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当巧儿把此事告诉纪姨娘时,纪姨娘正倚靠在榻上悠闲地抹手油。
她抬起滋润细腻的手,好一番欣赏后才放了下来,慢悠悠地说:“夫人才醒过来就张罗这种事,还真是够用心的。谁不知道苏柏是老爷的心腹,老爷对苏柏可比对任何一位妻妾都要信任,他一日当中有一大半的时辰都是苏柏陪伴的,而几位妻妾们想见老爷一面都难。可是苏柏是何等人,他要是能那么容易看中一个小丫头,他会二十四五岁了还孤身一人?”
巧儿不知如何回答,只立在一边。
迎儿想起她的陈豪,很骄傲地说:“姨娘说的是,那个苏柏一脸的杀气,容儿往上凑,难道不怕苏柏哪日火气一上来,抽剑将她砍了?陈豪也很得老爷信任的,他虽然没有苏柏那么得老爷的重用,但是老爷经常让陈豪领很重要的差事。”
纪姨娘冷哼一声,“夫人想得也太轻松了,要是苏柏果真那么好笼络,我早就动手了,还等她来用这一招。没趣,玩的都是我剩下的。”
迎儿和巧儿都景仰般的看着纪姨娘,觉得她确实心思缜密,比夫人更会动用手腕。
纪姨娘又道:“夫人要是真的精明厉害,还能被徐骏手下的一个铭顺给算计了?要知道她和骁少爷差点命丧黄泉了呢。让容儿去丢一丢那个脸也好,反正苏柏是瞧不上她的。”
巧儿却冷不丁冒出一句,“奴婢瞧着苏柏性情虽冷,但相貌堂堂,他的长剑时时刻刻都佩带在身,但在府里也未见他杀过人。要是他真的就瞧上了容儿,那可如何是好?”
纪姨娘蛾眉一挑,“哦?你为何那么担心苏柏瞧上容儿?”
巧儿揪了揪手里的绢帕,小声地说:“奴婢和容儿向来不合,去年奴婢和她都在祥庆楼干活,每回她都跟奴婢唱反调,她还仗着崔嬷嬷的势欺负奴婢,把最重的活给奴婢干。要是她嫁给了苏柏,怕她更是得意了,见了奴婢肯定会是趾高气昂的,说不定还会在苏柏面前说奴婢和咱们秋水阁的坏话,苏柏再传到老爷那里,那对姨娘你可是很不利的。”
纪姨娘没想到巧儿还有这等心思,巧儿虽然没有迎儿好拿捏,但脑子却比迎儿要灵光许多。她细瞧了一眼巧儿,觉得她生得不但不比容儿差,皮面还比容儿白嫩,而且她的性子也比容儿讨喜。
“巧儿,既然容儿常去苏柏面前晃荡,那你也不应当落后。也不指望苏柏能瞧上你,只要让苏柏觉得容儿入不了眼,随便一个丫头都比容儿强就行,这样他就不会答应娶容儿了。”
巧儿似乎很乐意接受这个差事,她抿了抿小嘴,羞涩地问:“那奴婢如何才能去苏柏面前多露面呢,秋水阁离至辉堂甚远,咱们阁里也没人要去上学堂的。奴婢要是无端地跑过去,岂不是叫苏柏见了嫌恶?”
纪姨娘蹙眉苦苦寻思了起来,待一杯茶慢慢饮尽了,她得了一个主意,说:“苏柏吃饭是在膳堂的抚竹间,而且他与陈豪、朱炎是分开去吃的。巧儿,以后你每次去膳堂吃饭,没事就去抚竹间门口溜达,偶尔再进去给苏柏倒个茶或布个菜啥的,你这是去伺候他,他不会对你动武的。记住,不必太殷勤显露了你的目的,只要让他多看你几眼就成。”
巧儿含羞点着头,“是,姨娘。”
迎儿笑眯眯地说:“姨娘虑事真是周全,只要巧儿多在苏柏面前晃一晃,他肯定就瞧不上容儿了。”
纪姨娘得意地笑了一声,“那是,你和巧儿可都是我亲自选上来的,哪里有差的。”
此时茗香阁里的宋姨娘却是一阵苦笑,她咬断手里的金绣线,打开怀里做了一小半的紫色长袍,袖边与领边都绣了精美的图案,样式也是当下最时兴的,做出来定是一件十分惹眼的华服。
她揉了揉眼睛,最近白日做、夜里也做,眼睛都熬得红肿了,以前圆润有光泽的脸宠现在显得很疲态,似乎老了几岁。
碧儿见宋姨娘听了后只是苦笑几声便没反应了,她倒是有些着急,“姨娘,夫人最近下了不少苦功夫,老爷才对她如此上心。姨娘你可不能光默默地做事呀,要是苏柏真的娶了容儿,老爷与夫人可就紧紧粘在一块怎么也分不开了,苏柏可是老爷的半个胳膊呢。”
宋姨娘头也不抬,说:“夫人有家世、有才貌、有手腕,我算啥,连字都不识几字,枉为前宰相府里出来的。苏柏要娶谁,我能阻止得了么,大不了这辈子老爷都不会来我的房里罢了。除非你能将苏柏抢过来,以后没事三日两头让苏柏在老爷面前说我的好话,指不定老爷会偶尔过来一趟。”
碧儿红了脸,“奴婢不敢,苏柏他太凶了。”
宋姨娘忽然将手里的长袍放在了一边,惊道:“骁少爷还未醒过来,听大夫们说骁少爷的身子肯定大不如前,而徐骏已经被打发出府了。这么说,倘若骁少爷将来身子羸弱承继不了大任,还有可能轮到我的驰儿?”
碧儿恍悟,“姨娘,就是这个理啊,即便骁少爷这次好了起来,谁知道他以后会不会遭险,驰少爷也只不过比骁少爷小两岁,你不能老把他当小孩,老爷昨日还说了,叫你闲时就要好好教养两位少爷呢。”
宋姨娘忽然来了精神,“好,这事就交给你了,看你能不能笼得苏柏的心,若是不能,哪怕把他与容儿的事搅黄了也好。我再多受点累,在大年初一之前将这件袍子赶出来,希望来年老爷能多来咱们的茗香阁。要是能的话,我把你推到老爷身边,凭你这容貌,说不定也不比那个汪莹莹差。”
碧儿满心欢喜,按宋姨娘的意思,将来她要么做苏柏的妻,要么做老爷的妾,怎么说来都是大好的事,这可是一些丫鬟们做梦都能笑醒的事啊。
如崔嬷嬷所想,这顿晚膳徐澄压根就不想去膳堂那边去吃,他见小厨房已经把饭菜都准备好了,颇合心意。他独自吃了晚膳,然后来喂李妍吃。
绮儿和崔嬷嬷也不上去抢着喂,老爷能对夫人好,那可是她们巴不得的事。
只是李妍怪不好意思的,说:“老爷,你是一府之主,还是宰相爷,却亲手喂我喝汤药和吃饭,一次也就罢了,不能老这样,叫奴才们看了笑话。”
徐澄却认真地回道:“我做事难道还要看奴才们的眼色?这才当真是笑话呢。我难得有如此空闲陪着你,你当好好享受才是。”
李妍点头甜笑,乖乖吃徐澄喂过来的饭菜。
用毕,李妍净了口,忽然想起一事,问:“老爷今日不用去汪莹莹那儿么,不要叫她生了疑心才好。”
徐澄莞尔,“因为夫人还没来得及为我准备臭汗粉嘛。”
李妍脸红,轻笑道:“此前你们才接触不久,还用不着的,我相信你,待过了年我倒是要好好准备几副了。”
徐澄没有应话,出神地看了李妍一阵,才说:“今晚我还真得去一趟了,过小年我能去见她,方显我诚意。而且今日我的恩师韦济大人肯定收到了我的信,此时应该已经在暗查汪家了,为了稳住她,拖住汪家行动,还望夫人莫介意。”
李妍笑答:“我不介意,只要你介意就好。要知道去碰一个陌生女人的身子,也是需要勇气的。”
徐澄笑着摇头,“真是拿你没办法。”
他扶李妍躺下后,招呼绮儿和晴儿要好好守在夫人的身旁,晚上要多递水给夫人喝。绮儿和晴儿倒不知老爷等会儿是要去杨府,否则得气歪嘴,心里肯定会想,老爷在这边对夫人关怀备至,转头又去会那个妖精,这叫闹哪样啊。
其实徐澄今晚有很多事要做,除了去杨府一趟,还得回至辉堂从暗道出门,得快马加鞭去布排十分重要的事,直到明日早上才能回来。
徐澄来到了汪莹莹这儿,这让汪莹莹颇为惊喜。她欢喜地迎了上去,“大人过小年不陪着妻儿,还来到我这里,莫非真的打算抛家弃子么?”
徐澄进来像上次那样,直接倒酒喝,说:“这不正是你期待的么,我也想让自己能不来的,可是绑不住这双腿啊。”他指着自己的脑门说,“这里尽是你的音容笑貌,不见你一回,今夜无法入眠了。”
汪莹莹娇笑,“既然如此,你白日怎么不来陪我?”
徐澄便把家里发生的事说了,自己的夫人与儿子差点丢了命的事都跟汪莹莹说了,汪莹莹对他又怎会生疑?
汪莹莹见他愿意跟自己说家事,而且他的夫人还躺在床上,他还抽空来见她。她还真被感动到了,忍不住拨琴弦弹了起来,婉转动听。
不过,她是不会让自己爱上徐澄的。
徐澄喝了酒,听了曲,又是一番迷醉。汪莹莹又问了徐澄好几个问题,徐澄都是迷迷糊糊地回答,让她掌握的与陈豪掌握的一模一样即可。
守在这里的那些士卒们又来敲门,十分坚持地要背徐澄出去。
汪莹莹怕自己真的动心爱上他,巴不得让他赶紧走。
徐澄回来后便与苏柏策马奔腾去了藏兵处,直到次日早上才回来。徐澄首先问随从们骁儿是否醒了过来,状态如何。
张春喜色禀道:“骁少爷不仅醒了过来,脑子也很清醒,刚才已经喝一碗粥了,夫人还起了炕去看望骁少爷,他们母子俩说了好些话呢。”
徐澄神色舒缓,微带笑容,让张春伺候他换好了衣裳,便叫张春出去了。
他看着旁边的苏柏,想起李妍昨日说的事,便问:“苏柏,你跟随我多年,除了当差,其它时候都是孑然一身,你不觉孤枕难眠么?”
苏柏虽恭敬,但仍面无表情,说:“老爷有家有口,这几个月来也是孤枕而眠的,我一人过日子无牵无挂,孤枕而眠实在没甚么。”
徐澄拍了拍他的肩,“我只是暂时而已,难道你要如此一生?你父母早亡,无亲无故,你就没想过要养育一儿半女,延续苏家香火?”
苏柏一听到父母两字,脑额上青筋不自觉跳动了两下,延续香火?或许这也是他父母的愿望。
徐澄微笑道:“珺儿房里有一位容儿丫头十分中意你,若是不嫁给你,她怕是会要死要活的了,你可得禀承好生之德,将她娶了才好。”
苏柏从来不笑,这时嘴角也忍不住扯了扯,说:“就是那位时常从这至辉堂面前走来走去的那个丫头?”
徐澄微点头,“你觉得她如何,你若娶了她,她定会用心服侍你。你有了能说得上话的人,这日子也不会过得那么冷清了,到时候还有儿女喊你为爹,岂不甚好?”
苏柏拱拳道:“还望老爷莫为在下忧心,父母之仇未报,在下实在无心去想成家之事。”
徐澄感叹,“倘若你以此一生都未能为你父母报仇呢?”
苏柏脑额上的青筋又跳了一下,没说话。
“罢了,这事我也不逼你了,慢慢来。你去膳堂吃饭,我去夫人那儿。”
徐澄来到了锦绣院,早膳已经摆在了桌上,但是李妍坐在桌旁略微生气。徐澄走了过来,抬眉问:“怎么了,大清早的谁惹你了?”
“你啊。”李妍闷闷不乐。
徐澄洗了手坐下来,端起粥碗喝了一口,笑问:“嫌我来晚了没能亲手喂你喝粥?”
李妍被他逗得又笑了,“你还说呢,骁儿今早才醒过来,你昨日竟然瞒我,还让一屋子的人都瞒我。昨日骁儿还在那儿生死不明,我却躺在这儿舒服地睡大觉,你说我这个母亲怎么当的啊?还有,你昨夜……”李妍看了看左右,让崔嬷嬷和绮儿等人先出去。
徐澄吃了一口菜,悠然地道:“夫人想问我昨夜何时回来的,脸色这么不好,像一整夜都没睡觉的样子,是不是干甚么见不得人的事了?”
李妍抿了抿嘴,“我主要是为你隐瞒骁儿的事而生气,至于汪莹莹的事……”她没有说下去,虽然她相信徐澄甚么也没做,可他确实像一整夜都没睡好觉。
徐澄想真心待她,也就不瞒她了,说:“我请来的那几位大夫都说骁儿无性命之忧,我又何必让你跟着着急上火,安安心心养病岂不是更好?你瞧,你今日都能起炕了,气色也不错。至于昨夜之事,我与苏柏来回夜奔两百多里去妖山军营了。”
“妖……妖山?”李妍压根没听过这个地方。
徐澄压低声音说:“此事是十分机密之事,夫人应该知道轻重。夫人整日嚷着要我不能瞒你任何事,现在我告诉你了,你可得守住。”
李妍郑重地点了点头。
“我早就说了,知道了太多并不好,你现在心里有负担了,是么?”徐澄眉眼稍弯,见李妍那副极其严肃的样子,他又忍不住想笑了。
李妍端起粥碗,说:“以后这种事还是不要告诉我好了,我怕自己会说梦话。”她吃了几口粥,笑了一笑,“咦?我已经忘了,甚么山?”
徐澄忍俊不禁,夹了一块小菜在她的碗里,“快吃罢。”
饭后,徐澄回了至辉堂,李妍整理林管事送来的采买单,因为要过年了,需要采买的东西很多,李妍特意在单子上加了一些为孩子们准备的过年礼物。
整理好了后,她打算再去看望骁儿,却见晴儿鼓着腮帮子进来了,她刚才膳堂回来。
李妍问:“怎么了,你这是?”
晴儿嗫了嗫嘴,见崔嬷嬷和绮儿在为夫人准备出门的衣裳,想说又不说的。
崔嬷嬷催道:“有话就快说,夫人还要去看骁少爷呢。”
晴儿便说:“嬷嬷,你是不知道,已经有人想和容儿抢苏柏了。那个巧儿和碧儿都跑到抚竹间那儿,两个人为了谁进去给苏柏布菜,差点打了起来。”
崔嬷嬷顿觉好笑,“刚才我和绮儿去吃饭,见她们俩吃完了饭也不走,我还在纳闷呢,原来是琢磨这事啊,苏柏啥时候一下成香饽饽了?”
绮儿啐道:“巧儿和碧儿还真是不要脸的东西,抢男人这事也做得出来,也不知道她们俩是怎么知道夫人想将容儿配给苏柏的。”
李妍将刚穿上了外裳又脱了,坐下来说:“此事定是被人听了去,然后又传给秋水阁和茗香阁里的丫头了。”
她凝神一阵,说:“嬷嬷,你去把马兴找来,我有话要问他。”
崔嬷嬷见李妍怀疑马兴,忙说:“马兴这孩子不知道这事,即便知道了也不会四处乱说,他很忠心夫人的。”
李妍沉思道:“我知道,只是牵扯到感情之事,他未必不会做出傻事。我诈一诈他,要是他真的没做这等事,我在心里也好给他一个清白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