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谢织葑无法接受了这个事实,她还是无法相信父亲居然把周姨娘送人了。
太荒唐了,他对周姨娘那样的宠爱,又让她做了梧哥儿的“生母”,现在竟把她送人了。
前世,周姨娘可是凭着梧哥儿生母的身份,在父亲去世后过的好好的,比二房任何人都过的好。
谢织葑觉得事情没那么简单,她想弄明白到底怎么回事。
至少她潜意识里,不愿意去相信她的爹,谢守信是一个寡情的人。
周姨娘好歹生了六妹妹,怎么可能随便就送人了,必定…必定是她犯下了大错!
谢织葑不断的让自己相信这个念头,可又相信不了。
和谁打听呢,玉衣指定是不成的,她一贯谨慎,也不爱嚼舌根子,那样的就只有……
“松衣,松衣你过来。”
谢织葑抬眼便瞧见了在外间锤熏饼的松衣,松衣当即扔下小木锤,双手在身上搓了搓,赶紧过来了。
只是不等松衣靠近,玉衣就闻讯而来,她端着托盘,上头盖着一只乳白描青的瓷盅。
玉衣把瓷盅呈给谢织葑,又掀了盖子,瓷盅里盛得满满当当的蜜色汤水,一丝杂质也无。
“姑娘唤她作甚?那是个嘴上没把门的,仔细惊扰了您。”玉衣又用汤匙在瓷盅里搅了搅:“姑娘用些糖水吧,厨房里刚炖出来的。”
在荔溪时,府里可没有这每日都喝糖水的习惯,是老太太觉着小孩儿都爱吃甜,府里几个孩子便日日都有三顿点心。
只不知怎么到了二房这里,全成了糖水,就是饭食也不例外,俱是汤蒸。
只是谢织葑一向不爱甜口的点心,又有心打发玉衣出去,便道:“玉衣,把这给六妹妹端去吧,她一向爱这槐蜜茶的。”
玉衣无法只得去了,走前还瞪了松衣一眼。
见她走了,谢织葑又把松衣唤来:“我问你,周姨娘为何没跟你们一道回来?”
松衣缩写脖子忙摆手:“姑娘,我不知道啊”
“那你知道什么?全告诉我!”谢织葑用命令般的口气说道:“你若不说,我便说你伺候不用心,让娘送你回家去了!”
“不要啊,姑娘”松衣怕极了,她一向不长脑子,眼下又把嬷嬷的吩咐忘尽了:“奴婢只知道,周姨娘去了庄子没多久,府里就来了个读书人找上了老爷,之后便听说周姨娘被老爷送给那个人了,别的,奴婢什么都不知道了!”
见松衣拼命摇头,谢织葑知道只怕也问不出什么了,可到底怎么回事,她也猜的出来。
多半是那人无意间看到了周姨娘,知道她是府里的妾侍后便觍着脸来求人了,人家都求上门来了,父亲哪又能不成人之美,这便把周姨娘送了去。
这种事,她早也听说过,可没想到父亲也会这样做。
七妹妹便是如此,她从出生后便未见过生母。
只因她的生母是别家的妾室,那人姓张是三叔的同年,见三叔子嗣艰难,便将自家生了男孩儿的妾室借给了三叔。
若不是那个妾室生织蘅时难产没了,只怕她生下七妹便要被三叔还回去了。
实际上,他也这么做了,妾室死后也是埋在张家的坟地里的。
就这样,甚至改成了一段美谈,多么的可怕。
谢织葑觉得很冷,她以为,父亲是喜欢周姨娘的,不喜欢的话,又怎么会那般宠爱她?
可喜欢的话,父亲又把周姨娘送了人。
原来在父亲眼中,周姨娘也只是只美丽的杯盏,可以随手送人,那她呢?
自己也会这样么?
是她害了周姨娘,对吗?
自己有什么资格赶走织蒽?六妹因她的缘故失了生母,不是吗?
想着想着,谢织葑又开始怀疑前世的婚事是父亲安排的了,祖母所说约莫是真的了。
可谢织葑不愿去相信,她一直骗着自己,欺骗自己是受父亲关爱的,可现在这种自欺欺人好像朝阳下的露水,即将消失殆尽了。
她真的能护住母亲么,在爹爹去世的情况下?
谢织葑像被抽光了浑身的骨头似的飘到了金氏的房里。
她扑在金氏怀里,一个字也不说。
金氏也由得她去了,手上的棋子先放到一边儿,金氏搂住谢织葑:“葑儿今日这是怎么了?莫不是怕我抱了蒽姐儿来便不疼你了,你这傻孩子,我不过看她年纪小,又找不着合适人来,这才先放我屋里,放心,我只疼葑儿一个……”
说完,金氏还拍了拍谢织葑的脸颊。
谢织葑根本没仔细听母亲在说什么,但她隐约觉得哪里不对可又说不上来,还不等她问,金氏这边又说道:“你爹爹疼你呢,先前被你那么一闹,竟忘了告诉你,他写信去海城请了先生来教你们姐妹呢,这先生可不好找了,等先生回来了你们可要好好学啊。”
“海城?”谢织葑抬起了头:“莫不是那个海城书院的海城?那儿离得可远了,少说得走小半年呢。”
金氏好像在回忆什么:“是啊,海城…离得好远呢”
不过,她很快又反应了过来:“所以说你爹爹疼你呢,在荔溪府的时候便去了信,算算日子,先生也快到了吧。”
这是谢织葑没想到的,她开始未自己之前的怀疑感到羞愧,爹爹他还是疼自己的,也许…是自己想错了?
在父亲心里,她们和周姨娘还是不一样的吧?
“对了”谢织葑的眼睛又亮了起来:“大哥也在海城书院呢,不知道他什么时候回来,不如叫大哥一道回来,他如今也学成可以下场一试了吧?”
前世,兄长一直不曾回来,后头回来时也晚了,很不受祖母和大伯父待见,日日饮酒自醉,人…也算是废了。
看这模样,小弟是回不来了,所以她更要让母亲早早把大哥叫回来才是。
“你说绍桢啊?”金氏似乎想了半天才记起来她说的是谁:“这事,你爹爹自有安排,时候到了,自然就叫他回来了。”
“可是……”谢织葑还想再说,金氏却别开了这个话题不再提起。
“何必想那么多呢,冬青去给姑娘取针线来”金氏又看到谢织葑严厉的说:“有些日子不见你捻针线了,今日便在我这儿绣好一块帕子才能饶了你才是!”
啊……这会儿功夫哪里够她绣完一块帕子的。
谢织葑看着冬青拿来的那块布料咽了咽口水,心道:这…也叫帕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