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古秃子越笑声音越大,震得林间落雪簌簌往下掉。
浮尸林中到处回荡着他的笑声,一时间竟分不清这声音是从哪里发出的。
古秃子一声笑完似是呛得不轻,咳了半晌才道。
“……我本凡俗浪荡客,巧遇机缘踏仙界。咳……咳咳……”他像是说书一样来了一句。
“好!”壮汉也像看客一样喝了一声彩。
“咳,一截神木显神威,一夜发光现光头……”
“……”
一下冷了场,段断抚掌接道:“好。”
“唉……好什么好啊,丑了半辈子又落得个凄凄惨惨……下场,咳咳咳……”
原来古秃子是因为种了神木才能修行的,也是因为种了神木身体产生了遗症才会秃的。
“我教你三门功夫,都是我混迹江湖当游侠时候的本领。咳咳,修魔之后我又多加改良。那些术法虽威力惊人,但要论实用还真比不得我这三门功夫。任你修为再高没了法力,还不是任人宰割?”
这三门功夫最开始皆是古秃子在市井中练就的,算是他当年的生存绝技罢。
简单来说,咳咳,一个是骂人,一个是逃命,一个是偷钱。
多年来他将三门功夫“发扬光大”,咳,他“变本加厉”已将三门功夫用得出神入化,登峰造极。
三门本领早就成了他古秃子的本能,根本没什么名,也没什么口诀。
眼见那二人都传授了自己的绝学,他古秃子也不能输,他也有独创的“绝技”!
此刻古秃子命悬一线,他突发奇想要将三门本领传给面前少年,这三种本领想要系统的讲给一个人听,一时间真有些为难。
古秃子想起江湖传说中的武林秘籍,哪个名字不是高大霸气?他也要想三个好名字!
枯枝爬动,古秃子再也不管三七二十一,他想叫什么就叫什么,哪管别人笑话?
古秃子忍着疼,嘴一咧出声道:“小子你记好,我只说一遍,你要是记不住,我也没办法说出第二遍,你要是听不懂,我也没办法让你懂。总之还是那句话,学不学得成就看你的造化!
第一门功夫,它是一门,一门音律武学,对,音律武学。它叫,叫‘想笑就笑’。
刚刚你也听见了笑声,可听出了里面的妙处?‘想笑就笑’妙就妙在可以声东击西、出其不意、掩其不备……总之就是敌人气得哇哇乱叫也找不到你藏身何处……”
古秃子总结了‘想笑就笑’的各种要诀,重点是声音和气要运用得当。也不管段断能不能领悟,他一股脑的把想说的全说了。
“小子你可千万不要拘泥形式,别就知道笑,你还可以‘想哭就哭’、‘想说就说’、‘想骂就骂’!
咳咳……咳,第二门功夫,它是一门身法,你可以理解是俗世江湖中的轻功。它叫,它叫‘生发步’……”
段断甚是汗颜却又不敢打断他,心里直呼:前辈您是认真的吗?
“‘生发步’妙就妙在它可以登萍渡水、踏雪无痕。如风如电……总之就是敌人气得哇哇乱叫也抓不到你一片衣角……”
于是古秃子又一股脑把“生发步”的要诀说与了段断。
“有一点你要记住了,留得青山在不愁没柴烧,任何时候保命才是最要紧的。‘生发步’有些动作虽怪虽丑,但都有奇效,万不可碍于颜面羞于施展。”
古秃子这相正说着,微转目光,忽然发觉从刚刚他说“生发步”时起,壮汉就一直瞪着眼睛看他。
“谢回你瞅我干嘛?”
“早听闻古老脚底抹油的本事一绝,今日我真是……大开眼界……”
壮汉所学功法招式,大多大开大合。与敌人拼杀,宁可自损一千也要伤敌八百,是个宁为玉碎不为瓦全的性格,是以听了古秃子的话语难免不屑。
“不是我吹,要真得其意,全力施为,我这‘生发步’和圣教的‘天魔乱舞’不相上下……咳咳咳……”古秃子得意的就差摇头光脑了。
壮汉听了沉默。
“第三门功夫,是一门……手法,它叫‘妙手秃秃’……”
壮汉眼睛又瞪了起来,他忍不住道:“你就直接说是一门妙手空空的手艺得了。”
“你别看不起我的手艺,此乃行走江湖必备本领。若是学会了,走到哪里都可以吃得饱睡得好,不然你让这小子拿什么买十坛云水酿带到崇山洁云亭给你的老相好?”
“都说了不是老相好,是一个男人!”
“男人怎么就不会是老相好了?”
“你……”
“二位前辈别吵了。”
……
“当年那卷《玄阴姹灵》就是我从高阁里偷出的,不然你以为楼冉如何炼成玄灵妙法?……唉……他真是狼心狗肺……”古秃子说到楼冉声音低了下去。
二人望向安静躺着的袭四娘,同时住了嘴。
古秃子心想,也不知四娘走到哪了?和这小子耽搁这么久,我和她是不是已经差了辈分?
古秃子强打精神道:“‘妙手秃秃’妙就妙在它可以偷天换日、移花……”
他把“接木”两个字咽下,继续说:“总之敌人气得哇哇乱叫也守不住你要拿的东西。”
古秃子将“妙手秃秃”之法也传给了段断,说完之后他就闭口不言了。
见古秃子说完了,壮汉看向段断又道:“你可有什么想学的功法?若是我会……直接背与你听。”
段断心道这二位前辈重诺,若他一直待在这里岂不是要逼他们背到死?
“我没什么想学的了,小子愚钝,前辈再教我也学不会了。”
“我记得浮尸林入口处有一块四四方方的大石,若你出去后三十二洞没有人敢收你,你就回到浮尸林那块大石处……围着大石画一个四四方方的圈子,画好之后你就坐在石头上等吧……会有人收你的,只要她还记得……那份恩情。”壮汉说完有些气喘,枯枝在他身上爬动起来,他感觉生命在飞速流逝,他看了一眼古秃子,想要开口说些什么却又慢慢把嘴闭上。
古秃子身上的枯枝也动起来,他叹息一声轻道:“想不到我逃了一辈子还是没能逃过……谢……回你……瞧不起我是对的……我只顾着活命,错过了许多事……”
听到这话,壮汉终于把想说的话说了出来。
“我这辈子太过骄傲,从不低头,事事争强好胜,每每两败俱伤,到头来什么也没有得到……古兄,先前是我错了,若下辈子……还能遇到古兄,古兄一定要好好跟我说一番……颜面无用的……道理。”
“我不但要好好跟你说一番……我还要把我的三门功夫教给你……到时……你可别嫌弃不学……”
壮汉笑起来,越笑声音越大,笑声回荡在林中,渐渐散得四面八方都是,寻不到声音源头。
段断豁然明白,壮汉现在所用之法正是古秃子方才教的“想笑就笑”。
古秃子也跟着笑起来,两人越笑声音越高,林中积雪纷纷落下,浮尸林中好像又下了一场大雪。
蓦地,笑声止住,雪也慢慢停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