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十七章:“白骨森林”

小懦夫快跑 / 著投票加入书签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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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大安二年正月,被大雪覆盖的西夏正悄无声息地发生了一起政变。

    “恭贺陛下”李清对着高台上的小皇帝行了个大礼。“陛下如今亲政,总算是可以一展宏图了!”

    李秉常连连苦笑。“将军说笑了,一展宏图谈何容易。现如今朝中的局势你我都知晓,又何必自欺欺人呢!”

    李清转了转眼睛。“陛下!不试试怎知不能呢?”李清上前覆在他耳边说了几句。

    李秉常嘴角的笑容越来越大。“用黄河以西就可以换得整个大夏。李卿你果然是朕的良臣啊!”

    “臣愿意为陛下肝脑涂地走这一趟!”

    西夏上下对那个最有权势的女人更加毕恭毕敬了。同时也有些战战兢兢,惠宗亲政不过几日的功夫身边的人就换了个遍,亲近的汉族大将李清更是一夜之间消失的无影无踪。没几日惠宗也被梁太后以礼佛的名义去往了行宫。

    惠宗亲政了,可这天下还是梁太后的天下。朝中的老臣和西夏贵族与梁氏后族隐隐开始对立。整个西夏风声鹤唳,陷入了内乱之中。连日的雪仿佛要把整个世界都给掩埋起来。

    与此同时,一骑快马就着夜色飞快地出了兴庆府。雪地上留下了一行的马蹄印。

    寅时的夏州街道一个披着斗篷,身背箭筒的人一边走一边警惕地留意身边的环境。

    拐过前面的弯,他从怀里掏出了份图纸看了看。“是这里没错了!”

    他拉开墙角一个不显眼的木门,俯身钻了进去。

    直起身来他打量着周围。灯火通明,出其意料地宽阔。

    “一,二,三,四,五”他数着摊位,数到九时停住了脚步。

    “客官你要点什么?”

    他手在摆放的茶叶和粮食上划过。“回家吗?”

    掌柜收敛了脸上的笑容。“敢问客官尊姓大名?”

    “何月茴!”

    掌柜的对他点点头。“公子!鄙姓殷!”

    咯吱咯吱的车马声清晰地回荡在小路上,何月茴掀开车帘往外看了看。

    骑马走在车旁的殷掌柜笑道“公子!马上过了前面的林子就能出关了!”

    何月茴点了点头把帘子又放了下来。他紧了紧胸口的衣襟靠在了车壁上。

    进了林子不久马车就猛然停了下来。

    何月茴双手撑在马车上,勉强稳住了身形。

    “老殷!怎么回事儿?”

    “无事!只是一些毛贼罢了!”言语中何月茴就听见外面响起了刀剑的声音。

    他掀开车帘大步踏了出去。

    老殷带着几个伙计正在擦拭刀上的血,见他下了马车不由得皱眉。“公子!你怎么下来了?”

    何月茴打量着边儿上被捆在一起的几个人,皆是一幅惊恐的神态。

    “这位公子!我们也是被逼的没办法了,就请公子饶我们一回吧!”

    “你们是汉人还是夏人?”

    几个人面面相觑,没有答话。

    何月茴露出手上绑着的弩。“汉人还是夏人?”

    这次都连不迭地点头。“夏人!夏人!我们是夏人!”

    “为何不游牧耕种?”

    “公子有所不知,这好点的草场和土地都被那些贵人们给霸占了,剩下的实在是填不饱肚子啊!”

    何月茴收了手看向殷掌柜。“能放了他们吗?”

    殷掌柜拱了拱手。“任凭公子处置!”

    “你们走吧!”何月茴让伙计给他们松了绑。

    殷掌柜几人微微皱了皱眉头。有人拉了拉殷掌柜,殷掌柜朝他摇了摇头。

    “多谢公子!多谢公子!”几人站了起来就着急忙慌地离开了。生怕晚一步这人就会后悔。

    “站住!”何月茴喊住的是最后一个人。“你不是夏人!”

    那人转过身来叹了一口气。“被发现了!”

    何月茴上前了几步,围着他走了几圈。“你是汉人!说,到这儿做什么?”

    弩直直地对着他,他举起双手。“君子动口不动手,有话好好说,好好说!”

    殷掌柜走过来,按下了何月茴的手。“公子!这人看着并不像个毛贼。”

    “这位大哥你好眼力,在下就是一个书生。不是什么毛贼。”

    何月茴瞪了他一眼。“那你刚才怎么不说?”

    他摸了摸鼻子。“我不是看你像夏人嘛!万一我说是汉人你杀了我怎么办?”

    他往殷掌柜身边靠了靠。“都是汉人,你们可不能放任她杀了我!”

    殷掌柜瞄了一眼被他抓住的衣袖。那人的衣袖间若隐若现地露出了一块儿令牌。

    “公子!车队的马夫正好不在,不如就带上他吧!”

    看着那人白皙的手比他还要细嫩,他冷哼一声。“他会赶马车吗?”

    “会,会,会!”他连声应了下来。“我赶车赶得可好了!”

    何月茴半信半疑,但车队毕竟不是他的,老殷说了算。他转身掀开车帘上了车。

    不一会儿他也跟了上来。

    何月茴疑惑地看着他。“你赶车不是在外面吗?”

    他摊了摊手。“我是汉人,这儿的路我又不熟。万一赶到哪个山窝窝里了怎么办?”

    何月茴支着脑袋,闭着目不去看他。

    “我叫周煊,字文思。你叫什么名字?”

    周煊见他不为所动,伸手戳了戳他。“哎!你叫什么名字?总不能一直喊你哎吧!”

    “何月茴!”

    “月茴!”周煊念了念。“‘西北望乡何处是,东南见月几回圆。’你难道不是夏人?只是生活在夏国的汉人?”

    何月茴直接用弩对准了他。

    “好好好!我不问了,不问了还不行吗?”周煊暗自嘀咕着。“这么凶一看就是夏国人!”

    何月茴瞪了他一眼,他缩了缩脖子。

    “掌柜的!”小伙计看了眼马车。“那个少年究竟是什么人?掌柜你以前可从不多管闲事的。”

    殷掌柜拍了拍他的肩。“你只记着是你我惹不起的人就行了!”

    “惹不起的人!”小伙计睁大了双目。“难不成是”他指了指南边。

    殷掌柜点了点头。

    马车约摸是碰上了一块大石头,颠了一下。

    周煊整个人都往旁边倒了过去。

    何月茴嫌弃地推开他,嗤笑道。“百无一用是书生!”

    周煊整了整身形,清了清嗓子。“谁说的?自古哪个军师不是书生?以笔作刀剑,可以制敌于千里之外。”

    “比如?”

    “比如诸葛先生啊!一看你就不懂中原文化,正好我给你好好说道说道。”

    “诸葛先生最后病逝于五丈原。我说的可对?”

    “一字不差!”周煊拍了拍手。“何兄对我中原文化竟如此了解!”

    何月茴冷哼一声。“夏国早在建国之前就大力推行中原文化,在发明了夏文之后更是着官署翻译了大量的经典典籍。武能安国,文能兴国。哪儿像你们重文轻舞,上上下下的官吏连刀都提不起来。”

    周煊瘪瘪嘴想反驳,可事实上的确是如此。就连他自己不也是如此吗?想到此行一路上的所见所闻他想着自己是不是应该学学武术了。不说成为武林高手至少要能提的起刀吧!

    “公子!”殷掌柜敲了敲车壁。“前面就要入境了!”

    “我知道了!”

    “哎!月茴你打算去哪里?”

    “何月茴!我们没那么熟。”

    “处着处着不就熟了吗?”

    何月茴撇开头不理他,反正进了宋朝边境就各行其道了。

    “你这帽子怪好看的!”周煊伸手要去摸,被何月茴躲了开来。“我们西夏男儿的头可不能随便摸!”

    周煊点了点头,好像摸人家头是不太妥当。“那要不你把帽子摘下来给我看看。”

    “帽子有什么好看的?”何月茴双手紧紧抓住帽檐。“一会儿进了城,多的是。”

    周煊笑眯眯地。“可我就看你这帽子好看。”

    何月茴翻了个白眼。“无聊!”

    “那你给我看看呗!”

    “不给!”

    “小气!”

    边城的盘查一向是极为严格的。到了城门好说歹说硬是要让马车上的人下来。

    殷掌柜皱着眉头。“这边城私下交易并不少见,大多贿赂贿赂守城边将也就过去了。”

    何月茴正要掀开帘子,周煊笑眯眯地抓住了他的手。“我来!”

    不多一会儿,周煊就回了车内。马车动了起来。

    “怎么这么快就解决了?”

    “守城官兵嫌过路钱少,见我们车马齐备,满载货物就想多宰我们一顿。”

    何月茴眯着眼睛打量着他。“你不像是个书生!”

    “哪像什么?”

    “管你是什么?反正进了城咱们就不会再见了!”

    “那可未必!有缘无处不相逢!”

    “公子!到地方了!”

    何月茴掀开车帘就下去了。

    周煊暗自嘟囔着好歹也同行了一段路程,离别竟连个招呼也不打。

    他扶着车辕也下了车,问一旁的小伙计。“那位何公子呢?”

    “何公子到楼上歇息去了!”小伙计恭恭敬敬地做了个揖。“公子,已然到了边城。我等还要置换货物,怕是会误了公子的事情。”

    周煊挑了挑眉。看着满车的皮毛笑道“明人不说暗话,你们也就到此为止了不是?”

    何月茴看着那人摇摇晃晃地离开,把开了一条缝的窗户掩住。

    周煊回头看了一眼楼上关了的窗户抬脚朝知州府的方向走了过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