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许是看对面是个独坐的小娘子,表演的汉子将“人狐欢好”的戏码撤掉了。
沈红绵看的话本子又多又杂,什么大场面没见过,心里甚是可惜,但也不好提出异议,便倒了枣酒,痛饮一杯,继续观看。
纱织屏风后,负手而立的男人,长身如松,眼眸黑沉的望向她,喉结动了动,没有说话。
第二幕完了,接着第三幕,且说二人欢好结束,女子便向周郎说了自己身世,原来她叫胡媚,是只修行千年的狐狸,之所以化了人形来与周郎相会,都是为了报答当日他救命的恩惠。
周郎听了,心里更加珍爱她,待得了朝廷封的官职,便打马回乡,这一时,春风得意,正所谓人生四大喜事已占其二,金榜题名外加洞房花烛,是以,与胡媚两个,化作新婚夫妇,一路走一路温存,好生快活!
影窗里的两个小人相互依偎,看向远方落日,沈红绵叹了一息,心里盼着夏双燕远在达蒙,也可以过上这般好日子。
想罢,又痛饮一杯。
接下来是第四幕。
这书生周郎与胡媚朝夕相处又有鱼水之欢,自然如胶似漆,待二人快要行到周郎家乡,有一日傍晚,胡媚似有愁容,周郎待她如珍如宝,便将她抱在怀里关切,为了逗她一笑,甘愿将心都刨出来,胡媚答,我虽然是个精怪,却不吃人心。
周郎诚恳地道,那你要什么?
胡媚与他对望,道,这些日子,我与你恩爱,已将你当初救我的恩惠还完了,我昨日掐指算过,九月初八,便是你我分离的日子。
九月初八?
真是巧啊……
夏双燕正是这日夜里离开松山的,是以,沈红绵又饮了一杯。
且说这周郎听了此番言语,搂住她,强做镇定,只道还有好些日子,不着急。
二人亲热,时光犹如流水,哗啦啦便到了九月初四,欢好结束,胡媚道,我今夜就该走了。
周郎抱着她,道,娘子算错日子了,今日才初四。
胡媚道,是初四不错,可我也该走了,她作势起来穿衣服,周郎这才急了,拖出她不肯撒手,二人在床上撕扯半响,胡媚道,你若强留我,便是有违天道,你以后不仅官做不成了,还要丢了性命呀。
周郎爱她入骨,只道,我不管什么天道,我只要你!
他如此说了,胡媚心痛难忍,伏在他胸口,呜呜痛哭不止,须庚,抬起头来,道,莫要如此说,你还有爹娘在家乡,你若没命了,叫他们如何活的下去?
闻言,周郎不言语了。
胡媚又道,你苦读诗书许多年,如今好不容易高中了,做官了,又怎能不返回乡里造福百姓呢?
心上人与爹娘、理想博弈,确实不好抉择。
想罢,沈红绵又饮了一杯。
周郎沉默不语,胡媚将眼泪擦了,亲亲他的嘴,道,我早走三日,便是给你留了机会,待你回了家乡,做个好官,十年后,我还可以再回来与你相聚三日,如何?
情人间正可谓一日不见,如隔三秋,更何况是十年?
故此周郎不同意,胡媚道,你若如此倔强,便是要将你我都害死了!
她又哭又骂,周郎无奈,只好同意了,她穿好衣衫,下地来,打开房门,消失在了茫茫夜色中。
至此,第四幕结束了。
沈红绵盘腿而坐,双手交叉抚摸肚皮,感觉肚子被枣酒熏的发热,这功夫,影窗后又开始了第五幕。
沈红绵便停了手,专注的看着,想知道这人狐恋的结果如何。
且说这狐媚走后,周郎收拾东西,回了家乡,果然不负胡媚所想,他任了县令,恪尽职守,勤勤恳恳,县令府里也上行下效,是以,那一城的百姓,渐渐地都过上了安居乐业的好日子。
十年过去,周郎已三十有五,既没有娶亲也没有外室,更没有通房,他娘亲急的生了病,他父亲与他总说,他也不过是嘴上应了,照旧我行我素,有一次,他父亲急了,吃着饭,桌子也掀了。
周郎不发一言,只是亲自打扫干净,又回县令府看公文去了。
演到这里,沈红绵知道他是在等胡媚回来,不由得鼻子发酸,轻吁口气,继续看了下去。
熬着熬着,周郎终于等到胡媚来赴十年之约,那是夜里,胡媚来到他的房中,只穿了件小衣,便钻了进去。
这一幕,缓解了沈红绵要哭不哭的心绪,她暗道,虽是情人间久别重逢的戏码,只怕又要拉灯不演了。
故此,又倒一杯,仰头一饮而尽。
且说这狐媚身上柔弱无骨,缠在周郎身上磨蹭,不肖几下,周郎便被蹭醒了,似是不敢睁眼,也不敢动,只是颤声道,你回来了,娘子……
影窗后操控小人的汉子,似与周郎合二为一,这一声娘子,唤的饱含酸楚,窗边半响没动静的另一个汉子,将笛子置于唇边,悠悠吹了起来。
两个皮影小人只是交叠而卧,安安静静,并没有拉灯的情节。
胡媚应道,我回来了。
周郎缓缓睁眼,转头看向她,又道,娘子回来了,便好了……
笛声凄婉缠绵,沈红绵盯着那影窗,也不知再想些什么,渐渐的竟连喉头都酸楚起来。
十几二十岁的女子,最是多愁善感,看了这一幕,无不哭的以帕子拭面,我瞧着那沈姑娘又是个火热的性子,她看了,定会哭的泪水连连……
李锐祯上二楼前,赵辰沛是这么给他介绍这出“狐妖记”的,是以,他饮着茶,心里美滋滋,还以为二楼竹韵阁内,必是已经上演了“男子哄女子高兴”的戏码了。
哪知道,矮几前的沈红绵,憋的小身子微微起伏,眼眶红润,却没掉一滴眼泪。
李锐祯的眉头早皱了。
灯影戏还在继续,已到了最后一幕。
虽说周郎与胡媚初见没有拉灯,第二日和第三日却是拉了灯的,圆圆的小红日由东拉到西二次,再开场,周郎便抱着胡媚坐在了床上。
胡媚道,周郎,三日之期以满,我要走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