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纪姨娘和迎儿还没从宫里回来,她房里的巧儿已经开始为她着急了,因为巧儿听纪姨娘说待来年一定要为老爷怀上孩子,可是如今老爷有了新欢,怕是再也不肯来秋水阁了。
这次纪姨娘赶在午膳时分回来了,以前她每次进宫都会等到下午才会回来的。因为这次她以身子还没养好的理由,拒绝了皇上碰她。她再以堕胎的事来个一哭二闹,就差要上吊了,皇上闹她不过,便将价值万两的一套九连环玉器赏给了她。
当纪姨娘再将从陈豪那儿打听来的机密告之于皇上时,皇上又惊又喜,再赏给了她一对稀世玉佩,据说是传承了上千年的宝物,就连皇后娘娘手里都没有这般贵重的东西。
纪姨娘心里总算是得到了满足,有了这些东西,她后半辈子算是无忧了。何况这是皇上赏的东西,对她来说也是一道护身符。
皇上得知徐澄暗地里已做了周密的防备后,立马派他的锦衣卫和暗训的军队去盯梢。之前他没想到徐澄已经安排了这些,很惊愕很愤怒,但知道其规模不大,只不过是作为防范所用,他又放下心来。
对他来说,这种小规模小势力的防备,他又提前得了消息,到时候轻而易举就能将其消灭个干净。
只是他不知道,陈豪得来的全是二手消息,是徐澄和苏柏故意让陈豪知道的。
纪姨娘高高兴兴地回府了,迎儿小心翼翼地为她把这些宝贝藏好。这时巧儿进来将她听到的事情全告诉了纪姨娘。纪姨娘神色惊愕,有些不可置信,遂问:“不会是你听岔了?”
巧儿直摇头,“姨娘,是当真有此事!晴儿还骂那个藏在杨府里的女人呢,说她是个不要脸的妖精。”
“夫人做何反应,是否生气或发怒了?”纪姨娘追问。
巧儿又摇头,“奴婢不是很清楚,听晴儿说……夫人回来后和往常一样,只字不提此事,所以晴儿才为夫人抱不平。”
纪姨娘挥手让巧儿出去了,再对迎儿说:“夫人都不紧张,我就更没必要管这事了,先安安生生地把这个年过了,待来年春咱们谋个对策,把老爷招来。只要我有了老爷的骨肉,也不生事,将来他看在孩子的份上也会慢慢对我好的。”
迎儿为纪姨娘捶着腿,点头道:“姨娘说得对,这个当头谁惹老爷都不会有好下场的,老爷这么多年来第一次花心思对待一个姑娘,那定是喜欢得不得了。”
纪姨娘听了难免心里发酸,徐澄永远是她心中的那个痛,她曾经是那么渴望得到他的心,可却从来没能真正靠近过他。她幽叹了一声,“有机会我倒是想见见那位姑娘的模样。”
“这不难,夫人正在忙着开铺子的事,说是来年正月十五一过就要开张呢,到时候姨娘跟着去,或许有机会能见上。”
纪姨娘拿绢帕拭去几滴眼泪,她这是第一次听说徐澄有喜欢的女人了,又怎能不伤怀?
迎儿见纪姨娘嘴上虽说不在乎,心里却是这般难过,也不敢再多言了。
此时宋姨娘刚从绣房忙回来,因为想为徐澄做一套让他眼前一亮的新衣裳,她还带着料回茗香阁了,连口水都来不及喝就兴致勃勃地坐下来绣图案。没想到她的丫头碧儿却回来告诉她这么一件事,她顿时兴致全无,把手里的针线扔在了一边。
碧儿忙劝道:“姨娘,就因为如此,你更要做一件让老爷高兴的事才好,否则老爷真的把你给忘了。”
碧儿把针线再递到宋姨娘的手里,宋姨娘无奈地再接着缝,缝一针便叹一声气,泪花晶莹,说:“本来老爷就把我差不多忘了,哪怕我在他面前晃悠,他似乎也是瞧不见的。如今他有了喜欢的女人,往后就怕他对驰儿和骄儿都要差上许多。都怪我这个当娘的没用,将来他们俩还不知要走甚么样的路,怕是连个马马虎虎的差事都恩荫不上。”
碧儿也跟着垂泪,“姨娘别着急,三少爷四少爷都还小,往后的事谁说得准?姨娘还是把眼下的事做好,上次姨娘回娘家一趟,大老爷和舅爷让你留意的事你还一点线索都没有呢。”
宋姨娘手一抖,食指肚被绣花针扎出了血,鲜红鲜红的。
碧儿慌了,自责道:“都怪奴婢多嘴,姨娘千万别为此事着急啊。”
宋姨娘将手指放在嘴里吸了吸,苦笑道:“夫人的娘家能为夫人撑腰,纪姨娘有皇上撑腰,我的娘家倒好,我未嫁人时,他们待我如奴婢,现在我已为邺朝宰相的妾了,他们又只想着利用我,可是我却还不能反驳。难道就因为我是庶出,这一辈子都抬不起头来么?”
碧儿哭道:“要不姨娘以后不要听大老爷和舅爷的话了,逢年过节的也就是带着少爷们去走一趟,姨娘不要惧怕他们,反正一年到头也不见几面的。”
宋姨娘幽幽地叹气没说话,因为她觉得自己做不到,她的性子就是懦弱。
*
徐澄将这六座宅院走马观花过了一遍眼,最后来到汪莹莹的小院子外。
他向两位守卫细问了刚才李妍来时的情形,再把里面的小领头叫出来,问了关于汪莹莹的事。
汪莹莹听到了动静立马从屋子里跑了出来,没想到小领头一进来便把门关上了,外面的守卫再把门一锁。
她心里一阵冷笑,看来徐澄是不敢进来了。倘若他真的是不怕被诱惑,又为何来到门前又走了呢?
她对着小领头优雅一笑,说:“小哥,你以为这低矮的院墙能困得住我么?早上我练剑时你应该见着了,我轻而易举就能出去,只不过我意属宰相大人,愿意屈尊于此而已,这道门锁与不锁,对我来说没甚么不同。”
小领头朝她作揖道:“在下明白,锁门不是为了让你出不去,只是为了让外面的人进不来而已。能让你出不去的不是这道门,而是我们五个人。”
“哦?”汪莹莹靠近他,用手搭在他的肩膀上,娇声软语道,“要不咱们俩先比试比试?”
小领头也不后退,就这么由她搭着肩,面无表情地说:“刚才宰相大人说了,今晚他会来听你唱曲。”
汪莹莹嘴角带着笑意,“好,我等着。”然后身姿款款地走进了她的卧房。
徐澄回到锦绣院时,小厨房里已是香气一片。大家见他回来了便赶紧摆饭菜,李妍不动声色地坐在了她一直坐的位置,没有上前迎徐澄,也没叫他,甚至没看他一眼,而是伸手帮绮儿一起摆盘。
“夫人小心,盘子烫手,你别碰。”绮儿先为李妍盛了一碗汤,然后才来为徐澄盛汤,脸上没一点笑意。
徐澄兀自坐下了,抬头一瞧,发现不仅绮儿面无表情,崔嬷嬷更是灰着脸,就连晴儿也跟着不高兴,嘟着嘴站在一边。他不禁发笑,问:“夫人,今日是怎么了,你屋里的人跟谁闹气了么?”
李妍见徐澄明知故问,假意微微笑着,说:“老爷,她们哪里是跟谁闹气,只不过是听崔嬷嬷讲了个段子,说有一位达官贵人家里是妻妾成群,还在外面买院子养着几个不知来历的女人,妻妾们是一句话都不敢说,只敢暗地里抹泪。她们听了觉得当女人真的不容易,有些伤怀而已。”
绮儿端了银盆过来,让徐澄洗手。徐澄一边搓着手一边笑问:“那夫人呢,你没有伤怀么?”
李妍摇头,淡淡地说:“只不过一个段子罢了,又何必呢?我刚才忙着看林管事写的采买单子,顾不上伤怀这个。”
徐澄审视了一番李妍的表情,若有所思地笑了,没再说甚么,开始用膳。他还时不时往李妍碗里夹菜,李妍就那么默默吃着他夹的菜,也不道谢。
用膳过后,徐澄完全没有要走的意思,他见李妍拿着一本书坐在火盆旁翻看着,他便把绮儿、晴儿和崔嬷嬷全都支出去,然后牵着李妍的手,将她拉到榻上坐下,让她倚靠着自己。
李妍眼睛仍然盯着书看,头都不愿抬,很随意地说:“虽处腊月寒冬,但屋子里的暖炕还是十分舒适的,适宜午后小憩,老爷还是上炕躺一会儿罢。”
徐澄将她手里的书一下抽了出去,翻看了一下书的封面,嘴角上扬,调侃道:“夫人何时喜欢看《莺莺传》这种书了,我记得夫人曾说很不喜欢看这种未经媒妁之言也未有父母之命的男女私授的故事。”
“以前是以前,如今是如今。何况这种事不是时常会发生的么,你昨日还说有待字闺中的姑娘千里迢迢去寻她心中仰慕之人呢。”李妍说话时想夺徐澄手里的书,徐澄却长手一伸,把书扔到了书桌上,不让她看了。
李妍眉头微蹙,略鼓着腮帮子,仰头看着他。
徐澄伸手捏了捏她的脸颊,说:“我很喜欢看你这般吃醋却又不哭不闹的模样。”
李妍横了他一眼,“倘若我是男人,我也喜欢啊,男人不都是如此想的么?你身为我后宅的女人,你可以吃醋,但绝不能在我面前耍脾气,你可以生气愤怒,但明面上你必须保持你的分寸,要表现得落落大方,该伺候我的时候还得伺候,不能出差错,更不能哭哭闹闹惹得尽人皆知。对么?”
徐澄嗤笑一声,“夫人对此还颇有见解嘛,真是愈发惹我喜欢了。”
李妍嘴角一抽,看着他莫名其妙地发笑,说:“别耍我了,你以为你两头都哄着,便能相安无事了?我倒是没甚么,就怕人家姑娘心里憋屈。我可不是抑制自己不哭不闹,我是本来就不想将此事放在心上,没必要给自己徒增烦恼。老爷是天,我等该仰望着,哪里敢心生不满?”
徐澄神色却凝重起来,十分认真地说:“夫人有这等见解,可否为我解惑?”
“老爷何惑之有?在我眼里,老爷向来都是明察秋毫的。”李妍见他还真的是有些迷惑,难道她的猜测是对的,关起来的那个女人对他来说真的是别有用处?
徐澄苦笑一声,“夫人还真会说笑,我若事事都能明察秋毫,就不会置徐家如此境地了,再不力挽困局的话,徐家几代为邺朝重臣,怕是要断在我的手里了。”
他见李妍闻言惊愕,忙安慰道:“这只不过是我做最坏的猜想,夫人莫慌。伴君如伴虎,到最后总有被老虎咬的时候,夫人应该懂得此理。只不过这个汪莹莹颇让我费解,对她此举目的我竟然猜不出一二。”徐澄将他所知道的汪莹宝的情况一一都跟李妍说了,一字不漏。
徐澄见李妍略为吃惊,说:“前日咱们不是说好了么,要恩恩爱爱、同心同德。你想知道的事,只要我能说,我都会告诉你。”
李妍有些感动,点了点头,然后对这个汪莹莹的行为绞尽脑汁思索起来。徐澄能将些事完全坦白于她,她希望自己能帮上他。
以李妍看来,女人愿意赴险,无非有三种目的,一是为情,或许她真的仰慕徐澄,想做他的女人,可是徐澄认为不太可能,他认为但凡聪明的女人是不会把自己的一生交给一个不了解的人;二是为财,可她的父亲是一方富贾,她并不缺财;三是为利,她能从徐澄身上得到哪些利益呢?
徐澄忧思道:“她一个小小女子,不缺吃穿不缺男人,她还有甚么不满足?”
李妍忽然灵机一动,“或许她是为她父亲办事呢?”
“我和他父亲并不相识,也从无瓜葛,而且汪姓与邺朝皇室乃至各大臣姓氏皆无任何连带,以前甚么没听说过任何汪姓人氏的任何事情。这些我昨日已苦思良久,仍不得其解。”
李妍又道:“那她的祖上呢,一直往上多数几代也没有么?或许她本不姓汪,她爹也不姓汪呢?还有,焦阳城是否有过老爷的仇人,或者是皇上的仇人?江湖上不是讲有仇必报么,她一个女子懂的东西那么多,琴棋书画、写诗作赋、骑术武艺样样不差,那定是从小就苦学的,表明她爹处心积虑在教养女儿,只待有朝一日能用得上她,如此看来,她爹恨皇上或是恨老爷已经有好多年了。”
徐澄神色稍变,说:“焦阳城乃前朝的都城,九十年前,我的曾祖父与邺始帝带着几十万兵马冲进了焦阳城,斩了前朝君王的头颅。前朝君王姓罔……”
徐澄突然腾地一下站了起来,一边疾步往外走一边说:“夫人安心歇息一会儿,待我有了头绪定会来告诉你的。”
罔朝自灭亡后便销声匿迹,一个汪姓女子若真牵扯其中,那定是有关倾覆邺朝的大阴谋,虽然他觉得可能性很小,但不得不慎重。
李妍没想到自己胡思乱想一番,也能让徐澄这么谨慎,她真的是天马行空胡乱猜测的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