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夜,是那样的静。
大地已经沉睡,除了冷冷的月光,除了昏暗的路灯,学校宿舍是寂静无声。夜色笼罩了一切房屋,月色朦胧,灯光倦怠,树影婆娑,风儿轻轻吹拂着校园。树叶伴随着轻风发出“哗哗”的微响,但却越发显得安静。
这是一个冬天,而且过了冬至,还是一个寒冷的夜晚,黎明的曙色远没到来,风虽很轻,但偶尔吹过,带来的却是透骨奇寒,路旁的小草都缩紧了身子,宿舍的门窗紧闭着。
同寝室的室友在这个安静、寒冷的夜晚,褪去学习疲惫的外衣,把一切美好的愿望使劲塞进梦中,似乎所有寒冷都在此时静寂了,欢乐地酣睡着。
啊!被窝是多么的温暖,谁愿意离开这甜蜜温暖的被窝呢?
但彭巳丁还是像往常一样,离开了暖暖的被窝,早早定时醒了,似乎调了无声闹钟一样。因为师爷告诉他,寅时起床卯练功,武艺高强不稀松!
寅卯时到了,他应该起床练功了。
彭巳丁慢慢地从床上爬起来,轻手轻脚地从床下搬出一个药酒罐,倒了一勺药酒喝下。顷刻,他就感觉小腹发热,似乎丹田升起一团火,起床之初的冷意和僵脚僵手减轻了许多。这是彭巳丁师门的秘密配方培元酒,据师爷说可以培补元气,增长功力,引气归元。
他略微收拾,换上练功服,又在脚上绑上铁绑腿,提起铁砂袋,拿上外用药酒,还有一本线装手抄书,蹑手蹑脚地打开寝室门,然后猫着腰出了门,并轻轻顺手关上。
这时候,楼道里是黢黑黢黑的,除了外面的风声和个别同学偶尔发出的鼾声,楼道也是静悄悄的,安静得就像一潭水,一切显得那么安谧。彭巳丁感受着自己的心跳声,猫步徐行,尽量轻手轻脚,没有吵醒任何一个同学。
外面的路灯冷飕飕的开着,但宿舍楼的大门却是紧紧关着。大门上面有两扇窗户,因为年代久远,不能完全关严实,当然也没必要关严实,有门卫呢,而且空气流通也是一件好事,所以没有维修。窗户空隙透过微微寒风,吹近楼内,冒来丝丝冷气,但彭巳丁似乎并不怕冷。
只见他把书和药酒放在裤袋里,推开那两扇窗户,轻轻一跳,一手抓住门梁,一手托着铁砂袋,放在门梁上。然后两手抓住门梁一个翻单杠的动作,像一头灵猫一样从窗户翻出去,脚上的绑腿一点儿也没碰到门。
他轻轻落在门外,随即又一个纵跳,如同一只灵猿,取下门梁的沙袋,慢慢关上窗户,向外走去。
其实这个动作是彭巳丁刻意练的,能增长铁桥手和铁布衫的功力,有个很雅的名字,叫“细胸巧翻云”,没有超强的臂力和腰力是无法完成这个动作的。
微微的寒风迎面吹拂过来,刺骨的寒冷,像针一样穿透彭巳丁的心灵,反而让他头脑清醒,感到非常有精神。路灯冷静的照着彭巳丁,似乎在诉说:怎么只有你一个人?彭巳丁高傲的昂着头,没有理会寒风和路灯,提着铁砂袋向足球场走去。
这个铁砂袋的袋子是高档的牛仔裤布所做,和普通的劳保布不同,手感很好,里面的铁砂是精选的绿豆大小的钢珠,大小一致,滚圆滚圆的,还适当加了少许中药。
价格不菲还在其次,关键是很难找到这么大的好牛仔布和这么多小钢珠。整个铁砂袋大概30斤,普通人拿起来会很费力,但彭巳丁提在手上,似乎并不重。
练武这东西,不仅要吃得苦,得遇明师,而且还要有恒心、悟性,戒酒戒色。不能速成,牺牲很大。而如今是金钱社会,好像没什么用处。彭巳丁边走边想。
现在社会讲究法制,是热兵器、枪杆子的时代。国家主要任务是搞经济,比拼的是GDP。人们为了挣钱,都在努力打拼,用身体换效益,或者耽于享乐,打熬筋骨,吃苦受累出汗,武功这东西,真的没用了吗?彭巳丁再次反问。
不过人们的心理很奇怪,既希望自己有一身高强的武功,自己又不想练和下苦功夫练,或者坚持不下来,但又不愿意别人去练,在这样的氛围下,所以彭巳丁就只有自己悄悄的偷偷练!
譬如寝室的几位同学也曾经跟彭巳丁练过几天拳脚,但一听说要戒色,不能耍女朋友,就打退堂鼓了。其实只要到了“降白虎”的境界,也是可以娶妻生子的,不过他懒得给这群“色友”(“室”、“色”发音差不多,同学们常常把“室友”说成“色友”)解释。还是自己悄悄练吧!
不过实话实说,自己悄悄的一个人在足球场或野外练还是很孤独。不要说每天早早起来练武功,即便是每天这个时候起来上厕所,也不是每个人能坚持下来的。所以彭巳丁有时也反复扪心自问,练武有用吗?自己练武不知吃了多少苦、糟了多少罪?现在学医了,是不是可以不练了?
大学里面也有武术协会,而且重庆医科大学的武协在重庆的高校很有名气。但老师教的,学生练的都是什么长拳、南拳、太极拳之类的,称为竞技武术,专门是打给别人看的,健身和表演用的。其实那已经不能叫武术了,应该叫拳操吧!
现在很少学生练这种防身制敌、一击必杀、修身养性、延年益寿的传统武术。更不会练这种打通经络、培元补气、追求生理极限的内家功夫。要叫他们在这样寒冷的冬天早早起来吃苦,那是打死也不会干的!
即便一些同学练打,也是学点时髦的跆拳道。要叫他们练传统武术,是不可能的事!因为彭巳丁心里明白,这些练跆拳道的大学生,并不是真的想练打,真的想学功夫,追求武术的崇高境界,而是变相耍朋友、谈恋爱罢了!
他尽管是大学武协顾问,也只是顾顾问问而已。晚上指点几个想学武术搏击的会友练练,他顾问的职责主要还是镇场子!
所谓镇场子就是武协遇见有人来找茬,或有人要求比武什么的,彭巳丁就出场摆平。毕竟作为武协,遇见这种事,动不动就报警找警察,或者给学校反映,似乎面子上过不去。
每当出现这种情况,彭巳丁就和这些人切磋切磋、比试比试。当武协顾问已经两年了,发生了几起挑衅之事,但在彭巳丁快拳快腿的打击下,有礼有节的应对下,和和气气的礼遇下,很快平息。
传统武术已经沦落到给跆拳道或拳操保镖护院了,传统武术没落啦!彭巳丁感叹!
但以往的一些亲身经历,从心中闪电般流过。还有他家世代行医,个个练武,父亲彭舒明驰名几个县,武功高强,病人络绎不绝。而“药王”孙思邈、“宝芝林”黄飞鸿、药栈老板霍元甲都有一身好武功,这些都是他的偶像!
师爷告诉他,孙思貌寿高141岁,一生创造24个第一,写下《千金方》传世名著,就是因为他精于内功,勤于练功,善于养生。内功是练气的高级武功,它不仅可以提升武术的层次,而且还可以开发灵感,当然也可以增强体质,从而辅助治疗疾病、延年益寿。
通过内功的练习,才能真正理解气,感受经络的存在,搞懂元气、宗气、营气、卫气和经络的本质。而中医和西医的最大区别就在于气血津液、经络藏相。
看来作为医生,要当一个好医生,武功还是应该练的;而且学好武功,还可以行侠仗义、保家卫国呢!如果没有一身武功的话,他也走不到现在,彭巳丁心想。
武术没落,渐渐导致和武术一脉相承的中医没落,因为现代的很多中医由于不懂武术、不练功,已经不能真正明白和领悟气和经络。但武术没落,中医不能没落,武术人不能没落!彭巳丁狠狠地对自己说。
我要练武强身,我要练武强医,我要练武强国!彭巳丁内心呐喊。
不知不觉,提着沙袋,顶着寒风,彭巳丁到了足球场。
只见他把铁砂袋放好,然后运气、调息,练习桶子功和金刚手的内功。
金刚手其实应该叫“六阳金刚手”,是缠闭门秘传功法,属于硬中带软的外家硬功,是内练外操。主要通过练气、练力,并通过特殊的方法练出惊人的速度及特殊的灵感,再加披手外操,功成后其硬度超出常人的想象,犹如铜浇铁铸一般。
而且金刚手虽然以阳刚之劲为主,好像与铁砂掌、少林的大力金刚掌差不多,表面属于外家功夫,但它吸取了武当绵掌和内家红砂手的精髓,功深之日,通过缠闭门内功的特殊练法,自然成就阴劲。这样内外结合,硬中带柔,刚柔相济,手上的杀伤力、破坏力、穿透力惊人,在具体实战中不仅令敌伤筋动骨,造成骨断肉裂,且击人焚内,伤人内腑。
学习之初,师爷王者师反复告诫彭巳丁,此掌威力惊人,功成后千万别在朋友中乱试!即使是敌人,非罪大恶极之辈,也不可出手伤人,否则后悔不已,留下人间憾事!
同时此套掌功,整个手掌,方方均练到,自然成就金刚拳、鹰爪功、二指禅、铁砂掌功力,力度、硬度、速度超常。功成后不仅无其他外门硬功手掌茧花重重、肌肉僵硬之流弊,其手掌还如同棉花一般柔软。
师爷还告诉他,通过金刚手的练习,能较快打通手三阴经和手三阳经,对于治病疗伤、推拿按摩也有极大帮助!
真个是“出手软如绵,上身硬如铁”,治病救人,防身自卫,绝对的武林绝学、医家珍品!不然彭巳丁也坚持不下来,也不会吃这么多苦,笨笨的练这傻功夫。
内功练完,彭巳丁看自己练了三年“金刚手”的手掌,并没有出老茧。这双手,光滑而柔软,实在不像练功人的手,反而像少女和儿童的手一样,他不禁有点得意。
虽然重庆有“火城”之称,一般不下雪,但冬至后,那微微的寒风传递着透骨的冷意,把人常常也是冻得冰冷冰冷的,似乎要把人们冻僵才甘心。内心满意的彭巳丁身着单衣,练完内功,在重庆凛冬的寒风下,却是热气腾腾,感觉丹田如同火烧,他不由更得意了!
俗话说“内练一口气,外练筋骨皮”,内功之后,得意非凡、豪情洋溢、壮志凌云的彭巳丁准备外操练硬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