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没等彭巳丁念头转完,杨松林又讲道。
晚晴末年,革命志士在巴蜀各地煽动保路运动,发动大规模起义,全省各地纷纷组织保路“同志会”,进而发展为起义力量──“同志军”,实质上就是以农民为主,利用袍哥组织为先导的。
大量的下层群众蜂拥参加袍哥组织以后,又渐渐影响士绅富户的相互效尤,借此保家。这到后来,巴蜀的袍哥组织,更是深入各州府、县,甚至各城镇乡村,到处都在“开山、立堂”,当时民间流行两句口语:“阴末无白丁,清末无倥子”,而倥子就是指未参加袍哥组织的人。
袍哥以“讲豪侠、重义气、仗义疏财、急人所急”为号召,形成了两种不同的袍哥,即所谓的“清水袍哥”和“浑水袍哥”。
在清水袍哥中,又要分“金带皮”和“下九流”。
金带皮的含义是:金代表有钱,皮是面子,即有面子的有钱人,叫金带皮袍哥。金带皮袍哥利用自己的权势,能够“一步登天当大爷”。
至于那些测字、算命、跑堂、道士、兵卒等被人视为下贱行业的人,列为下九流,只能在“智”、“信”两堂。
浑水袍哥的组织和清水袍哥一样,只是称谓上有些不同,清水袍哥的头头称“舵把子”或“社长”,浑水袍哥习惯叫头头为“老摇”,意思就是摇舵的、掌舵的。比老摇低一级的叫“边棚老板”、“管事”,普通浑水袍哥被称为“跳滩匠”。
一听“跳滩匠”,彭巳丁忍不住笑了,原来他老家那些剃头的、卖草药的、摆地滩的等等,当地人统统都叫他们为“跑滩匠”。“跳滩匠”、“跑滩匠”应该是一个意思,估计以前也是属于这个袍哥组织。
一摆袍哥,似乎就刹不住脚,杨松林继续说。
袍哥每年有几次会期,最郑重的一次就是农历五月十三的“单刀会”,相传是三国时关云长单刀赴会的日子。
这一天,大小码头、公口都要隆重举办盛会,张灯结彩,大排香案,欢宴会众,广纳宾朋,初次参加袍哥的人,必须具备“身家清、己事阴”两个条件,才由引进拜兄引入会场,参见恩拜四兄,即恩兄、承兄、保举、引进,接受“栽培”,确定“排行”,然后才可以称兄道弟,成为正式的袍哥。原先的袍哥,也要在这次的会上论功行赏,办理“提升”。
其他的集会,如正月办“春台酒”,腊月要办“团年会”,还有不定期的“迎宾会”。在会期中,除了互相拜望,大吃大喝,大赌大抽之外,还要借此机会解决仇怨纠纷,由头面人物站出来“捞梁子”。
在渝州,袍哥的码头绝大多数是在茶馆里,有些茶馆就是码头开设的。茶馆前挂出XX公或XX社的招牌,茶馆为袍哥的活动中心和联络站,经常由红旗大管事坐堂负责。
李毅力的师兄“夜行刀客”袁志阴当时养了一只小老虎,平时常常把小老虎放在肩膀上或牵在地上,与李毅力守在茶馆镇场子。
袍哥还规定有十八条罪行,如不孝父母罪、不敬长上罪、殴打亲属罪、调戏妇女罪等等,犯了以后要受到“剽刀”、“碰钉”、“三刀六个眼”,“自己挖坑自己埋”、“挂黑牌”、“连根拔”和“降级”等等惩处。
其他在袍哥经典《海底》中还规定有“十条”、“十款”、“十要”、“十禁”、“五伦”、“八德”、“九章”,文字通俗,真伪莫辨。
袍哥首领称为“舵把子”或“老摇”,副首领称“三爷”,“二爷”这个位子是留给关公关二爷的。也没有“四爷”,因为杨四郎是个叛徒。袍哥人家从不拉稀摆带,对于不讲义气的叛徒惩罚很严厉,通常是“三刀六个洞”,要他死得很难看的。
所以说,袍哥其实就是江湖组织。
在袍哥大爷赵锦才的领导下,袁志阴和李毅力哥俩自然吃起了江湖饭,过上了大口吃肉、大口喝酒的生活。在旧社会,自有一些不情不愿的故事。人在哥老会,身在江湖,其中的血雨腥风、酸甜苦辣自不必说,常常身不由己。
杨松林说,尽管当时李毅力叱咤风云,但李老师并不喜欢那样的时代,他常常会接到一些命令,去打一些莫名其妙的架。起初李老师觉得义气,后来觉得无奈。
这样的生活,别人也许会觉得风光,但李老师却厌倦了,师兄弟们请他讲讲当年袍哥的事情,李毅力老师都不愿讲。只是偶尔给弟子们介绍当时的江湖黑话,如“点水”(出卖同伙)、“划盘子”(毁人容貌)、“散眼子”(散漫无组织)、“臊皮”(伤了面子)、“乘火”(顶住)、“天棒”(无法无天的人)等等。
杨松林说李老师额头有个刀疤,那应该是他当年江湖生活的见证,可见虽然风光,其实也很险恶。
在江湖的岁月,李老师当时尽管要风得风、要雨得雨,过着潇洒的日子,但李毅力人在江湖漂,豪侠英雄胆,打抱不平事,义举却不少。他颇富有侠义精神,时常抱打不平,为弱小市民出头。
一次他在一个电力厂教人练武,一个工人的孩子得罪了权贵,警察来抓这个孩子。他母亲护住儿子不让当时的警察抓走,警察便将这位母亲也要抓去。孩子的母亲当然不同意啦,于是警察就扭打该母子。李出面劝说和阻止,四个警察蛮横不讲理,又来抓他、打他。
李毅力就火了,用手轻轻一挥,那几个警察立马东倒西歪,有两个连钢盔帽子都全掉在了地上,后来几个警察见他武功高强,就灰溜溜的跑了。
还有一次,为了保护一位卖豆芽过河的农民,李毅力看不过眼,也再次仗义出手。当时船夫很凶,将农夫的豆芽倒进了河里,不赔反而还要打农夫。
李老师见了实在气不过,上前阻止。船夫自恃练过多年武功,江湖黑白两道都要买他的面子。而这个瘦小伙子居然不识时务,敢来架樑,真是太岁头上动土。
船夫二话不说,抡起船桨一个“力劈华山”向李老师打来,只见李老师双手一抬,一个缠丝拳的“前引手”,当场船夫两颗门牙落地。
船桨是何等的沉重,船夫凭一只船桨打遍长江无敌手,而这个小伙子轻松就破了自己的无敌桨法,船夫知道遇见了高人,见势不妙,强忍牙痛,立马认赔服输,并许下承诺,今后不得再欺负人。
李毅力只得作罢,劝其好好做人!
后来渝州解放了,哥老会也随之解散,李毅力也宣告“失业”。脱离了哥老会,李毅力并没有失落感,反而获得了新生,过上了心情愉快的生活,先后在白市驿、中兴路、和平路开办骨伤诊所,从事医疗工作。
这段时间李毅力虽未金盆洗手,但也淡出了江湖,专心练武和从事医学研究。
在第一届民族运动会上,他和师母魏效侯做搭档,武当对剑,又和师父赵锦才上演“九步十三刀”绝技,即空手夺大刀,技惊四座,抱回了金质奖章。
运动会后,省体委调他去做武术教练兼武术运动员,后又到成都体院任教。在体院,李毅力又跟郑怀贤深造了形意、太极、八卦和骨伤科,并培养出大批武林俊杰。
杨松林说,当时他就在体院读大学,李毅力是他的班主任,另外还有一位著名武术教练邓昌立,虽然年龄和他相仿,却是他的辅导员,所以李毅力是他名副其实的恩师。
后由于工作和家庭的需要,李毅力离开了体院,回到渝州体委。就这样,原来的班主任老师,又成了杨松林的业务领导。
随后的岁月,李毅力凭借他的技艺,传播武艺,培养武医人才,编撰武术和医学典籍。由于他武艺高强、医术高阴、易理精深,为人和气,被誉为“三绝老人”、“江湖活字典”。
听杨松林馆长讲到李毅力的故事,彭巳丁热血沸腾,少不更事的他,不由傻傻问道:
“李老师武功究竟高到什么程度?”
问了后,彭巳丁才觉得自己孟浪。
杨馆长“呵呵”一笑:
“拳脚小功夫,容人大丈夫。李老师的武功是高山仰止,而且非常全面,我们后辈是可望而不可即。你们年轻人喜欢通过比武来确定高低,但是这样的事情要慎重,同行相交,只比技术,莫论高低。”
于是他又给彭巳丁讲了一个李毅力的故事,说李毅力有次在大庭广众下与太极名家周泰能推手,围观的有一些名家,还有他们的门人弟子。
两人起初只是为了技术交流,还是和和气气的推着。但是周泰能是杨澄甫的嫡系传人李雅轩的入室弟子,很想把李毅力推倒,好显示杨门太极的厉害,所以渐渐咄咄逼人。
但李毅力虽然以形意、缠丝为主修,但好歹也是郑怀贤的入室弟子,太极也不差到哪里去。周泰能不但没把李毅力推倒,反而额头见了汗,有几次还差点被李毅力推倒。
要说郑怀贤和李雅轩还是结拜兄弟,这样讲的话,两人也算师兄弟。李毅力几次想罢手,假装推成平手。但周泰能丢不下面子,反而发起更强的进攻。
李毅力被迫无奈,只得继续推。一些武术名家和杨松林等,一看如果继续推下去,终将分出高低,说不定周泰能要落败出大丑。两人都是有身份地位的人,而且各自有一大帮门人弟子,这样势必影响武术界的团结。于是杨松林和几个武术名家赶快上去,把两人分开。
杨松林说到这里,对彭巳丁说:
“你们年轻人血气方刚,学成武功后,始终想分个高下。其实千万不要这样,赢了比武,输了德行,最后还结了仇怨,武林中这样的事比比皆是。”
彭巳丁一听,很受教育,后来大学毕业,回到家乡,把一盘散沙的武术界团结起来,就是凭借虚怀若谷的品德和高强的武功,和此时杨松林的一番话不无关系。当然这是后话,暂且不提。
不知不觉,两人聊得高兴,到了晚上9点过,彭巳丁起身告辞,杨松林送出门外,彭巳丁自去找李毅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