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朝会这种场合,张鹤龄是不会去凑热闹的。
尤其是今日,名为朝会,实为捐钱盛宴。
此刻的张鹤龄,正优哉游哉地窝在院中,打理着自己的红薯。
看着红薯长势良好,张鹤龄极是满意。
哼着小曲,挪步躺椅边,他一屁股靠了上去,架起二郎腿来。
春光日暖,晒晒太阳多舒坦。
“也不知道今日朝会,会是什么样的景况啊!”
为了避嫌,也为了鼓动朝臣们踊跃捐款,张鹤龄悄无声息地将自己捐献的大部分银子,挂到了弘治皇帝名头上。
这样做的好处,一能讨好弘治皇帝,给他涨了脸面,二来,也能促使修路计划顺势施行。
这牵头之人是谁,尤为重要。
若是他张鹤龄牵头,朝臣们只会将此事认定为他张鹤龄的阴谋,反而抗拒捐钱。
但弘治皇帝来牵这个头,就不一样了。
人家名声好,底牌硬,最适合做这大善人,鼓动朝臣们捐钱。
这样一来,即便朝臣们看出此事有他张鹤龄幕后策划,也会看在弘治皇帝的面子上,不予计较。
如此,官道方能顺利修建。
对张鹤龄来说,顺利扩建官道,具有极大意义,这意味着他的西山集镇,能成为通瞿要塞,日后定会有长久发展。
“嗯,看样子,还得多收些土地,最好将西山脚下的所有土地,全给盘下来!”
看清西面的发展形势,张鹤龄很快又动起了买地的心思。
日后那西山集镇日渐繁盛,周边的土地价格,怕要水涨船高了。
……
朝会之上,捐献者甚为踊跃,只一个早上的功夫,就已筹措了十多万两银子。
再加上弘治皇帝拿出的那十万两,已有二十来万修路资金,距离所需银两,已差得不多了。
然而,这剩下的钱也无需弘治皇帝再费心思。
朝臣们捐过了,不还有那些权贵么?
毕竟那些权贵们,平日里是不参与例常朝会的,他们怕还没收到消息。
只待这消息一传出去,权贵们也要开始行动了。
这些权贵都有祖上荫蔽,手头比朝臣们还要阔绰些。
而且,也不必担心他们不捐。
皇帝捐了,朝臣们也捐了,权贵们岂会不捐?
日后那路碑上刻名留字的时候,可就没你们的分了!
京师权贵不少,可要比起家底,那周家兄弟,庆云伯周寿和长宁伯周彧,自是能排得上号的。
庆云伯府里,周家二老中的长兄周寿,正看着手中舆图暗自摇头。
他目光所及,正是自京师向西山的那条官道。
“兄长,兄长!”
这时候,门外窜进来个高瘦老者,他虽年纪不小,腿脚倒很利索,蹬蹬蹬几步便冲了进来。
此人,自然是长宁伯周彧。
他兄弟二人,也算是张鹤龄的老对手了。
只可惜,数次交锋都被张鹤龄压了一头,又遭弘治皇帝提点,这两兄弟,是再不敢主动挑事了。
长宁伯生得阴戾瘦削,面相刁吝,他平素极少露笑。
但此时此刻,周彧却是满面含春,怡然阔步:“兄长,你捐了多少?”
“捐多少?”
看到自家兄弟这副兴奋姿态,庆云伯周寿,却是眉头一皱,现出怒意来。
周寿将那张微胖的脸绷得紧实,怒目望向周彧:“你可别告诉为兄,你已经捐出钱财,去修那条西山官道了……”
“对啊!”
周彧兴奋地点头:“听闻陛下牵头,百官响应,筹了不少银子哩!”
“大家伙都捐了,咱自然也要随大流的。”
这周彧又凑了上前,瞪起眼来,煞有介事道:“听说啊,捐钱较多者,便能上那路碑,千载留名哩!”
他又搓着手,望着周寿嬉笑道:“这等好事,兄长你不参与?”
“哼,好事!”
周寿却已将牙关咬紧,恨铁不成钢地骂了句:“你竟还当它是好事!”
他这般震怒表情,再傻的人也能看出来,他对那修路之事极为不满。
“怎么了,兄长?”周彧好奇道。
周寿恨声道:“你难道忘了西山脚下的那块地了?”
“西山脚下?”
周彧迷茫地望着周寿,过得片刻,他才猛地一惊:“兄长是说,咱们卖出去的那块……”
“不错!”
周寿恨恨点头:“当初太子殿下说是替人周转买地,最终那块地,却是不知怎么落到张鹤龄的手中。”
周彧又道:“那……那与这修路有何关联?”
周寿摇了摇头,似是对他这弟弟有些嫌弃。
随手将桌上舆图抛了过去,周寿骂道:“依陛下的意思,是要在那西山脚下新建两段官道,联通南北。这道路一旦修成,西山脚下那块地,怕是要升值了……”
他一面咬牙,一面机械地摇着头,似是对现状极是不满:“听闻那张鹤龄,在那里建了集市工坊,日后那道路一疏通,他那些工坊集市,怕更要成香馍馍了。”
听到这里,那周彧方才明白过来,他将手中舆图攥了一攥,恨声骂道:“竟没想到,百官齐力筹钱,竟是为他张鹤龄铺路搭桥!”
周寿仍在机械地摇头:“恐怕此事,与张鹤龄脱不了干系,说不准正是他幕后献计,鼓动皇帝修路的。”
他长叹口气,又抬眸望向周彧:“你捐了多少?”
“我……”
周彧身子一颤,脸色惨白:“三……三千两……”
周寿已咬牙道:“你这三千两,可要算在那姓张的头上了。”
他这意思,周彧是做了个冤大头,活生生被张鹤龄被骗去了三千两银子。
“砰!”
那周彧已气得面红耳赤,他猛地一拍桌案,转身便朝门外去:“我……我这就将那钱给拿回来!”
“慢!”周寿一声厉喝,劝住了他,“捐出去的钱,还想拿回来?你还嫌咱们这脸丢得不够么?”
周彧气愤道:“那……那怎么办?要不……要不我将这事传扬出去,让百官们都瞧一瞧,那张鹤龄何等狡诈?”
“没用的……”
周寿叹了口气:“朝中不乏精明之人,你以为那谢公、刘公、李公等人,能看不出此事背后有张鹤龄的影子?”
“这……”周彧一愣,随即疑惑道,“可几位阁老也捐了银子啊,而且还捐得不少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