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技宝正在屋子里摆放碗筷,只听到两扇铁门吱剌剌一阵响,技刚回来了。外面天色依旧亮堂,时间是傍晚六点,虞父今晚上晚班,作为一家之主的他今晚并不跟老婆孩子一起吃饭。儿子回家不是多么了不起的事,远没有到能够跟工友聚会相提并论的地步。
“妈,我的床上又堆了一堆——!一会儿你给我挪出来扫一扫。”技刚对着在厨房忙活的虞母喊着。他大喇喇坐在沙发上,掏出口袋里的手机滑来滑去。“姐,你胖了。”不抬头,突然就来这么一句评价。
技宝不理会他。今天是周六,技刚不可能这么晚才到b市,大概他中午就到了,下午去了哪儿找了什么人她并不关心也不打算问。虞母也没问。她想到晚上睡觉的事,顿觉索然无味。
“姐,我逗你的。”技刚放下手机,露着牙齿笑嘻嘻的说。姐弟两人相差三岁,从小到大二十年相处还算融洽,如今皆已成年,各自有各自的学习和生活,相处的日子不能和以往相比,因此点到为止相安无事的模式越来越常态化。
饭桌上母子三人吃的欢快,电视上播放着一贯喜闻乐见的家庭伦理剧。饭后,技宝在门口池子里洗碗,正巧三个农民工推开院门往里走,大家彼此看了一眼,无话可说。院子里有四间住房,主屋旁的一间租给的就是这三个人,西边比较独立的那一间租给了小夫妻。三人进出院不得不经过虞家面,某些时候房东和租客碰在一起相当别扭,好在技宝在这三位吃苦力的男人脸上看不到几多情绪,于是她的敏感收了起来。
在小韩庄,有本事有能力的人家不用等拆迁安置早就住进了楼房里,安置房地基还没有夯起来前又小一部分村民搬离了这里,如今楼房建造正在火热进行中,这个八百多户的城中村里住着的原村民估计也就一百户不到了。村里的租户来自四面八方,无论面积多大装修如何,租金没有超过500块的,租户们只把这里当做睡觉的地方,作为他们人生奋斗的中转站,匆匆来匆匆去。这座村庄在你来我往的脚步里慢慢失去了许多许多。
天渐渐黑下去,虞母又在唠叨虞父的电厂制度了,一个月总有三分之一的夜晚她的丈夫不能回家,这意味着她有三分之一的时间同样要黑白颠倒来度过。这么多年过去了,她依旧没有形成固定的生物钟,丈夫上夜班的夜晚她睡的并不踏实,白天看到丈夫躺在床上呼呼大睡,便烦躁的跳脚,因此整个月每一天她都有气可生有话要说。
今晚儿女都在身边,她困乏了。技宝看到妈妈打哈欠,说一声“早点睡”轻轻关上门来到了东屋。这间三十平的房里一南一北放着两张单人床,中间靠墙的地方摆着桌椅,另有一个大衣柜挡在南边床角处,两张床中间没有格挡。北边那个单人床上堆着一堆书本,技宝见状忙放下暖壶水杯,她查看了一下床上的书籍,大部分是技刚的,只有几本是她的。
“一定是妈妈要卖给收破烂的,又怕我知道。”她想。高中课本留着本来也没用,何况到时候搬去楼房这些占空间的家伙还是要被卖掉。技刚待卖的书本里还有去年刚淘汰下来的,她这“老古董”父母顶看不上眼,摆在家里只会招灰生虫,虽说虞家姐弟两个都上了大学,谁叫姐弟两个不争气呢?又不是名牌学校。
“混混文凭方便找工作就得了,抱着书本过不出花儿来。”虞母这样说,虞父同样这么理解。
技宝翻开其中一页,正是《逍遥游》一课,“野马也,尘埃也,生物之以息相吹也。”眼观脑思,她在心中默念一遍,密密麻麻的解释,各种颜色的画线和标注,她没有翻下一页。捡出属于她的几本书放进了衣柜的下层底部。如果没看到,被卖、被扔、被当冬天炉子里的点火物她不会有太多心理波动。
很奇怪,她爱惜她的书籍,却不会刻意保护它们。
当然花钱买的文学书籍除外。技宝大学选的是汉语言文学专业,古今中外的各类典籍读了不少在肚里,自然买了也不少。纵使虞父虞母分不清这些书籍有何不同,但是闺女明确花钱买来的东西他们并不会廉价的论斤处理掉。
“姐,你好像有点不高兴。”技刚开门见山的说。
进了屋他马上关了门,那个小丈夫刚回来,院子里哗啦啦水流进塑料桶的声音格外清晰。男性与男性之间也许有本能的敌意,技刚说过类似的话。他和外面拿塑料桶接水的男人并无瓜葛,他只是觉得姐姐今晚不开心。
“工作不顺利。”她脱口而出。技宝坐在自己床上,弟弟没进家之前她就回复了张经理的短信,后天她会准时上班,去加入并成为他们公司的一员咨询顾问。技刚的床上依旧摞着一堆书籍,她看着他三两下就把书籍移到了床边墙角下,她递给弟弟一条干净床单,看着弟弟铺床叠被。
“奥。”技刚背对着她。“你辞职了。”他并不是在问她。不再让技宝回w市工作是年后虞家人共同达成的商议决策,那时候技刚还没有开学。
技宝的实习公司在w市。那个D省地级小城市,蓝天白云空气清新,人少车少物价低,生活成本低廉,薪资待遇却不比b市低多少。至少技宝这样以为。毕业之后,她继续留在实习公司任职,一干就是一年。相比于同去w市实习的同学们,她是踏踏实实工作的那一个。
如果不是安置房的事近在咫尺,她想她不会这么早回来工作。父母希望她在身边,这无可厚非,况且b市可是大名鼎鼎的省会都市,无论如何也比w市更有发展前途,桃小桃也说她脑筋不转弯,放着大城市不工作非在小破十八线城市待着不动弹。年后她没有再回去,生活用品能邮回来的她托同事邮了过来,其余的就随便同事处置了。辞职信就是一条短信,短信编辑的很长,措辞恭正严谨,她正纠结要不要打一通电话正式辞职时,猛然收到了回信——“好。”
没有任何纠纷和拖沓,她只用了一天时间就搞定了未来发展地点的转移。
技刚没有想过现在这社会上会有人没有工作,更何况是他的亲姐姐。突然他就不知道再说什么了,年后到今天有两个多月的时间,他的姐姐竟然一直没上班?他只感觉到不可思议。妈妈可没跟他提起过这件事。
他想到一个好话题。“姐,你有对象了吗?”
技宝躺在床上,床头桌子上的水杯泛着热气,她没有放下自制的简易床帘。放不放并不重要,技刚明天就回学校,他只在家睡一晚上而已。
“没有。”她回答。“怎么你有合适的人介绍给我?”
这个弟弟活泼好动,认识的小伙伴可不少。
“我哪儿有!”技刚说的又急切又大声,他突然笑了,笑着问:“难道你想老牛吃嫩草?!”
技宝大学期间谈过一个男朋友,这是虞家大小都知道的事。那还是大二时,同宿舍的姐妹晚上天天笑谈要集体脱单,她们所念的大学是本省一所普通二本院校,文科院校,汉语言文学专业里的女学生以压倒性数量优势占据着整个院校地盘。当宿舍里第五个舍友成功谈起恋爱后,技宝的单身问题便成为了宿舍里的头等大事。
由于身边异性资源匮乏,舍友们自动发起人脉关系广罗适龄的单身男孩。经过多方努力终于在一个炎热的中午,一个瘦瘦高高的男生夹在六个女孩中间吃完了一顿别具用心的午餐。席间大家吵嚷着互相添加微信,技宝看着通讯录里那个阳光无比的头像,熟悉了很久才与面前的这个瘦高男生联系起来。
他是其中一个舍友高中同学的大学同学的同班同学,关系拐了十八弯,不管怎么说总算是搭上了线,这个男孩是隔壁大学里热门专业里的一份子,当时正在读大三。他长相普通,性格内向,成绩奇好。后来技宝又了解到他家庭条件不错,当然那时候两个人已经结束了那段不足一年的恋情。
一晃往事竟然过去了这么久,久到都可以用年来做计量单位了。
技宝不再搭理技刚,她猛地坐起身放下了床边的布帘,单人床顿时被白点蓝底布料包裹住。她翻身转向墙面,今夜只想快速入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