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食堂里。
陈可和韩柯一副沉默是金的样子,闷头吃饭,毫无交流,周身的气压低的可怕。
周司寒跟顾热对视,顾热对他轻摇了摇头,表示自己不知情。
周司寒本想出声缓和一下气氛,但嘴巴张了半天也没能找到话题切入。
好在陈可最先绷不住了。
“我错了,你别不理我啊,”陈可一手扶着餐盘,一手拿着筷子,委屈巴巴地看着韩柯,“下次我一定好好考。”
韩柯没说话,慢条斯理地夹起米饭塞进嘴里。
“你们两这是怎么了?”周司寒表示很舒坦,终于可以出声说话了,可憋死他了,“吵架啦?”
“没。”这话是韩柯说的。
听到韩柯终于开口说话了,陈可简直喜出望外。
“对对对,”陈可弯着眉眼,笑着说,“没吵架。”
“我怎么那么不信呢,”周司寒说,“你们两刚刚那气压低的哟,连我都不敢说话,差点都不敢呼吸了,生怕吵着你们两。”
“真的没吵架,”陈可说,“只不过韩柯觉得我孺子不可教,恨铁不成钢。”
“嗯?”这一声是顾热发出来的。
跟很多高中一样,善中也是有月考的,只是相对于三个月一次的分班考,月考就显得没那么重要,跟例行公事一样。
考一次两次,学生们还会重视,次数多了,也就习惯了。
陈可在这方面又是一个典型。
她们前两天月考了一次,陈可就很无所谓,答题简直随心所欲。
太飘的结果是——如果这次是分班考,那么陈可现在就已经在3班坐着了。
这中间直接跳过了一个2班,可想而知,陈可的下降幅度是有多大。
陈可看到成绩的时候,没有太大的反应,她还存在着侥幸心理,觉得自己只要分班考好好考,肯定能留下来。
韩柯比陈可理性很多,他看了陈可理科的分数,除了生物及格了,物理和化学都没及格,如果说她物理考的差,那化学就只能用惨字形容。
物理——45分;
化学——22分。
他倒也不是对陈可的成绩感到生气,而是对陈可的态度感到不开心。
陈可太无所谓了,就好像1班对她来说,可有可无,可留可去。
就好像他对她来说,也并没有很值得留恋。
这才是让他不开心的点。
至于陈可说的不理她,倒也不是故意不理,他多多少少还是有点生气的情绪在的,怕自己没控制好,说话的时候会凶着她。
于是,他干脆不出声了,闷闷地调节自己的情绪。
韩柯不说话,陈可就觉得他肯定生气了,也不太敢在气头上去招惹他,便也沉默了。
最后的结果就是,演变成了周司寒和顾热看到的那样——双人沉默。
“就为这事啊,害,我还以为什么大事呢,”周司寒觉得无法理解,“陈可,你怎么那么怂,你考差就考差了呗,你怕什么韩柯生气,他又不是你爸,还管你成绩啊。”
“……”陈可的表情跟打翻了调色盘似的,“你闭嘴!”
早已知晓一切的顾热看着陈可的反应不禁轻笑了声。
“吃你的饭。”韩柯跟陈可统一战线,也对周司寒说道。
“我靠,”周司寒微怔,气笑了,“这就一致对外了,刚刚还一副老死不相往来的样子,呵,男人啊。”
韩柯一记眼神杀。
周司寒好笑着瘪了瘪嘴,点着头,“行行行,我吃饭。”
午饭过后,陈可跟在韩柯身后回了教室。
她偷瞄着韩柯的表情,试探着戳了戳他的手臂。
韩柯扭头看她,她立马挂上笑脸,讨好道:“这次是意外,我下次绝对不辱师门。”
“……”韩柯轻扯了嘴角,鼻子里发出气声,用判断不出情绪的语调说,“你觉得我是嫌你考的太差了丢我的脸?”
“不然呢,”陈可说的很自信,“要是我教的学生考成我这样,我也会生气的,所以,我理解你。”
“呵,”韩柯喉咙里发出轻笑声,听上去不是代表开心,“你还挺善解人意。”
“你这是夸,”陈可有点分辨不出来韩柯的情绪了,“还是损啊?”
“你自己想吧。”
“……”
韩柯这人是真别扭,又说没跟她吵架,也说没生她的气了,但还是不搭理她。
他那股劲拗了一天了,到了晚自习也还没好。
陈可也没太多耐心,就算他是她喜欢的人,但该生气也还得生气。
韩柯不搭理她多久,她就谄媚了多久,怎么讨好怎么来,但韩柯就很不给面子。
坐在她身边跟座冰山一样,怎么都捂不化。
陈可终于受不了了,晚自习下课,她气呼呼地靠在椅背上。
“韩柯,”陈可理直气壮地说,“我要生气一下。”
“……”韩柯总算是破了冰,语气带着些许笑意,“一下是多久?”
“不知道。”
讨好的时候,还跟个冰块一样,现在她生气了,反而还能笑着跟她说话。
好气人哦!
“嗯,那你气会儿吧,”韩柯说,“我出去透透风。”
“你气消了没?”虽然也不知道你在气什么!
韩柯笑了,本来也没生气。
“要是没消呢?”他问。
“……”陈可一本正经地说,“那就等我气消了再哄你。”
韩柯没忍住伸手揉了揉她的头发,“去走廊吗?”
“去。”陈可笑着起身。
走廊里嬉笑打闹的同学很多,不断有欢声笑语传入陈可和韩柯的耳朵里。
韩柯双手搭在栏杆扶手上,陈可软绵绵地趴在扶手上。
她侧趴着看天,“今晚星星那么多,明天肯定是个大晴天。”
“你的一下结束了?”韩柯调侃她。
“结束了,”陈可也不恼,语气很是愉快,“你都消了,我还气个什么劲。”
“我没生气。”
“骗人。”
“真没。”
“还骗人。”
“我在想,你要是真的不适合1班,去2班也行,但是3班就算了,”韩柯低头看她,轻声说,“爬回来太难。”
“……”
“你现在是不是学的有点吃力了?”韩柯问。
“嗯,”陈可闷闷地出声,“其实,我有点后悔留在理科了,我物化太差了,开始还好,物理越往后我就越搞不起来,化学就别提了,本来就是速成的,基础还没打牢,现在就要跑了。”
“要是再给你一个选择的机会呢?”韩柯问她,“选文还是选理?”
“选理。”陈可没有半点儿迟疑。
韩柯笑了,明眸皓齿,唇红齿白,“不是后悔了吗?”
“后悔也不一定要改变啊,”陈可懒洋洋地说,“要是改变了,那就是遗憾了。后悔和遗憾总得选一样吧,哪有人能事事顺意的。”
“是啊,哪有人能事事顺意。”韩柯抬头看天,似是在肯定陈可的回答,又像是自言自语。
两人安静地待了会,韩柯突然出声,他说:“顺其自然吧。”
“嗯?”陈可眼睛放大了点,疑惑着问,“你是在说我吗?”
“你要是去2班了,我就跟曾守法做同桌,”韩柯低头,眼神真挚,带着不可反驳的意味,“然后,等你回来。”
“好感动,”陈可笑了几声,很是悦耳,“就冲你这句话,我也不能掉下去啊。”
“难。”韩柯异常理智,丝毫不留情面。
“……”
晚自习结束后,陈可跟韩柯往校门口走,看到一个鲜艳的身影钻进了保安亭。
这身影太熟悉了,陈可好笑地抬头看向韩柯,韩柯也笑了笑,点点头。
这人不是别人,正是周司寒。
周司寒熟门熟路地钻进保安亭,跟门卫大叔各种撒娇卖萌。
“叔叔,哥哥,好哥哥,”周司寒站在大叔的座位旁边,抓着他的手臂,一晃一晃的,“你就放我出去吧,我吃顿饭就回来了,实在不行,我把身份证或者是学生卡押你这。”
“不是我不让,这是学校有规定啊,”门卫大叔说,“你是住读生,没有假条是不能出校门的。”
“哎呀,叔叔,规矩是死的,但人是活的啊,”周司寒说,“我就只是出去吃顿饭,又不干嘛,我把证件押你这呗,要是20分钟之内我没回来,你就拿着我的证件去找老师,我绝无怨言。”
“可是——”
看着门卫大叔的态度似是有些松动,周司寒趁热打铁道:“别可是了,叔叔,再耽误会儿,宿舍就门禁了,我就进不去宿舍了,就只能睡你的保安亭了。”
“行吧行吧,下不为例啊。”大叔终是松了口。
“好嘞,谢谢叔叔。”周司寒放下证件转身出门。
“卧槽,你们两怎么站这?!”门打开的一瞬,周司寒看见韩柯和陈可直直地站在保安亭门口,他们两的衣服一黑一白,跟黑白无常来索魂一样,“吓死了!”
“还没问你呢,一个住读生,这会儿在这干嘛呢?”陈可反问他。
周司寒错开他们两,边走边说:“住读生饿了,想出来找点吃的。”
“我没记错的话,”陈可想到了今晚吃饭的时候,周司寒那满满一大盘子饭菜,不禁惊讶道,“你晚餐吃的挺多的啊。”
“你也说了是晚餐,”周司寒哼哼两声,说道,“这个点了,该吃夜宵了。”
周司寒步子迈的很大,走得很快,一下子就跟他们两拉开了距离,他将音量提高,说道:“不跟你们说了,我就20分钟时间。”
话音将落未落之际,他跑了起来。
陈可感叹道:“韩柯,你说他跑起来的样子像不像火鸡。”
“挺像的。”韩柯看着周司寒跑去的方向,话里含笑道。
“他一直都这么能吃吗?”陈可问韩柯,“一天四顿,顿顿满盘。”
“很久没见了。”言外之意是不太了解现在的周司寒了。
“哦哦,对。”陈可识趣地闭了嘴。
“回去吧,晚上早点休息。”韩柯轻拍了两下陈可的脑袋。
“好,”陈可难为情地说,“但是,别拍头了,长不高了。”
韩柯轻笑了一声,“可以了。”这身高挺好的。
“什么?”
“没事,回去吧。”
“那,明天见。”陈可往前走了几步,转过身子轻轻地摆了摆手。
“明天见。”
陈可满足地蹦蹦跳跳着离开了。
她一直觉得,在很多的告别词中,明天见和待会见是很温暖的话。
因为比起下次见、再见、拜拜,它们两的时间更具体,让人更有盼头。
周司寒同意来善中读书的一个条件就是——他要住校。
周锦辰开始为了让他去考试,骗他说可以。
考试结束后,入校手续也办好了,周锦辰就换了副嘴脸。
周锦辰很反对住校,他怕周司寒住校不学好,在家里还能管着点他,住校了怕是得无法无天。
周司寒觉得这话很没理由,在学校也会有老师管,怎么就无法无天了。
面对周司寒的质疑,周锦辰有理有据地说道:“你表叔家的哥哥你还记得吗?他不就是因为在宿舍住,被人欺负了,才初中没读完就辍学了嘛。”
这个表哥的事,周司寒也是略有耳闻。
据说,他初一就开始住校,倒霉催的,他们宿舍被几个高年级的学长盯上了,基本天天晚上一波人来他宿舍打扑克,还占了他的床铺。
他有苦不能说,那几个学长很混,说要是他举报了,就让他吃不了兜着走。
那时候因为年纪小,怕事,就没敢告诉家长。
本以为占了他们宿舍打扑克就已经很过分了,没想到那几个学长还敲诈他们。
他的生活费都被那几个学长抢走了。
后来,他实在受不了了,怎么着都不要上学,一送他到学校就发抖,家长老师怎么问也问不出来什么。
没有人知道他在宿舍里经历了什么。
因为那个时候,辍学是一件很常见的事,所以,他们家也没太强求他继续读书。
这件事过去了几个月时间,那几个学长还是被人举报了。
根据那几个学长的口供,这个时候,老师还有表哥的爸妈才知道自己儿子在学校经历了什么。
占床铺,敲诈,不让他睡觉,这些都还好。
让他彻底崩溃的是——几个学长并排站着,让他从他们的裤裆下面钻过去。
他害怕地钻了,耳边全是嘲笑声和幸灾乐祸的笑声。
这件事对他伤害很大,以至于辍学后的很长一段时间都没能走出来。
在他对住宿生活满怀期待的时候,现实却给了他重重一击。
在他还没了解到校园霸凌的时候,他自己就在经受着阴影相伴一生的霸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