬼是暗物质构成的,暗物质是我们肉眼看不见的物质,构成暗物质的粒子也和构成可见物质的原子分子截然不同,吃肉对它没什么帮助,既不能合成暗物质,也无法转化成它们所需的暗能量,所以大骨头肯定不是被暗鬼吃掉的,你别太难过。”
苏简以书呆子特有的方式安慰着老吴,老吴看上去一个字也没听明白,但情绪倒是缓和了很多,满腔悲痛都化作了一头雾水。
周质戴好眼镜,走到桌前观察那堆白骨。
骨头上没有一丝皮肉,骨质已经发黄,像是死了好几年,旁边摆着的项圈也是锈迹斑斑。
“质哥,强引力场改变了时空曲率,时间相对外界变快了,狗的寿命只有十几年,而且大骨头本来就很老了,寿终正寝倒也不奇怪,只是,尸体一夜之间就分解到只剩这一堆骨头,老吴也比上次见面老了很多,举手抬足好像都不利索了,这引力场”
一种不祥的预感让苏简脊背生凉。
“这引力场强的吓人,一晚上的时间像是过去了好几年。”
周质说出根据苏简的分析得出的结论。
“是,这就说明”
“这就说明造成引力场的暗鬼等级很高。”
周质低头看了看手表,这是一块nist标准的原子表,在亿年的时间单位上误差也不会超过一秒,现在它的秒针比平时走的快了一点,并且还有加速的趋势,看来强引力场已经再次出现了。
“昨天有新入土的吗?”
苏简询问老吴,老吴正紧张兮兮的坐在椅子上,翻来覆去的调校他那个老式闹钟。
“有一个,车祸死的。”
老吴点了点头。
“惨吗?”
“老惨的,就是新闻上那个,醉驾,从高架上翻下去了。”
老吴说着拿过一张三天前的报纸,食指在一篇报道上点了点。
周质接过来正要读,苏简插话道:
“质哥,这篇报道我在网上看过,死者叫王向东,退役军人,无业,当晚在内环高架上撞上护栏,车子直接翻出去,交警还没到就起火燃烧了,还好是深夜,街上没有别的车和行人,这才没造成重大伤亡。”
“烧了怎么知道是醉驾?”
“人爬出来了,死在路上,警方验尸发现血液里酒精浓度很高。”
周质继续往下读,疑问涌上心头。
“不觉得有点奇怪吗?这报道里说他是在宝石园夜总会里喝的酒,喝了三个多小时,血液里酒精浓度超过180,这都醉成稀泥了吧,从夜总会到事发地点有二十公里车程,开了半小时才突然撞车?”
“可能酒劲儿上来了吧。”
“要上来早上来了,走吧,去看看。”
周质放下报纸走出保安室,老吴也寸步不离的跟了出来。
“王向东埋在哪儿?”
苏简望着远处漫山遍野的墓碑问老吴。
“还没下葬,在骨灰暂存处。”
老吴伸出右手,指了指半山腰的一处平房。
“喏,你的大恩人,周警官的墓地旁边。”
听见’周警官’这个称呼,周质忽然感到呼吸急促,胸口抽痛,顺着老吴手指的方向看去,视野竟也有些混浊了。
缓了好一阵子,他掏出烟盒,点上一支烟,烟头微弱的光芒在雾霾里氤氲成一块红斑。
“时间过得好快,可能是接触太多次强引力场了吧。”
周质吐出一个烟圈,掩盖了自己的叹息。
“是好快,快的有些不真实。”
苏简无可奈何的附和着。
“我都记不清了,我已经死了多久了?”
“质哥,下个月就两年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