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人逢喜事精神爽,心情一爽,看什么人都觉得他在对你笑。
譬如现在,张鹤龄看到弘治皇帝,就觉得他在冲自己笑。
弘治皇帝的确在笑,但他的笑容里,带了股子不可名状的诡异。
张鹤龄细细张望,发现了这些许诡异,又渐渐觉得,弘治皇帝虽是在笑,可他的眼神里似乎带了些不满,就仿佛是自己欠了他钱一般。
“臣见过陛下!”
得,既然被皇帝召了来,还是老老实实见礼听宣吧。
“寿宁伯,朕已闻听你与周家的矛盾了。听闻你遭周家编排非议,被民间议论之事。”
弘治皇帝一开口,竟是提及周家。
张鹤龄心头一凛,他与周家私下相斗,绝不想闹到皇帝跟前去。
可细一品味,他又慢慢会出意来。
听皇帝说话这语气,似乎是站在自己这头的。
他只说我遭周家编排,却全然不提砸画舫抢花魁之事。
那意思,是要替我撑腰?
“回陛下,确有此事。臣蒙那庆云、长宁二位伯爷诬蔑,实在是冤枉得很哪!”
张鹤龄摆了副苦脸,叫起屈来。
“冤枉?哼哼……”
弘治皇帝不冷不热地冷笑了两声,朝张鹤龄望了来。
他话虽未说明,但眼神里的意思,分明在说:你张鹤龄什么缺德事都没少做,少在这里喊冤枉。
张鹤龄自知理亏,只能老老实实将头耷拉下来。
毕竟那红袖现在还在自己屋里住着呢。
“唉!罢了罢了……上回你提出赈灾计策,又预判出民乱之事,也算是为朝廷立下一功了……”
“如今功过相抵,朕便不责罚你砸画舫,抢花魁之罪了!”
弘治帝的态度终于和缓了下来:“朕已召见过庆云伯,替你说了情。并言明你张周两家,再不许纠斗胡闹下去。”
“说情?”张鹤龄却老大不愿意了。
那周家两个老匹夫,分明已是手下败将了。
何须你弘治皇帝说情?
再说那民乱,张鹤龄心下却又一惊,自己不过是随口预测,却不想竟成真了。
这么大的功劳,可不能就这么敷衍了事吧!
张鹤龄讪笑两声:“陛下,上回您可是说过,一旦那赈灾计策生效,您可是另……有封赏的……”
他故意将那“另”字加重,强调出来。
这另有封赏,意思是抵罪之外,还要加封加赏才对,总不能拿这点小事给糊弄过去吧!
张鹤龄的要求也不高,赏个千八百亩地,再添个大几百两黄金,便也足够了。
“哼,你还要求赏?”
弘治帝瞪了瞪眼,目光里带了怨愤。
“罢罢,臣知足了,知足了……”
见他一脸不悦,张鹤龄只好作罢。
你是皇帝你最大,我不跟你争了。
还是赶紧了结此事,回去数银子好了。
反正这一回与周家争斗,自己也没吃亏,那香水日后将会带来数之不尽的银两,还顺带将他周家的产业,彻底打垮了。
“不过……”
张鹤龄正自顾自畅想,却听弘治皇帝又幽幽开口。
“不过朕既是说过要另行封赏,自不会食言而肥。”
他朝萧敬招了招手:“将那东西交给寿宁伯吧!”
“嗯?真有赏钱?”
张鹤龄激动起来,看这架势,弘治帝是早就有了准备的。
好嘛,敢情你方才演那一出,是欲扬先抑啊!
好你个弘治啊,你要打赏就直接点,拿银子砸我便是,何苦演那一出不乐意来呢?
我也不贪心,随便赏个千八百两黄金,我便也满足了。
“寿宁伯,快接着吧!”
萧敬这时已走了过来,他正笑眯眯伸手,从怀里掏着什么。
见他这般敷衍,竟将那赏赐之物放在怀中,张鹤龄不高兴了。
这显然不是什么金银之物了。
难道是……地契?
该是如此了,弘治皇帝素来爱赏张鹤龄兄弟俩田地,他府里的地多的都没人种了。
这时候,萧敬已将怀中之物取出,乍看上去,的确像是份契书。
张鹤龄伸手接过,也罢,田地便田地吧,总也能值些钱的。
“多谢陛……”
他正口中念叨着,随手打开那契书,却忽地愣了住。
手中这份契书,竟并非是地契。
“怎么,不满意?”
弘治帝幽幽然笑了起来:“朕这份赏赐,该是你寿宁伯眼下最渴盼的吧?”
“额……其实……倒也没那么迫切需要这东西……”
张鹤龄干笑了声。
“咦?”
弘治皇帝惊疑一声:“有了这身份文牒,你夺回去那花魁便能入你伯府的籍,做你伯爵府的人,你还不满意?”
弘治皇帝赐给张鹤龄的,正是那红袖的户籍文牒,这是他从那周寿手中强要过来的。
张鹤龄将那文牒揣进了怀里:“有了这文牒,自是更好。不过便没有身份文牒,想那周家两个老……”
他正要说两个“老东西”,见弘治两眼一瞪,又立马改口。
“两位老伯爵,该也不会来我府上强抢的。”
红袖已入了我寿宁伯府,谁敢来抢?
得先问过我兄弟张延龄答不答应。
弘治皇帝瞪了张鹤龄一眼,显然对张鹤龄的话不大确信。
“罢了……”
他终是叹了口气:“此事就算是揭过了,日后你两家再不许为了这事闹下去了,你也再不许去那画舫胡闹了!”
张鹤龄正身拱手:“臣领命!”
得了红袖,谁还会去那醉夭夭呢!
再说我整日忙着赚银子,哪里有功夫与你周家胡闹?
“那……臣便告退了?”
张鹤龄正要回去,将这好消息告知红袖,想那红袖能脱离乐籍,也该高兴高兴了。
“慢着!”
却听得弘治又冷哼一声,抬手喝止了住。
“额,陛下还有吩咐?”
张鹤龄好奇道。
弘治皇帝的面上,又露出冷笑来,这笑容和一起初一模一样,同是带了种不可名状的诡异。
“听闻,你这小子在京里开了间铺子,专门贩售胭脂香粉,还搞出个什么如梦露来?”
弘治皇帝幽幽靠了下去,几乎是在拿鼻孔说话。
张鹤龄心中却是一惊,他开店之事可以做了隐瞒,不想这么快就叫皇帝知晓了。
这老小子的确手眼通天,什么事都瞒不过他。
将手拱了一拱,张鹤龄老实道:“确是如此!”
弘治帝又冷哼了声:“听闻你还在京城里大肆赠送,京里不少贵人府里,都曾获赠那如梦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