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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四章
然而,回到皇宫,姬恒还是没有让苏茵捅她几剑,他只是做了比捅她几剑更过分的事,将她软禁了。
温药年幼时,每日里随着一清道人上山下海,四处奔波,野惯了。最怕的便是被关小黑屋,简直生不如死。
温药不甘心地第二十次查看门窗。
门窗都被木板封死了,符纸也被全数搜了去,便连朱砂黄纸笔等一类画符的工具都被扫荡一空。
这个姬恒,简直禽兽不如,太没人性了。
禽兽?
温药曾将姬恒困在公主府,当个阿猫阿狗的养着玩。莫不是为了报复她,姬恒也要将她像阿猫阿狗似的养着?想到这种可能,温药精神不由为之一抖擞,若真是这般倒是好办了。
打定主意,温药便开始翻箱倒柜起来。
姬恒虽然禽兽不如,但有一件事倒是做对了,便是将她关进了皇宫里她以前住过的宫殿,而非公主府。
若是她没有记错,那东西应该还在原处。
房中一切如旧,东西也算规整,很快,她便找到了那东西。
这东西皇兄送给她的时候,说是都城里时下最新潮的样子。当时皇兄还很笃定地对她说,这东西只要是男人都会喜欢。
可依照皇兄恶劣的性子,此话实在是让人不敢相信。
只是,为了达到目的,成与不成,总得试试才知晓。
温药的师父一清道人一生最为骄傲的也最能拿得出手的便是炉火纯青的医术。他一直希望能收个徒弟,将他一身的医术传承下去,可世间事不尽人意者十之八九。他拢共收了两个徒弟,可偏偏这两人于医术方面毫无天赋。一清道人只能退而求其次,一个教了武艺,一个教了道术。
而温药,正是学了他的道术
是夜,温药悄悄来到姬恒房外,里面嘀嘀咕咕的不知在说些什么。她不敢靠近,远远的躲在假山后。等了好一会儿,才从里面走出几个人。温药目送那些人走远,低头整了整衣衫,深吸了几口气敲响了房门。
“进来。”里面传来姬恒好听的声音。
温药推门而入,姬恒正在喝水,看见她走进来竟“噗”的一下将满口的茶喷了出来,脸红脖子粗道:“你怎么出来的?你你你这穿得是什么?”
温药伸手拉了拉到大腿的裙摆,尴尬地笑了笑,“这是猫咪装,你……不喜欢吗?可是,哥哥说是个男人都会喜欢的……”
姬恒未待她说完,便脱下身上的衣服扔了过去,铁青着脸道:“你这样子还有谁瞧见了?”
“没人瞧见,就你瞧见了。”温药取下罩在头上的外衫,抱在怀里,怯生生地看着他,讨好道:“那你喜欢什么动物?凶猛一点的?还是温顺一点的?我最擅长变幻动物了,你不如放我出来,放在身边无聊时解个闷?”
姬恒垂首揉了揉眉心,面色总算恢复正常,可一抬眼,目光便不由自主地落在她两条白花花的大腿上,脸又不受控制地烧了起来,“你先穿上!”
温药撇了撇嘴,慢腾腾地套上外裳。
祁国的男子外衫,以长衫为主,为了行走方便,会特意在两边开了衩。是以,温药虽然穿上了外裳,遮住了大半春光,可衣衫浮动之间两条大白腿若影若现,越发透着说不出的诱惑。
姬恒浑身莫名燥热,松了松领口,端起剩下的茶,一口灌下,撇开目光道:“找孤何事?”
温药裹紧了外裳,小跑着到姬恒面前,讨好地为他倒了一杯水,端到他面前,“我可不可以见见我父兄?”
姬恒闻言眉头微微一皱,目光落在她白净的面上,带着迫人的审视和探究。
温药端着茶杯又往前凑了凑,笑得越发人畜无害,“我只是想与他说几句话,你若不放心,便派人跟着。反正我一个弱女子也逃不出你的手掌心。”
“哼!弱女子?一头将孤撞出内伤的……弱女子?能轻易逃脱封死的房间的……弱女子。”姬恒嗤笑。
温药想起第一次相遇,有些讪讪,“哈哈……以前的事就甭提了。我今日也是着急要见你,才不得已使了一点点障眼法。你瞧……”她伸出一根手指,露出上面的伤痕,“浪费了我不少血呢。你知道的,我最怕痛了。像这般不到万不得已的时候,我是断不会残害自己的身体。”
姬恒瞟了瞟她红肿的手指,接过茶杯,喝了一口,过了半晌才不紧不慢道:“我考虑考虑!”
温药面上一喜,道了声谢,转身走到门口,却又突然停了下来,转身拉下一边衣裳,露出一条大白腿,不死心地问:“你真不喜欢猫儿?我记得以前你最喜欢猫儿。”
姬恒眼睛不自觉地落在那条大白腿上,恍惚了一瞬,脸登时红到了脖子,他恨恨道,“你这模样最好别叫旁人看见,否则,孤现在就杀了你父兄。”
温药赶紧拉紧外裳,沮丧地出了门,“以前明明很喜欢猫儿的呀,怎么现在不喜欢了?真是善变。”
一出门,碰上了苏茵,温药跟她打了声招呼。
苏茵本想拉住她再奚落一番,可看见她身上的衣裳,不觉一愣。
待回过神时,温药已是走远了。
她跺了跺脚,一把推开门,“表哥,你们刚才在房里做什么?为何要关着门?她为何穿着你的衣裳走了?莫不是,你们……你们……”
姬恒揉了揉额角,打断她连珠炮似的提问,“你找孤有何事?”
苏茵嘟了嘟嘴,“毛团见不着你,便不吃不喝,我便抱了它来寻你。”
姬恒目光落在苏茵怀里的白猫,蓦地想起方才一身猫咪装的温药以及那两条白花花的大腿,喉头不自觉地上下滚动。他干咳一声,掩饰面上的不自在,“孤今晚没空照看它,你且带回去。”
“没空?可是你以前每晚都会逗弄毛团……”苏茵狐疑地看着他,蓦地想到了什么,气愤地指着姬恒,“哦……你果然对那老女人有意思,你今晚要去找她,是吧?哼!我现在就去划了她的脸,叫她四处勾引人?”说完,竟是将毛团一把塞进他怀里,旋风似的跑出了门。
姬恒简直为她清奇的脑回路糟透了心,向前追了两步,又停了下来,那个女人应该不会乖乖坐以待毙吧!
做了一夜梦,梦里全是白花花的大腿。
天蒙蒙亮时,姬恒猛地自床上坐起。那女人好像除了会些道术,可是一点拳脚功夫也没有,更糟糕的是她的符纸全被他没收了。
心急火燎地赶到她门前,刚要敲门,门却忽然自内打开了。四目相对,姬恒急忙收回手背在身后,不自然地咳了一声,随口问道:“你昨晚去了哪里?”
温药昨夜出了姬恒的房间便私下里悄悄探访父皇的关押之处。直到天蒙蒙亮才回到房间,换了身方便的衣服,本打算趁着天未亮再出去瞧瞧。门一打开,便看见姬恒直愣愣地堵在她门前,一开口便是问她昨晚去了哪里,怎能不叫她心头发虚,说话便有些磕磕巴巴:“我……我昨晚去了……去看小一他们了。”
这话说完,温药便想抽自己两嘴巴,真是哪壶不开提哪壶。
姬恒面上果然隐隐泛起了黑。
温药是个贼没出息的,长到这么大了,每当打雷便要牵着晏飞的袖子才能入睡。慢慢地便养成了一个不大光彩的习惯。
一害怕,便要捏旁人的袖子。
是以,当她反应过来时,她的手已经不自觉地捏上了姬恒的袖子。一时之间,她竟不知要做些什么,只睁着一双水灵灵的眼睛无辜地将他望着。
姬恒也似未料到她会突然做出如此亲昵的动作,亦看着她,默然不语。
这沉默未维持多久,便被前来汇报的亲随打破了,“殿下,一切准备妥当,何时启程。”
姬恒转过身,不动声色地将那片衣袖掩在身后,对那名士兵道:“再等一炷香。”
那士兵奇怪地偷偷看了二人一眼,退了出去。
姬恒似乎忘了那只依然牵着他衣袖的手,兀自面无表情地跨步朝外走去,边道:“给你一炷香的时间。”
“一炷香?”温药眼中一亮,手往上一抬,挽住了他的手臂,“你真好,谢谢你!”
姬恒干咳一声,抽出手臂,脚步飞快地出了院子。
可到了地方,温药方才心中存的那点子感激之情一下子就烟消云散了,心头不免又是担忧,又是懊恼。
担忧是因为姬恒的小肚鸡肠、睚眦必报已经到达了一个新高度;懊恼则是她怎会没想到以姬恒那睚眦必报的性子,会将父兄关押在曾经关押过他的地方,水牢。
此事要从姬恒还是小八时说起,因为他天生长了一副仙姿佚貌。是以当初将姬恒带回公主府时,引起了不小的轰动。
不过几日,关于清河公主在公主府里偷偷养了小白脸的传闻便在都城上下不胫而走,一时间传得沸沸扬扬。便连一向不待见他的父皇都忍不住前来一探究竟。
也正是这一探,温药才知晓,自己扛回来的不是什么阿猫阿狗,而是祁国的太子爷,姬恒。
父皇震怒,当即便将姬恒带走关进了水牢。
温药心中颇为内疚挣扎,好好的一个太子爷,先是被他一头撞晕,差点断了气;后又被她掳回公主府,被当成吃软饭的小白脸;如今被她父皇关入蚊虫滋生的水牢,成为了最次等的阶下囚。
这般身体与心灵的双重折辱,他那般尊贵骄傲的人,若是受不住,咬舌自尽……
想到此处,温药便再也坐不住了。几天后,寻了个进宫的机会,偷偷潜入水牢,施了一道障眼法,便又把姬恒偷偷带回了公主府。
他在水牢关了短短几日,全身的皮肤便大多生疮溃烂了。她医术不精,只得翻出师父给她金疮药,尽数洒在创面上。
也不知是姬恒命大,还是她这般瞎猫碰上死耗子的医治手法起了作用。
总之,过了一个月,他身上创口开始结疤了。
那一个月,温药照顾姬恒,不所谓不用心,她也自认为不欠姬恒什么。可看见全身泡在水中,双手被一臂粗的铁链吊在空中的父王。
她恍然想起了,自己扒光姬恒全身上下衣服时,他面上羞愤欲死的神情。
难道是因为这个,他才那般记恨她?
若真是如此,她还挺冤的,医者父母心,她师父时常教育她!她只当他是做病人啊,并没有存心轻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