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能够吃到御膳房精心制作的宫宴级别美味,本身就很难得。
宫宴上的规矩也是有些谨慎和繁琐,每个妃嫔身边,都会有一个专门试菜的宫女伺候,她们手中拿着银勺,每道菜上来以后,会先行试吃,以免有人伺机放毒,谋害各宫妃嫔。
酒过三巡,荣贵妃抬眼向怡采女使了个眼色,怡采女心领神会。
她犹豫片刻,端起酒盏,心怀忐忑来到皇上下首位置,恭敬道:“嫔妾怡采女,想敬皇上一杯。”
皇上原本正在饮酒欣赏歌舞,看到怡采女上前,抬眼看了一下,眼神有些茫然,想不起来她是谁。
荣贵妃大概也是猜到了皇上对怡采女没有任何印象,忙道:“皇上,这是存秋居的怡采女,她也是这批入宫的秀女。”
如此一说,皇上微微颔首,看了看怡采女,清秀丽人,倒也十分养眼。
他端起酒盏,朗声道:“怡采女在宫中可还习惯?”
怡采女低眉怯意道:“嫔妾很好,谢皇上关心。”
她端着酒盏的双手微微有些颤抖,神情略显紧张,说完以后,再没有别的可讲,站在那里,多少有些尴尬。
荣贵妃见她两句都说不到重点上,只得再帮她说道:“皇上,怡采女哪里都好,就是向来温顺,从来不会争宠,她都入宫数月之久了,虽然封了采女的位分,但一直没有侍寝过皇上呢。”
皇上未言语,眼中醉意徐徐,看着眼前的怡采女,似有重影,更觉得她好看。
实在不知道再说什么的怡采女,只得饮完酒盏中的美酒,缓缓退下。
直到怡采女落座后,皇上又向她的方位望了几眼,荣贵妃心生欢喜,对红香悄然说道:“去告诉怡采女,等会就先退下,回存秋居等着给皇上侍寝吧。”
红香不敢怠慢,忙到怡采女耳边嘀咕了两声,只见怡采女眼神一下子明亮了起来,开始有些坐立不安,没过一会儿就找了个由头离开了金华殿。
荣贵妃和怡采女的举止,却被兰嫔尽收眼底,心中甚感不妙,她移步到慧妃身旁,低声道:“姐姐,方才荣贵妃将怡采女举荐到了皇上的面前,皇上像是挺喜欢的样子,怡采女自入宫到现在还没有侍寝过,皇上万一觉得她很新鲜,今晚召了怡采女侍寝,可对姐姐十分不利啊。”
慧妃不以为然,淡淡道:“皇上若是有心召怡采女侍寝,本宫又能如何,总不能跟一个小小采女争风吃醋吧。”
兰嫔见她神情自若,倒是更加着急道:“姐姐如今在后宫也算是位高权重,恩宠也在皇后之上,自然是不屑于怡采女争宠。可是今日是姐姐回宫的第一天,后宫所有妃嫔都擦亮着眼睛看着姐姐呢,若是姐姐今晚侍寝不了,岂不是被她们笑话?”
慧妃微恙的眼神穿过中央翩然的舞姬,与荣贵妃正好对视,荣贵妃斜倚而坐,嘴角上扬,端着酒盏缓缓饮之,仿佛在向她炫耀着什么。
慧妃眼神回落,心中一番盘算,眉间带笑,刚准备向皇上敬酒时,却看到太后正在与皇上说话,慧妃只得将酒盏放下。
“皇上觉得这些舞姬跳得如何?”太后轻然问道。
皇上虽然不太明白太后话中的意思,仍然满意的点点头,夸赞道:“这些都是皇后准备的,太后若是觉得好,那朕就让皇后打赏她们。”
皇后一听轻轻笑道:“太后和皇上满意就好,那样臣妾也算不负圣意了。”
不管是迎接太后回宫,还是准备这次接风宴,皇后近段时间费时又费力。不过太后显然并不是太领情,先前当着众人的面,已经说她过于铺张浪费,现在又提及宫宴之事,不知道是不是又要对她一番教训。
太后忽然道:“皇后做得很好,只不过哀家也有一个曲目要送给皇上。”
说完以后,太后扬手,示意乐声停下,舞姬们见状也退了下去。
殿内一下子变得安静,正在把酒言欢的妃嫔也都正身坐好,一同望向太后。
这时太后拍了拍手,几个内监们抬上来一架古筝。
待众人不解之时,殿外走进来一个曼妙身材的年轻女子,她一身粉色桃花锦缎纱裙,脸上却戴着轻薄的面纱,一支碎玉簪子别在发髻前,走起路来,轻摇晃动。
只见她落座以后,玉手一拨,声声清脆悠扬,甚是好听。
一曲结束,那女子起身行礼,眼神明亮,丝毫没有怯意。
皇上放下酒盏,转头问向太后,“太后这是......”
不等太后说话,那女子已经将面纱摘了下来,一张艳丽无比的容颜,眼中带着款款秋波,下巴一扬向皇上问道:“皇上可还记得嫔妾?”
她这么一问,皇上更加凝望了她片刻,然后轻轻摇头道:“你是?”
“皇上竟然不记得嫔妾了。”她略有失望道。
太后带着意味深长的笑意,缓缓说道:“她就是兵部尚书任仪清的嫡女任羽嘉,前些年曾来过宫里,皇上大约是不记得了。上回选秀之时,哀家特意跟皇上提过,不过皇上以她未满十四岁为由,未将其列入秀女名单。如今她刚过了十四岁的生辰,哀家想着后宫应当多多充盈才是,就做了一回主,将她带入宫侍奉皇上。”
皇上脸上的笑意戛然而止,眉间微微紧蹙,只是恍神一下,却又朗笑道:“太后真是处处为朕着想,既然是太后的一片心意,那儿臣怎能有拒绝的道理。”
他望向殿下的任羽嘉,道:“那就封你为嘉贵人,赐秀丽轩。”
嘉贵人一听,喜上眉梢,不由得欢喜雀跃起来,连声向皇上行礼言谢。
这一出整下来,盛云舒都看呆了,太后的手段真让人防不胜防。
她竟然在皇上完全不知情的情况下,带了一个前朝官员的女儿进宫,直接当着所有人的面,强行让皇上收下,真是绝了。
怪不得在皇上和太后之间需要一个慧妃周旋,太后这样的行事做风,皇上心里定然是十分排斥的,可又得顾及“孝心”二字,不好当面暴露彼此之间冲突。
最先大惊失色的,莫过于刚刚洋洋得意的荣贵妃,就在她以为皇上即将要召怡采女侍寝之时,未料到太后会出手,打了她一个措手不及。
“这到底是怎么回事……”
坐在位置上的慧妃,看着眼前的嘉贵人,也有些震惊,眼神一直望着太后,似乎在寻找答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