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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天,彭巳丁是无论如何都必须得回去。
昨晚他在凯旋大酒店尽管喝多了酒,回来整理回家的行李也耽搁了一点时间,但仍然很早就醒了,乘着月色练完金刚手,想到即将离别,不觉有些伤感。
昨晚大家都坚持表示要来送,但彭巳丁拒绝,一是因为阳关三蝶酒喝得太多,二是因为他和大家已经产生了深厚的感情,不忍离别的愁绪。但是大家最后还是决定,由梁菲菲、周刚、宋元龙、陈志杰和关云雷送彭巳丁上火车。
彭巳丁望着初春的晨曦,人家说春天是愉快的季节,但彭巳丁在高兴的同时却隐有忧愁。一时不由想起了许多事情,尤其是这次外出,给彭巳丁留下了深刻的印象。
首先结交了一批肝胆相照的朋友,认识了红颜知己梁菲菲,遇见了以前救的同乡周刚。还跟涵虚道长、宋元龙、陈志杰、梁菲菲学习了龙门剑法、形意崩拳、太极拳论、咏春拳和铁指寸劲,他觉得收获是满满的,特别是感受到人间真情。
其次打擂得了冠军,赢得一万多奖金,顺利解决张民的问题,解救梁菲菲,也让他对未来充满信心,感受到武术、医学、易经的价值。
短短十几天,他对太多的人或事都放入了感情,以至于对旅馆、凯旋大酒店、体育馆、医院、罗浮山、冲虚观都有太多的留恋。
而且认识了梁菲菲,让他平静的心也起了涟漪,而且昨晚说自己要离开了,似乎梁菲菲是那样的不忍,其实他心里也不舍,只是嘴上不说,毕竟离开已经成为现实。
所以他不愿意大家来送,其实是不想梁菲菲来送,打破固有的平静,不愿看到那令人伤感的场面。
哎,人生总有那么多无奈!
人生总会有无数多的分别,这本是不可避免的事情,但是每一次都会留下阵阵隐痛。分别后的日子大家又会细细的咀嚼以前的回忆,那个感觉是美好的,是甜蜜的,因为毕竟曾经拥有过。所以天上的神仙都羡慕人间的生活,羡慕人间的七情六欲,人生才因此变得绚丽多彩。
而彭巳丁外表虽然显得内向冷静,其实内心却是一个急躁、感情丰富的人。时间一分分的过去,彭巳丁品味着人间真情和离别愁绪。不知不觉,大家都来了,来送他到火车站。
一路上,语言已变得苍白无力。大家只是默默无语,彼此之间用心来交流,用眼睛来交谈。真诚的朋友之间的那神奇默契让人不可思议,似乎彼此之间都能读懂来自对方的每一个微笑,每一回凝视,每一声叹息。
一路上,梁菲菲的话少得可怜,默默地埋头为彭巳丁收拾行李,照顾大家送的小礼品,即便是与彭巳丁偶尔凝视或在装东西的时候,眼与眼相触,手与手相碰,也是执手相看泪眼,竟无语凝噎。
到了火车站,寒风还在飞扬,刺得眼睛湿湿的,彭巳丁对着眼前的朦胧,呆了!这才知道,真的有一种伤,疼在离别时!
他只得和大家挥挥手,心中默念:
“海内存知己,天涯若比邻!朋友们,别了!”
然后他转身进了车站,一群好友消失在人群中,但梁菲菲的倩影却始终浮荡在眼前。
一座城,一段情,一群人,一生痛!彭巳丁真的走了!转身就走了!
他和梁菲菲朦胧的爱情还没来得及开始,似乎就结束了!
但好的爱情,战得胜时间,抵得住流年,经得起离别,受得住想念,彭巳丁和梁菲菲的朦胧爱情会真的结束吗?
不知道!
又是漫长的旅途,彭巳丁在火车上,躺在卧铺中,练内功、看医书、思念朋友,不知不觉,疲惫的回到家中,已经是晚上9点过。
彭巳丁给父母请了安,彭巳丁的妈妈宋婉高兴得不得了,急忙给儿子煮面条,彭舒明出来大声训斥:
“你才心痛你的儿!你的痛心儿哟!这么大的人了,自己不会煮吗?我们小时候哪有面吃?自己动手!”
一时,宋婉和彭巳丁噤若寒蝉。宋婉不敢还口,悄悄离开,留下彭巳丁一个人忍住疲劳和身上的许许伤痛,烧水煮面。不过煮面并不费事,很快就煮好了,彭巳丁美美的吃了一顿,倒下就睡!
睡梦中,关云雷的豪爽、宋元龙的热情、陈志杰的仁慈、吴梦蝶的精明、梁菲菲的善解人意在梦中飘来飘去,还有彭巳丁在重庆管理的药店的老板似乎也在说,怎么好久没来了?
一觉醒来,枕头似乎有点湿润。彭巳丁起来偷偷练完金刚手,就急急忙忙象往常在家一样去发煤炭灶火。但是离开家已经半年了,发火的柴不知放在何处,找了半天才找到。
而且柴没有砍细,彭巳丁只得把柴抱起搬到屋的侧面,在凄冷的月光下劈柴。因为父亲、哥哥、妹妹都还在睡觉,吵醒他们是会挨骂的。
这时,天还没亮,圆月挂在天空,彭巳丁的家乡坐落在华蓥山脚下。寒冷的正月,一身武功的他并没有觉得天气的寒冷。
而今天出奇的是没起雾,他感受着难得的久别的家乡的美丽。回家了,终于又可以帮助妈妈了,让妈妈多睡一会儿,彭巳丁心想,所以他干得格外卖力。
皎洁的月光装饰着初春的夜空,装饰着大地,天空像无边无际的透明的大海,安静、广阔,而又神秘。繁密的星星也没消失,如同海水里漾起的小火花,闪闪烁烁的,跳动着细小的光点。
田野、村庄、树木,在幽静的睡眠里,披着银色的薄纱。山,隐隐约约,像云,又像海上的岛屿,仿佛为了召唤夜航的船只,不时地闪亮起一点两点嫣红的火光,他知道那是远处的人家像自己一样早起做饭了,于是他干得更加起劲,很快就把柴劈细了。
有了彭巳丁精心劈的柴,煤炭灶火很快发好了。烧了一会儿,彭巳丁用铲子铲了一坨煤火放在火炉中,适当加了点好媒,这样炉火也有了。做起这些,彭巳丁是那样轻车熟路,因为这是他以往的例行功课。
煤炭灶是为了煮饭、煮猪草,火炉是给父亲、叔叔、哥哥打麻将时烤火用的,还可以给大家烧鲜开水。为了不让炉火的煤烟把父亲、哥哥熏到,彭巳丁等火燃旺后,又换成焦炭加在炉火中。
彭巳丁先烧了一锅开水,把屋里的几个保温瓶上满,因为父亲他们喜欢喝茶,作为泡茶用。开水烧好后,又烧了一锅水,全家洗脸用。这时,彭巳丁回过去检查炉火,煤炭都燃完了,剩的几乎都是焦炭了,不会熏到父亲了,感到很放心。
随后彭巳丁把菜洗好,淘米煮饭。这时,差不多6点了,彭巳丁的母亲起床了。于是彭巳丁就去扫地,彭巳丁的母亲接替彭巳丁去炒菜、煮肉。
彭巳丁是大家庭,二楼一底的三合院,外加侧面三间平房和一间储物房、二间猪圈,屋前的一个地坝。尤其是这个大地坝,可以作为露天的电影院用。
好一阵忙活,彭巳丁才扫地完毕,父亲也起床了。像以前在家一样,彭巳丁把洗脸水端到父亲床前,试了试水温,觉得不烫,然后把洗脸帕扭干恭恭敬敬地递给父亲。
父亲洗完脸,一口浓痰吐向痰盂,但可能是早上不清醒,痰吐偏了,黄黄的浓浓的痰粘在地上,彭巳丁赶紧把泡好的浓茶递给父亲漱口,因为父亲有喝早茶并用茶叶水漱口的习惯。
父亲彭舒明接过茶杯,彭巳丁又拿碳灰把痰覆盖,用扫帚扫了。而这时哥哥彭良忠、妹妹彭雪也懒洋洋的起床了,妈妈的菜、肉也做好了。
彭巳丁急忙去擦桌子、端菜,请父亲、叔叔、婶婶、哥哥、妹妹上桌吃饭。全家带彭巳丁和他的堂弟共九口人,而桌子只能坐八个人,彭巳丁一个人端起碗饭,在屋子的角落处默默的刨着饭,看见父亲和哥哥酒喝完了,赶快去酌酒,看见妹妹饭吃完了,又去给她添饭。
忙前忙后,幸好彭巳丁吃饭很快,他又抽空去宰猪草和煮猪食。当大家饭吃完了,彭巳丁猪草也准备好了,就又去收拾桌子、洗碗。
父亲、叔叔、大哥、大嫂,四个人刚好一桌麻将,妹妹虽然不打麻将,但喜欢吃零食、观看、助威。四个人围一桌,哗啦哗啦,打得是兴高采烈,而妹妹在旁边吃爆米花、嗑瓜子,看得是欢天喜地。
彭巳丁默默地继续煮猪草喂猪,偶尔抽空闲给火炉添煤,因为乡下很冷,正月比腊月更冷,而彭舒明和彭良忠都很怕冷。同时关注到父亲、哥哥的茶杯,随时斟茶。而彭巳丁的父亲、叔叔和哥哥是三个重量级烟民,得留心倒烟灰缸。这些事情不做好,是会挨骂的,甚至挨一栗子(用手指或中指的第二关节打脑袋的俗称)。
彭巳丁家的猪很多,当把猪喂完,已经是九点多了,这时可能会稍稍有点空闲,彭巳丁就拿着书躲到屋后的草场背书,偶尔也打拳舞棒。
平时彭巳丁不在家,这些事情几乎都落在彭巳丁的母亲和婶婶身上。彭巳丁的哥哥、妹妹除了耍,还是耍,只要他俩不想出耍的花样来折磨人,就已经很感谢了,至于大嫂看见哥哥耍,当然是跟到一起耍啦,所以不指望他们做事。
彭巳丁的母亲是典型的贤妻良母型,相夫教子无怨言,勤劳持家话不多,对父亲、哥哥、妹妹是百依百顺,对彭巳丁是爱护有加,而彭巳丁也非常爱他的辛苦操劳的妈妈。
在彭巳丁三四岁的时候,宋婉在外面做农活很晚,常常黑了还没回家,这时彭巳丁就会出去陪伴妈妈,给妈妈说道:
“妈妈,你怕不怕?我来给你作伴!”
孩童的时候,彭巳丁睡妈妈脚那一头,冬天很冷,彭巳丁就会把妈妈的脚抱入怀中,温暖妈妈的冷脚。彭巳丁大了,更是尽力帮妈妈分担一些家务和农活。
幸好彭巳丁的父亲远在离老家十几里路的另一个乡镇教书,只有寒暑假和个别周末才回家,平时对清洁要求没有那么苛刻,屋子不用天天扫,也不会要求彭巳丁的叔叔来陪他打麻将,或者找一些人来陪他喝酒。不然彭巳丁的妈妈就更累了。
中午,彭巳丁继续帮妈妈洗菜、做饭,侍候全家人吃饭,侍候父亲喝酒,并洗碗、收拾餐桌,打扫房间,然后到土里去砍菜。做完后,彭巳丁挤出时间去学习、练功,有时候犯困,彭巳丁就泡一大碗浓茶提神。
还好,彭巳丁家这几年没喂牛了,不然还得牵牛出去吃草。不过放牛是彭巳丁比较喜欢的事,比侍候父亲、哥哥打麻将和妹妹耍有趣多了,因为可以边放牛边看书。
想起哥哥和妹妹,彭巳丁不由回忆起他们的一些小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