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蔺疏锦在这边盘算措辞,那边谨怡仿似心有灵犀般,打开门一角,房内灯火未明,她侧着身子,只露出衣裙一角,佯装愠怒般训斥道,“我回来的时候,不知何时掉了把伞,教你去寻来,竟去了这么久。”
语气学着平时姑娘的声调,倒有那么几分相似。
两护卫瞧着蔺疏锦怀里的油纸伞,不疑有它。
蔺疏锦抱紧手中的伞,心底暗暗赞叹,这丫头,她果然没白疼。
一护卫抱拳行礼,“既然是三小姐的人,就不必盘问了,赶紧进去吧,只是三小姐如果有什么需要吩咐下边人的,报备给小的们就行了,这等小事,我等愿为效劳。”
两人让出空隙,蔺疏锦在经过两人时报以谢意一笑,便疾步往房中走去,只是在关上门扉的那一刻忽闻门外,“四小姐,这么晚去哪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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红烛摇曳,一块暖玉静静躺在美人柔荑中。
蔺疏锦摩挲有一会儿了,反反复复查看了不下数遍,只能借着烛火,从那通体晶莹的润玉中隐隐约约看出一个‘殷’字。
这个姓氏在当朝已经很少见了,在庆元年间广为流行,因为这便是那时权臣之首的姓氏,听说那殷臣相刚正不阿,体恤百姓,丰功伟绩更是不胜枚举,更甚有人想要以他的画像立一座庙宇供奉,颇有将他当作神明的意味。
只是未过数载,有人暗中举报殷臣相搜刮民脂民膏,圣上便怕人彻查丞相府,果真从那殷臣相府中搜刮出大批珠宝玉石,更有黄金白银不计其数。
往日众星捧月的形象砰然坍塌,百姓还以为他是文曲星转世造福于苦命之人,却未曾想过,他才是那腰缠万贯的恶人,打着造福百姓的晃子行不义之事。
届时,丞相府五百二十七口人,无一幸免,男的就地斩首,女子则发配边疆充当军妓。
嘉泰年间,已经甚少有人再提及这,就连这个姓氏也销声匿迹,有人改了姓氏,有人便取了谐音‘阴’字。
蔺疏锦对于这些事情模模糊糊有些印象,仿似在历朝历代史书上看到过,可印象也不是很深刻。
想来也不是什么要紧事,收了那玉佩交由谨怡好生保管,未说明来路,只说日后定有大用,那丫头机灵着呢,肯定比她保管的好。
思绪回转到蔺疏碧联合谭渺渺陷害一事上,她并不想就此不了了之,有了第一回,想必第二回作恶时便熟稔些,恐不会手下留情,她必须得做好万全之策。
想要制裁她这个四妹妹,恐还要在父亲身上做文章,而蔺道远最怕的...便是家族覆灭。
他现在作为官家首要心腹,却也不是不可替代,官家需要时时拉拢蔺家,但偶尔也需要敲打。
蔺道远是官家扶持上来的,对于摄政王和九皇子来说,已然明确了立场,他现在唯一能依靠的只有官家,不可让官家觉得,他有半分异心。
而她没记错的话,勇毅伯公爷可是九皇子阵营中人。
三分清浅笑颜,藏着满腹算计。
翌日,雨过天晴,和风吹过天际,迎来满面灿阳。
这样好的天气,自然需要寻些乐子逗大伙开心,又都是官家娘子,凑在一起,那茶余饭后的闲话不吐不快。
一一同道长道别后,便从那云烟雾扰的山涧一路下行。
两位长辈走在行列前端,陆沉是男子,不便与一行女流同列,只能黯然的走向队列末尾。
顺着路缘,往下眺望,依稀可见那清灰华盖高过云烟,是摄政王的队列。
昨日的小插曲,蔺疏锦再三警告自己不要放在心上,不到万不得已,必动不得那玉佩,心下宽慰,想来也是没什么机会再见面了。
秦娘子走在吕覃身旁,笑道,“将军夫人,你听闻今早大家传的那件事了吗?”
吕覃淡淡回应,甚至眉眼都未抬,“何事?”
她一向不关心这些闲言碎语,名门秘辛。但既然问了,出于礼貌,总要回应一番。
秦娘子一副难言出口的神色,再三用娟秀掩口,欲言又止后才开口,“听说昨夜有未婚男女幽会,恰被夜行中的摄政王撞见。”
说完依旧用娟秀掩口,仿似这是多么大不韪的事。
蔺疏锦心底‘咯噔’一声,莫不是那摄政王昨夜不问,今日却大肆昭告天下人?
同时心虚的还有蔺疏碧,她心虚的从背后望了一眼秦娘子,见她眼下并无怒意,才长舒口气。
想来她是不知道的。
蔺疏碧跟在蔺疏锦身后回到禅房,几乎是没什么机会见到摄政王,想来秦娘子口中说的不是她。
而她昨夜也的确见了摄政王。
秦娘子稍稍平复心情,继续说道,“你说这女子得有多不检点,居然在佛堂下私会,玷污了佛门的清净,这样的女子,丢了父辈脸面都算轻的,若是做了哪家的大娘子,那夫家也是祖上沾染上了晦气。”
秦娘子这话说的又狠又厉,不给人留半分脸面,身后又是三个未出阁的姑娘,仿似是说给她们听一般。
蔺疏碧脸色忽青忽白,她自小也是闺中娇宠,骄傲的长大,第一次被人这样则辱,虽未点名道姓,可她也的确犯下这些事,字字如毒药般淬蚀着她的心脏。
蔺疏锦脸色也好看不到哪去,尤其是听到秦娘子那句“夫人,你可知是哪家姑娘?”时,
她细指攥紧成拳,心如鼓捣,眼神盛放怒火,悔意,恨意,交织在一起,如果就此身败名裂,她一定不会放过顾长暮。
“将军府的...”秦娘子顿了顿,凑近吕覃耳边悄声说,“谭大姑娘。”
虽然很轻的一声,但是依然被蔺疏锦捕捉到。
谭?居然不是她?
当朝官员,能有几个位及将军,谭氏,只此一个,如果不出意外的话,便是谭将军的嫡长女谭渺渺了。
她松开攥紧的五指,竟未想到,她还没开始行动,这厮就决定把自己作死,也行,省的她为此浪费精力。
心底为方才错怪顾长暮暗暗悔意,是她以小人之心度君子之腹了。
真相大白,原来是那谭渺渺私会了闲员外家的儿郎,正被夜出散心的摄政王撞见,当下便遣人将两位送回各自府上,且下令半年不得出府,在自家府中好生反省。
同时又暗自纳闷,顾长暮对她的出格之举却未置一词。
而此时,原本钟意于草木的蔺疏玉却恰合时宜的开口道,“四姐姐,你昨夜去哪了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