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正吃着饭呢,忽然“嗖”一下,感觉什么东西飞过来,我转头,一只筷子迎面而来,直直插进我头顶的头发中。
脑子停机的几秒钟里,隔壁桌“啪”一声巨响,整张桌子都被什么劈了开来。
“这桌菜你居然要劳资五两银子?叫你们老板出来!”说话的是个满脸胡渣的大汉,正是他提一把大砍刀劈开了桌子。
酒店伙计此刻坐倒在地上,哆哆嗦嗦的爬起来往后面跑。
老板赔着笑脸赶来,一阵点头哈腰,表示可以给优惠,只要三两即可。可那大叔还是不领情,吹胡子瞪眼怒道:“什么?这点破菜还要三两?”他往怀里掏了掏,丢了一两银子在地上,“大爷只有一两了,爱要不要。”
原本坐着好好吃饭的众人被这一出吸引而来,自发围成一个圈,把我这一桌和那张裂了的桌子圈在了里面。正常情况下,有这么暴力的大叔,吃瓜群众不都是退出门外悄悄偷窥吗?怎么感觉这朝阳城的人民群众都是不怕死的主儿。
我和絮珠坐在原位,端着饭碗有一口没一口吃着,主要是人群都靠在咱两身后,瞬间觉得安全感油然而生,倒是没什么可怕的了。
老板脸黑了几度,“客官,您点的这桌菜全是珍稀菜品,成本都不止这个价,更何况我们的厨师都是高薪聘请的原宫廷御厨,一两银子着实说不过去。”
“怎么着?还给脸不要脸了是吧?”胡渣大汉提起刀,“信不信劳资废了你?”
又从头顶隔空而来一只筷子,不过这次是冲着大汉那个方向的。大汉“哇”大叫一声,只见他拿刀的手被那只筷子直直钉在了身旁的柱子上,大刀从手中掉落,脚背又砸到了脚。一时间,他又是手疼又是脚疼,一面单脚跳着一面又捂着手。
随后他一咬牙,将那筷子一拔,抬头四顾了一下,恶狠狠道:“何方毛贼,居然暗箭伤人!”
又有一把扇子破空而来,给了这个大汉一个大嘴巴子,又旋转着往回飞去。一个蓝色身影从二楼一跃而下,在空中接住扇子,然后轻巧落地“啪”一声甩开扇子摇了两下。
哇哦~简直了,这种电视剧男主出场的场景居然会被我遇到。虽然这位遇见不平拔刀相助的大侠背对着我,但从他挺拔伟岸的身姿来看,也绝非平平无奇之辈。
大汉被扇子扇蒙了,头晃了晃,等看清来人之后,立刻面目狰狞,“你这臭小子,今天是不想活了吗?”说着就出招往蓝衣男子身上拍去。
男子迅速将扇子叠起。从手腕处抵住大汉的手掌,又看似轻轻的拍了一下,大汉“啊”了一声,立刻缩回了手,手垂直落下,像是一动都不能动了。
“还打吗?”男子清爽的嗓音令人心生愉悦,我却觉得像是在哪里听过。
于是我端着碗绕过去看他,那含着春风的眉目一下子就把我迷住了。这不就是那个风度翩翩,面若玉冠的朝阳城万千少女之梦——陆玺彦吗?
我觉得我端着饭碗端详他的样子一定蠢极了,才导致他余光瞥见了我,就转头看过来。
大汉见他分心,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势跑出门外去了。
酒店老板冲过来跪下道谢:“谢谢陆公子大恩,鄙人感激不尽。”
陆玺彦这才将头扭过去,赶紧把跪下即将要哭唧唧的老板扶起来,又从腰间扯下一个钱袋,递给他,“这些,算是补偿你店里的损失。”
老板推脱一番,终于拿了,又吩咐了伙计来收拾残局,还赔着笑脸将各位吃瓜群众劝回了自己桌。
我端着碗回到自己桌坐下,眼睛却一刻也不曾陆玺彦身上转移过。
这个过几天就要成为我夫君的人,是真的很好,长得好,气质好,人品也好。简直挑不出一丝缺点,只是可惜……
“唉,孽缘啊……”我摇了摇头,明明知道他早就有了心仪的女子,命运何苦安排几出相遇的戏码,凭空生出些情愫,使得我一见到他笑心口就小鹿乱撞。
“纪姑娘,一夜不见,别来无恙啊!”
我一听这声音,整个脊背不自觉地挺直了起来。
“哈哈,哈哈哈,陆大哥好巧啊。”我转头对着在我对面坐下的陆玺彦挤出一个笑容。
絮珠小可爱依旧宠辱不惊地吃着饭,偶尔眼睛在我们两个身上打转,一脸的疑惑。
陆玺彦将我打量了一番,“纪姑娘这是找到好差事了?是在哪个府里当差呢?为何不来陆府寻我?”
我真怕他下一句就问我,“在下给姑娘的玉佩可否还了?”——我可不敢说我把它当了,钱用来吃饭了。
我放下碗筷,皮笑肉不笑,“我如今在纪府当差,提前预支了一下工钱就出来好好犒劳自己一番。陆大哥可吃饭了?若是没有,不如同我一起用饭?”
陆玺彦摆摆手,“今日不得空,我与好友有要事相商。”说着他眼睛往二楼瞥了一眼。
“玺彦。”二楼有人唤他,是个冷冰冰且有些低沉的声音。
“那么纪姑娘,后会有期。”他说完,抬手从我头上拔下方才戳进去的早已被我遗忘的筷子,然后对我眨了眨眼。接着不等我客套一句,就一踮脚,直接飞上二楼去了。
“看到了吗?”我一副花痴样对絮珠说道,“他的眼睛里,有星星。”
埋头苦吃的絮珠终于抬起头,“啊?他谁啊。”
“陆玺彦。”
“咳咳咳……”絮珠用被饭噎到的呛声生动形象的表达了她的惊诧。
饭毕,看天色还早,我和絮珠一拍即合,决定去逛集市。
我又找到当初打落我面具的那个摊贩,有一说一,这摊贩虽人品不行,但他这名叫杏子红的胭脂还是不错的。
摊贩显然对收拾妥帖的我全然认不出来了,热情的招呼上来,用着跟上次如出一辙的推销话语。我也不跟他多废话,拿起一盒杏子红闻了闻,还是原来的配方还是原来的味道。于是小手一挥,花了一两拿下这盒色号绝美的胭脂。
逛了一下午,买了不少新奇东西和果脯蜜饯糕点茶食,钱袋空了一半。
看天色暗下来,我与絮珠就打道回府。
刚进府门,就看到一个小丫鬟在门柱边着急得走来走去,见我们回来立马就迎了上来。
“大小姐去哪里了,二夫人寻了她许久了。”是对着絮珠说的。
也是,我一个人尽皆知的大傻子,跟我说了也没什么用。
我一听宋姨娘找我,就知道她是为了我捉弄纪晓盈的事。
果然,一回到住的小院,就看到两个门神守在门口,几个丫鬟哭哭啼啼跪在客厅地上,宋姨娘高高在上地坐着,身边一左一右站着纪晓盈和一个老嬷嬷。这场景莫名有点熟悉,那嬷嬷长得凶神恶煞的,气势不输当年热剧里的容嬷嬷。
而纪晓盈直勾勾盯着我,一副恨不得将我生吞活剥的样子。
宋姨娘见我来了,开始了她的表演。
“你们这些小贱蹄子是怎么照看两位小姐的!都说是大小姐先动的手,你们可看真切了?”
切!我在心里鄙视的翻个白眼,不听不听王八念经。
“姨娘,确实是我先动的手呀!”我摆出一个不谙世事的微笑。
宋姨娘嘴边挂起一抹不可思议的讥笑,“你倒是诚实。”
“姨娘~”我掐着嗓子,“今天中午我看妹妹在厨房要盐,我就好心抓了一把给她。然后她又说要水,我就舀了一瓢给她。晓芽不知道做错了什么,平日里哥哥都教导晓芽,妹妹小,她要的东西我们都要尽量让给她,呜呜呜。”
见我把纪临风搬出来,宋姨娘脸上的嫌弃表情微妙的收了收。
“你!狡辩!你分明就是报复!”纪晓盈咬牙切齿。
我耸耸肩,“妹妹何出此言,你对我施暴我才能报复,莫非你做了什么对不起我的事?”
看得出来纪晓芽想当恨我了,无奈词穷,只好乖乖闭嘴。
笑话,虽然仙女岛是我随口编的,但伶牙俐齿纪晓芽的称号可不是浪得虚名。想当初玩游戏,遇到傻逼队友骂人,哪个不被我怼的哑口无言?我,纪晓芽活了二十几年,吵架就没输过!
宋姨娘听我这么说,眉头微微皱了起来,“晓芽,你这……”
絮珠暗暗扯了扯我的衣袖,我这才惊觉这太过清晰的逻辑思维让宋姨娘起了疑心。
我转身从絮珠手上接过蜜饯和各种发簪,然后谄媚地上前去。
“姨娘,你看晓芽买了好些东西呢,这些簪子你戴着肯定好看。”我说着将手上的七八支簪子一下子都戳进她头发里,手劲大了点,刺到了她头皮疼得她哇哇叫。
我又捞了几颗蜜饯一把塞进她张开的嘴巴里,“姨娘,这个可好吃了,你尝尝,呵呵呵呵呵……”
宋姨娘手忙脚乱地把我推开,蜜饯差点卡在喉咙里。
“咳咳咳……这丫头疯了疯了,快来人把她抓住!”她吐出嘴里的蜜饯,歇斯底里地吼了一声。
原本守在外面的两个家丁立马进来,把我架住了,絮珠丢掉手里的东西,过来掰扯他们的手。
可毕竟男女有别,女人始终是弱势群体,掰扯了许久也没什么效果。
我心里慌得一逼,表面却强自镇定,“呜呜呜,姨娘不喜欢我,呜呜呜……爹说要孝顺姨娘,哥哥也说要待姨娘好,可晓芽给的东西姨娘不喜欢呜呜呜……”我带着哭腔说着,一边暗暗观察宋姨娘的表情。
她一副气得不行却又不知道说什么才好的表情,想来也是很头痛。想治我吧,我是个傻子做点什么好像都不能用寻常规矩来束缚,更何况我爹跟大哥的存在,也使得她就算要对我不利,也必须把自己撇干净才行。但不治我的话,心里又极度气不过。
“罢了罢了,放开她。”她生无可恋地扶额坐下,喘着大气。
我立马换成笑脸,“谢谢姨娘。”又捡起地上的蜜饯,拿出一些递上去,“姨娘吃吗?”
这小老太太也算是悟出来了,对付我这种不按套路出牌的傻子,必须来软的。
于是她起身努力憋出一副慈母的样子,“晓芽啊,你看你昨天出去玩,将自己身上摔的到处都是伤,郎中开的药已经熬好了,你且喝下去,很快就不痛了。”说着一个眼神示意,那个嬷嬷就出门去拿药。
“晓芽痛痛,要吃药药。”呕……我又被自己恶心到了,只好塞一颗蜜饯进嘴里,以缓解胃里不断翻涌上来的呕吐感。
我吃到第三颗蜜饯的时候,药拿来了,一股难闻的又酸又涩的中药气息钻进我鼻子里。
我捏住鼻子,“姨娘这个药好难闻啊。”
宋姨娘也是豁出去了,亲自拿了药过来,像哄宝宝一样温和说道:“晓芽乖,吃了药身上的伤就都好了。”
我知道她没安好心,这药肯定有蹊跷,看她这样摆低姿态也不容易,于是我打算配合一下,让她开心一小会。
“好的,晓芽乖乖。”然后我捧过药喝了几口,但并不咽下去。
宋姨娘脸上都是抑制不住阴谋得逞的笑,尤其是纪晓盈,一副你死定了的痛快表情。
我拿开碗,将含在嘴里的药汁全数喷在了宋姨娘脸上。
“噗……好苦,晓芽不喝药药。”然后把药碗摔在地上,拉上絮珠跑进里屋去了。
应该是被这突如其来的反转给震惊到了,十几秒以后,宋姨娘绝望的尖叫才传来。随后就是一阵兵荒马乱的声音。
宋姨娘的心态应该在我三番五次的造作下濒临崩溃,以至于才闹了没一会,就带着那群人愤而离去了。
晚餐果然不负所望的只有几筷子青菜加一些剩饭,幸亏中午吃得饱,又买了许多糕点,否则真要饿肚子了。
原来,以前的我跟絮珠都是这样被欺负的。
这次,我让絮珠将晚饭原封不动的保存了起来。晚些时候,宋姨娘派来送饭的丫鬟来收拾碗筷时,絮珠骗她碗筷早就已经送回厨房了,那小丫鬟疑惑着嘟囔了一下,却也没有办法,只好走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