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两年后,马车上的春心没有预料到事情竟会发展至如今的场面。此去东城关路途遥远,那车颠簸,春心早已麻木。
她还是有一种不真实的感觉,在她觉得这世上再无牵挂的时候,魏长敬横空出现,她更加想不到魏长敬会为了她违背父愿。
她记得那天魏长敬破天荒的喝了很多酒,满身酒味的敲开她的房门,眼神坚定清明。
“心儿,我们成亲吧。”
是的他们成亲了,这也是他们为何奔波在途中的原因,魏其锋都快气疯了,他不知自己的儿子为何会因为一个女子屡次顶撞他,违背他的意愿,所以他调魏长敬去最偏远,最艰难的地方去守边关。
他打定主意,只要魏长敬悔改,他就立马调他回京,不为其他,只因魏长敬是他的儿子。要说这魏其锋也算得上是这京都权贵中的一股清流了,似他这样的身份,哪个不是妻妾成群,可魏其锋没有,他府上除了两位夫人,就只有一个姨娘,还是因为青姨娘在战场上多次从鬼门关将他拉回来。
不过他的亲弟弟,魏府的二爷就不一样了,妻妾成群,好在自己开了府,不然这魏府怕是要热闹上许多。
春心在马车里发呆,她近来失常如此,随着他们越往北,气候愈冷,不多会儿魏长敬掀开帘子走进来,带着一身的寒气。
“冷吗?再有十日就到了。”
春心笑笑,摇了摇头。
“不冷。”
她仔细打量着眼前的男子,魏长敬的面庞比起两年前初见时刚毅了许多,肩膀更加宽厚了,不同的是当他看向春心的时候眼神温柔,面带笑容。
魏长敬接到调令的时候母亲找上他,告诉他只要他去向父亲认错就不用去那遥远的边关。他无动于衷,他知道父亲要他娶刘太傅的孙女,可是他不愿,那个女人他没有见过,也不喜。
去东城关的路途比他想象中更艰难,地处东北角,与遗罪城和大通国接壤,气候严寒,土地贫瘠。原本以他的身份里即便是在京都也能谋个好差事,何至于在这偏远的地区当个副将。
不巧的是就在路途仅剩三天的时候春心出现了强烈的头晕恶心的症状,她知道自己这是有孕了。这三日她整日昏昏沉沉,魏长敬也是时时刻刻窝在马车里将她搂在怀中,轻抚她的后背。
“再忍忍,明日就到了。”
话虽如此说,可是他也不敢对这个地方有过多的期待。
春心强忍着不适,浑身提不起半点劲,只能强挤出笑容宽慰他。
“我没事,你莫忧心。”
早在前几日,湿滑的小路逐渐被积雪覆盖,起初春心还不适应这样严寒的气候,就算在马车里也躲不掉那刺骨的寒气,极少生病的她在即将到达的时候病倒了。
到了副将府,春心直接就被魏长敬安置在了最温暖的主卧,也正是因为春心的病让他在主将给他举报的接风宴早早离去,这也是导致日后他在此处处处受挫的原因之一。
这个冬天不仅对于春心来说难熬,对于魏长敬来说同样如此。原本他以为在这贫瘠的关隘之中他能得一时的安宁,即便是在这边关他也定能博得一席之地,可他把事情想的太过简单了。
上任的第一天就被主将和右副将联手来了个下马威。照说信枫此人,年轻时也是响当当的人物,此人出身贫寒,确立下无数战功,一身武艺让魏其锋赞不绝口。不过此人为人顽固不化,不通为官之道,否则哪至于镇守这贫瘠之地数十年。
魏长敬来到议事厅,还没到门口就听见里面传来的乐声,他皱了皱眉,推门而入。乐声戛然而止,主位上的信枫看见魏长敬近来急忙吩咐手下给他置坐。
“魏老弟怎么不在府上多歇息几日,连日舟车劳顿怕是累坏了吧。”
魏长敬脸色不大好,看着这一屋子的边关将领,哪里有点军营中人的样子,不过他初来乍到也不敢直接把人全得罪,强压着厌恶对着信枫一拱手。
“劳将军挂心,只是拿着朝廷的俸禄,属下不敢耽搁。”他说这话的确是在提醒众人不要忘了自己的身份。
信枫一窒,心中暗讽,这京都来的贵公子当真是锋芒毕露,只怕他以后的日子怕不会好过。只见魏长敬此话一出,满屋子的将领面上都不大好看,屋内静可闻息。
信枫开口打圆场。
“哈哈,果然是京都来的人物,跟我们这些大老粗不一样,都学到了吗?”
最后一句是问屋里人的,没有人回答,信枫阴沉着面再度发问。
“还不知道要干些什么吗?”
这下众人明白了,起身作鸟兽散。魏长敬正准备跟着散了,没想到信枫把他叫住。
“魏老弟莫慌走,过来过来,咱哥俩聊聊。”
魏长敬皱着眉头走到他旁边,被他一把拉着坐下,他心里颇为不适,此人与父亲口中那个神勇无比,在战场上能一挡十的猛将差异太大。
眼前的这个人骨瘦如柴,走近甚至能闻见他身上酒汗交杂的气味,魏长敬不自觉避了避。
信枫此时早已不是当年在战场上的愣头青了,察觉到魏长敬的反应,他眼神暗了暗,不过脸上的笑容如故。
“老弟啊,听说你是魏其锋为魏大人的二公子,怎的大公子在揽月关,你却到这里来了?”
这下可真是哪壶不开提哪壶了,魏长敬不知他的用意,也不会把自己的事情同他讲。
“不过听命行事罢了。”
信枫仿佛看不见魏长敬的神色变换,继续自顾自的问。
“当初我可是和魏大人并肩作战过的,不知魏大人可曾提起过我?”
魏长敬点点头,确实提过,而且赞不绝口。
“信将军的名头在京都也是响亮的,家父常说信将军乃是一员猛将。”
魏长敬此言夸奖是其次,提醒是真意。
信枫哈哈一笑,拍了拍魏长敬的肩膀。
“哪里哪里,魏大人谬赞了,若是得了机会回京我必定是要上门拜访的。”
魏长敬没有回话,边关将领要回京哪里是这么容易的事。
一时间他想起了自己,不过他不信父亲真会让他一生驻守此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