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7章 蕉下客联句蘅芜君

杨米丫 / 著投票加入书签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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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贾宝玉走后,贾母叫琥珀进去叫林黛玉出来,湘云同她一起在贾母榻上坐了。贾母握着黛玉的手,说了八月初二成亲之事,看她羞得满脸通红,便问湘云道:“你如今嫁了人,也不得自由。今日来是便要走呢,还是能住一晚?”

    史湘云也红了脸道:“我自小没了爹娘,除了叔叔婶婶就属老太太最亲。如今叔叔去了,婶婶随大哥哥回了金陵,京中唯有老太太最亲。来前大爷帮我求了老爷太太,说让我住一晚,明日再回去。”

    贾母心中欢喜,便道:“做人媳妇便得守规矩,婆婆不发话,媳妇不敢擅专。只是公婆跟前,儿子总比儿媳更有体面,姑爷帮你说话好过你自己开口。事情虽小,难得卫姑爷对你的一片心。你们小两口亲近,我们看了也欢喜。林丫头同宝玉俩个我不担心,将来肯定也是蜜里调油好着呢,只怕我们这些老的碍眼。现只盼着你们早日给我添重孙重孙女儿,所以我拖着不肯死咧!”

    凤姐忙道:“可是老祖宗说的,将来巧姐儿出嫁,还等着您给她添妆呢!史大妹妹过门半年,说不定就有了消息!”

    湘云摇头,又道:“我这里尚早,我大姑子比我先一年出门,倒是有了五个月身孕。冯大爷也要同大爷和爱哥哥一起去南海,我们还说,只怕冯大爷回来就当爹了。”

    冯紫英夫人卫若芷乃是卫若兰的庶妹,虽是庶长女,因卫家除了卫若兰之外仅此一女,原是当嫡长女般养大的,还曾在宫中做过二公主两年的伴读。冯卫两家乃是世交,冯老将军同卫老将军本是同僚,就此结了亲。因冯紫英年长,先一年娶了卫若芷过门,卫若兰方才同史湘云完婚。论年纪卫若兰唤冯紫英大哥,论辈分冯紫英却是卫若兰妹夫,平日里两人常常混叫打趣。

    黛玉怕凤姐借机取笑自己,并不说话,又将脸埋在了贾母怀里不出来。贾母拍着她的背笑道:“林丫头可是怕你二嫂子笑你?有我在,她不敢欺负你!男大当婚女大当嫁,这门亲事是你舅舅、舅妈提亲,你干妈替你做的主,明媒正娶,有什么好臊的!说起来,宝丫头正月的生日,眼看就要二十,姨太太可要替宝丫头找个好人家!”

    薛姨妈叹道:“可不是!宝丫头从十四进京待选,偏一会子国丧一会子朝政吃紧一会子今上缩减费用,这一年年选秀免了却又把名字留在礼部册子上头,好容易礼部松口说免选了,先是她哥哥娶亲,接着琴儿出嫁,我舍不得她离了我,倒是把她耽搁了。我心里也是着急,只是如今蟠儿的官司未了结,只怕遭人嫌弃,我也不想将就。”

    薛宝钗见说到自己身上,也不禁害羞。只是她素来沉稳,坐在那里只低头不语。王夫人也道:“迎丫头也只比宝丫头小月份,大老爷和大太太也该相看起来了。”

    这一来迎春也臊了,贾母便道:“罢了,这些话咱们回头私下再说,免得她们姐妹们笑我们为老不尊。宝丫头既来了,不如和云丫头一样,住一晚再走。我有心同从前一样留你住下,只我知道你孝顺,如今你哥哥这样,嫂子又不懂事,你断然不肯扔下姨太太自己住进来的。好孩子,我也不为难你。”

    薛宝钗闻言抬起头道:“老太太最是疼我们,色色都想得周到,我自然听老太太的。如今我最不放不下的也就是我妈了,好在离得不远。也不用收拾屋子,云丫头和我今晚同林妹妹挤一处罢!”

    黛玉忙说好,湘云也高兴,凤姐则说:“秋爽斋已经收拾出来了,赵姨娘和环儿说回头要去瞧三姑奶奶,你们姐儿两个还是在潇湘馆便宜。”

    于是大家说笑一阵,又一起吃了中饭。贾母这几日郁郁寡欢,今日听说贾政宝玉后日动身,已成定局,只能自己收拾心情。总算今日见了探春湘云宝钗,又选定了宝玉黛玉成亲的日子,心中稍觉安慰。老人家连日担心,这稍一放心便觉倦怠不已,吃过午饭就去屋里歇了中觉。

    贾母既已歇息,王夫人便和薛姨妈回自己院里说话,凤姐回自己院里料理家务,众姐妹便约着一起往园子里来。薛宝钗便问迎春今日为何不见岫烟,刚才在贾母屋中人多不好打听,只能此时问起。迎春便说岫烟前几日染了风寒,因怕过了人,所以贾母邢夫人王夫人面前都告了假。

    薛宝钗闻言自然要去瞧瞧邢岫烟,湘云黛玉探春惜春便同她一起去了迎春岫烟共住的紫菱洲。邢岫烟已好得差不多,只是谨慎起见仍是只在自己屋中静养。听自己的丫头篆儿说迎春宝钗等一起回来了,急忙从自己屋中迎了出来。

    年轻姊妹们多日不见,又没有长辈在跟前,叽叽喳喳亲热不已,从门口你拉着我我扶着你走到屋内,围桌坐下,语笑不止,迎春的丫头绣橘观棋上了茶。迎春的大丫头本是司棋,同元春的丫头抱琴、探春的丫头侍书、惜春的丫头入画一同命名,正好对应琴棋书画雅人四好。只是之前司棋被发现与表弟潘又安有私情,被撵了出去,才换了观棋。

    探春因问:“二姐姐可知道司棋如何了?”

    迎春见问,不禁愣了一愣,摇摇头道:“她既已出去,我上哪里知道去。想来应该嫁人了吧。”

    绣橘在一旁欲言又止,探春便问:“绣橘,你可知道?”

    绣橘见问,马上回说:“她老子娘给她找了门亲事,只是司棋不肯,非要等她表弟潘又安回来。”

    迎春叹道:“若不是因为这个潘又安,她也不会出去,怎么还如此死心眼?”

    绣橘也叹道:“姑娘还不知道司棋那个性子,最是犟牛脾气,认准了就不回头。她说她既然自己已经许了人,就绝无更改,就算要嫁他人,也要等到再见潘又安一面,当面问清楚了才行。她老子娘气得在家直骂,还求了我们去劝她。这潘又安若真是个靠得住的,又怎会自己私下逃走?如今人影不见,难道等他一辈子?司棋却说,若是潘又安不回来,她就剃了头做姑子去。”

    迎春素来不愿多管闲事,听了亦无话可说,只吩咐绣橘带着观棋下去了。

    因见屋内无人,黛玉便道:“这司棋虽有失检点,倒也不失骨气,是个痴丫头。”

    宝钗忙道:“做人最怕钻牛角尖,她本有错处,如今还执迷不悟,岂不误人误己。咱们且别管这些了,三妹妹这一向可好?”

    探春便将乡间趣事说了一些,众姐妹们何曾听见过这些话,自觉比那些瞽目先生说的书还好听,听一阵笑一阵,问长问短。

    李纨便笑道:“这可真是士别三日,当刮目相看。如今蕉丫头竟成了第二个刘姥姥!”

    探春不禁笑了,嘴里说:“昔日蕉下客,如今乡间妇。”

    黛玉接口道:“难为红酥手,洗手做羹汤。”

    湘云看着黛玉道:“依旧黄藤酒,不见宫墙柳。”

    宝钗笑着说:“王谢堂前燕,飞绕百姓家。”

    迎春皱着眉道:“你们这是怎么了,一人一句好似联句,只是没一句接的上韵,通通错了。”

    众人都是好笑,李纨道:“当初咱们结诗社,我为社长,菱洲藕榭二位副社长,一位出题限韵,一位誊录监场。二妹妹说你们错了韵,可见旧习难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