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六章 浊

澄澄在野 / 著投票加入书签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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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夜里,露气渐渐重了起来。

    方氏带着几个人偷偷摸摸的跟上了自家老爷,连灯笼也不敢打,只借着微弱的月色,瞧着他去了煦皙阁。

    老爷去煦皙阁作甚,还一副生怕被人瞧着的模样。

    其中必有有鬼!

    方氏凭着一股直觉认定谢大老爷有什么事瞒了她,正火冒三丈的时候,又有人来了。

    夜里黑漆漆的瞧不真切,方氏几人只瞧着有两个人影鬼鬼祟祟的抬了只麻袋丢进煦皙阁。

    瞧着……像是抬的人?

    还没等方氏去揪谢大老爷的耳朵,另一边金氏一行人又披着斗篷悄悄儿的进了煦皙阁。

    虽看不清模样,但那身段,那走姿,就是谢二太太金氏。

    这可把方氏给气了个踉跄,险些摔倒在地。

    她咬牙切齿的咒骂着:“好你个谢守拙,背着偷腥不说,怎么还…还跟金氏搅到一块儿去了,看我今天不撕了你的皮!”

    方氏越想越火大,不顾劝阻一把推开了煦皙阁的门。

    她今天要不给他俩几分颜色瞧瞧,方字倒着写!

    接着方氏推门而入,很快就有了先前的那一幕。

    方氏跌坐在地,颤颤微微的被丈夫扶起时,手还哆哆嗦嗦的指着地上的惠满:“杀…杀人啦!”

    谢守拙老早也瞧见了,他质问金氏:“金氏你敢在谢府动私刑?”

    金氏不慌不忙的走了过来,眼神不住的飘上楼:“哦…倒叫大伯和嫂嫂生了误会,不过是听下人说夜里常见煦皙阁亮着光,怕是进了贼人,这才带着人进来了,不想一来便撞上了这贼!您说对吗?大伯。”

    “你胡说什么呢你,地上那人分明是刚才被捆着抬进来的,金氏你糊弄谁呢,当我们都是瞎子不成!”

    方氏可不信这两人是清白的,哪就有那么巧的事了。

    谢守拙却慌了神,先不说金氏知道多少,但今天得先瞒过去才行,至少不能叫二弟知晓。

    再说这人……

    谢守拙仔细一看也吓了一跳,这不是庙里的姑子吗,怎么也做起贼来了。

    “这弟妹说的也不无道理,我正是听说这夜里煦皙阁不太平,这才深夜跑来一探究竟的,至于这贼却不知是何时候来的。”

    方氏简直气得七窍生烟了,她猛地抓向谢守拙:“你还敢护住她!”

    “弥娘,弥娘你听我解释啊!别动手啊!”

    谢守拙不好还手,只能不停的躲着。

    金氏看腻了这场闹剧,冷冷的说道:“既然贼已经抓住了,那我便先告辞了。”

    说着,金氏就让人提着惠满离开。

    “你给我站住!你这么急着走做什么!我看你分明是心里有鬼,什么贼不贼的,想骗谁呢,那人分明是被你们捆来灭口的,怕是你那见不得人的事漏了风声吧!”

    方氏现在气疯了,不管不顾的往金氏头上泼脏水。

    刚刚她看的也是真真儿的,这金氏是要那小尼姑的命啊,真是个心狠手黑的!

    金氏脚步一顿,伸手便向方氏扇去。

    谢守拙急了眼了,一把将金氏推开:“金氏你好大胆!竟敢乱了伦常打起你嫂嫂了!”

    金氏被掀翻在地摔得不轻,陈妈妈赶紧扶起她。

    “大老爷切莫动手啊,我们太太身子弱,受不住您动手啊!”

    方氏又闹腾起来,她叫人把惠满提过来,捏着惠满的脸瞧了又瞧:“我便要瞧瞧,你要杀的是个什么人……”

    方氏越瞧越眼熟,却又想不起在何处见过。

    “好像在哪儿见过你……”

    昏黄的烛光下,惠满的脸被照得一清二楚,那是一张和谢织葑有几分神似的脸,相似的眉眼比她更像金家人。

    谢守拙见了大骇,莫怪金氏要痛下杀手,这么张脸留着便是个祸害。

    他又诧异的看了眼金氏,这女人的心也真够狠的,娘家侄女也舍得下杀手。

    若换成是自己也不定能做到。

    “弟妹好狠的心肠,留她一命不成?到底也是血脉相连啊”

    方氏没认出惠满来,她听了丈夫这话误以为惠满是金氏的孽种,又嚷了起来:“留着做什么,不嫌丢人啊!就该她们一块儿绞了去了,好做伴儿去,省得丢人现眼!”

    谢守拙知道妻子这是想岔了:“你胡说什么呢,想哪儿去了。”

    “只是弟妹,你可要想清楚啊,日后怕是要后悔的,怎么说也是你的侄女。”

    “什么侄女?”方氏这才反应过来:“那小尼姑是金家女?不是都进了教司坊么,怎么……”

    “她不会后悔的!因为这是我说的!”

    谢守信背着手走了进来,看着大哥说道:“这都是我的意思,这祸害留不得!”

    他一接到信便赶了过来,正好撞上了这一幕。

    “今日,我便要处置了这个——”

    谢守信话未说完,就被老太太气如洪钟的嗓门给打断了。

    “住手!我看谁敢!谁敢对我的乖孙儿动手!老身第一个饶不了他!”

    老太太杵着拐杖急匆匆的赶了来。

    一听说这煦皙阁出了乱子,她心里就慌乱得很,赶紧披上衣裳就赶来了。

    正巧就撞上了谢守信说话的当口,老太太一着急就喊了出来。

    等她喊完就后悔了,因为她瞧见了地上躺着的不是她孙儿大郎,而是一个神志不清的小尼姑,心里咯噔一声,坏了。

    谢守拙一把拍在脑门上,坏了事了,这下瞒不住了。

    这下子谢守信连想都不用想就知道是怎么回事了。

    他怒气冲冲的朝楼上喊道:“滚下来!你这逆子!”

    只听得楼上哐当一声,楼梯上又结连响了几声,一个面如白玉的蓝袍少年从楼上滚了下来。

    他哎哟连天的在地上打着滚儿,活像只驴似的。

    “孽障,我竟不知你何时学成归来了!好大的狗胆!”

    本该在海城书院念书的谢绍桢狼狈不堪的出现了谢府的煦皙阁。

    谢守信哪里还不知道这是怎么回事,顿时怒从中来。

    “我打死你这孽障!”

    谢守信抄起一旁的拐棍就朝谢绍桢身上胡乱打去,棍子落得跟雨点一般。

    “快住手啊!这是你亲儿啊!你这是要了娘的命根子啊!”

    “二弟快住手,桢哥儿还小呢!打不得!打不得啊!”

    金氏冷眼在一旁瞧着,也由得他们去了。

    窗外,谢织葑隔的远听不清他们说话,却也看清了谢绍桢的脸。

    心里苦汁子都要熬出来了。

    原来兄长一直都在府里么,那为什么…为什么前世母亲到死也没能等到他回来。

    谢织葑只想冲过去问问兄长,他到底有没有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