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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不错!”
听闻弘治皇帝的猜测,牟斌极利落地点了点头。
“这一次领着近百教众到房山的,正是四大护法之一的西护法。”
“此人在白莲教中,可是排名第三的实权人物!”
说起白莲教,牟斌显得极是兴奋。
“排行第三……”
弘治皇帝呢喃着,他从牟斌方才的叙述里,依稀记起了昔年往事。
早些年白莲教一直在天津卫一带活动,朝廷便派去锦衣卫清剿。
而主持这项任务的人,正是这指挥使牟斌。
当年一战,牟斌身负重伤,但也重挫了白莲教。
弘治皇帝依稀记得,当年那一战,牟斌冒死血战,曾亲手斩杀了一位白莲教一员大将,似乎也是教中地位颇高之人。
弘治皇帝看向牟斌:“你当年在天津卫所斩杀之人,也是白莲教护法?”
说起英勇过往,牟斌略扬了扬头,颇是得意道:“不错,昔年卑职斩杀之人,正是这白莲教西护法!”
“嗯?”弘治皇帝懵了,“那他怎么又死而复生,跑来京郊作乱了?”
牟斌淡淡一笑:“陛下有所不知,这护法乃是职务,并非名头。死了旧的,自然有新的补上。”
“原来如此……”
弘治皇帝点了点头,他旋即目光一凛:“既是摸清对方底细,自当尽快剿除,免得那白莲逆匪祸乱京师,酿就大患!”
他随即看向牟斌:“立刻派人前往房山,将那干逆匪一网打尽!”
“是!”
牟斌抱拳颔首,目中闪出精芒:“陛下,卑职请求亲自带队!”
弘治皇帝细思片刻:“也好,你与那白莲教打过数回交道,有你亲自带队,最是合适!”
“卑职领命!”
牟斌面色一亮,欣然躬身领旨,随即利落转身,踏着威肃雄壮的步伐,离开御书房。
看着牟斌那气势十足的背影,弘治皇帝深叹口气,将拳头微微捏紧。
“白莲逆匪,祸乱社稷,朕定要将之剿除,以免留下这祸根,祸害我儿厚照!”
……
锦衣卫大举出动,投入剿除白莲逆匪的行动。
但这一切,却与张鹤龄无关了。
这几天,张鹤龄又将心思,重新放在了赚钱之上。
如梦露已借由着各地往京的行商,销往各地,每日都能带来近千两银子的收入。
而那玻璃门窗,更成了京里最时兴的商品。
得益于王侯公卿们争相采购,京里的富户商贾们对那玻璃门窗也起了兴趣,一窝蜂地跑来抢购。
好在玻璃工坊每日产量足够,才不致使玻璃卖断货。
倒是那安装门窗的工匠,实在缺人。
那毕竟是技术活,总不能在流民里随意挑人顶上。
张鹤龄放下话去,让西山集市的人抓紧时间学习技艺,好填补工匠空缺。
另外,生意越来越大,张鹤龄手下也欠缺懂得记账算数的商业人才。
所有事情都交给那叶子高一人打理,着实将他累得够呛。
张鹤龄打算,让西山的民夫们学一学算数识字,好到梦来香里打打下手。
只可惜,这一回,他的人才培养计划,倒进行得十分艰难。
工匠倒好说,那手艺活对于流民来说,并不难学。
可让他们学习识字算数,那可算是要了他们的命了。
饶是有大才子唐伯虎主动请缨,充当授课先生,却仍教不出一个可用之人。
倒不是流民们积极性不高,他们都知晓识字算数的重要性,纷纷抢着将孩子送去学习。
可要他们这些活了半辈子的人学习文字算数,实在有些强人所难。
没办法,年纪越大,学习这些书面的东西,就越困难。
张鹤龄没办法,只能将此事暂且搁置,他只能寄希望于日后,希望那西山集镇越发壮大,日后能招收些有学识的流民。
当然,这梦想多半是要泡汤的——真有学识了,谁他娘的做流民啊?
张鹤龄又抽空让张俊跑了趟驿站,偷偷打探那宁王府随从护卫的下落。
唐寅还住在西山,他是否安全,取决于宁王府是否还有人留在京师。
张俊回报的消息,倒叫张鹤龄松了口气。
说是那宁王府的人早就走了,再没留半个人。
也就是说,唐寅只要不离开京师,他就绝不会再有被抓去南昌的风险。
得了这好消息,张鹤龄立即跑了趟西山。
他要看看唐寅在西山过得怎么样,如若他住得不大适应,现在已可在京师置间宅子,让他重归热闹城市中来。
到了西山时,正是正午时分,此时已入了春,中午的日光已十分灿烂明媚。
张鹤龄晒着暖阳,大步穿过不断朝自己行礼问安的民夫们,终于到了唐寅所住的那宿舍。
可唐寅那小屋的屋门却是虚掩着,屋里没瞧见人。
张鹤龄好奇之下,拉了个人一问,说是唐寅跑到后面的土坡去了,在忙着种地。
种地?
张鹤龄懵了,这唐寅倒真是悠闲,居然跑到这西山脚下种起地来。
回想起他刚刚搬来时,还曾计划要躬耕于山水之间,现在却真将这梦想落实了。
“不对啊!”
可当张鹤龄看向自己名下的大片起伏山地时,心里却又好奇起来。
“咱们这西山脚下,都是贫瘠荒凉的山地,种什么怕都不会有收获,他唐大才子种的什么地?”
那被揪来问话的民夫一脸迷糊:“不知道啊!唐公子在那向阳的山坡上开了块地,整日忙活得浑身是劲哩!俺们也劝过他,可他就是不听。”
想这唐寅也是富户出身,这辈子怕都没种过地,恐怕他这种地一说,也不过是找找乐子,其实是不求收获的。
张鹤龄问明了方向,便直朝那片坡地而去。
好在那地方距离宿舍不远,只走了不到一刻钟便能到。
那是片向阳的坡地,山坡之下还有小溪流过,倒也算是有山有水。
只不过,这山水都是袖珍版的。
张鹤龄翻过坡头,大老远便瞧见日光之下,唐寅那瘦削的身影。
他此刻正举着把锄头,有模有样地刨着地。
日光投射在他身上,照出修长的影子来。
只看地上人影,倒不比他手中锄头厚实多少。
但唐寅显然干得极是起劲,因为刚一走到近处,张鹤龄已听到唐寅口中念念有词地唱起诗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