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平儿见小红在一边,便笑道:“姑奶奶叫我们过去,确是为了一桩喜事,要给我们小红姑娘道喜了。”
小红不妨说到了自己身上,抬起头道:“给我道喜?平儿姐姐这可是怎么说的?”
平儿便将今日探春所托之事说了,王熙凤直听愣了,道:“这是个什么道理,芸儿如何不自己来同我说,却饶这么大个圈子,去找出了嫁守了寡的三姑奶奶?就冲这个,我也不能答应他,吃里爬外的东西,毛才刚长齐呢,倒挖起我的墙脚来!”
小红顿时羞得满脸通红,站起来说:“奶奶在外头辛苦一天,我去给奶奶沏碗茶来。”
王熙凤笑道:“你本是个大方人,且跟了我这么久,这会子害甚么臊!我刚一进屋你便送了茶,这茶盘茶碗还在这里呢,又沏甚么茶?”
小红臊得无法,捧起茶盘茶碗,飞一样躲了出去。平儿笑道:“二奶奶真好威风!只是我这里已经答应三姑奶奶了,可怎么好呢?还请二奶奶给我留点体面,打发人消了小红的身契,应了这门亲事。不然,以后我可没脸再见三姑奶奶了。”
王熙凤因用手指头点着平儿的额头道:“我的东西,你好不好私自就要给人。如今连我的人,你也敢夸下海口,说放出去就放出去了。这会子我忙得这样,恨不得生出三头六臂,若是那不得用的,你放出去也就罢了。除了你,我身边也就只丰儿小红彩明使唤的上,如何还替我许出去一个?莫不是你这丫头吃小红的醋,怕她占了你的位子?”
平儿笑道:“只许你是个醋缸,就不许我是个醋瓮不成?我就是吃醋,你要怎的?不高兴就把我撵出去好了!”
林之孝家的知道凤姐平儿只是主仆顽笑,上来凑趣道:“这都是奶奶素日出手大方,疼爱下人。若是奶奶素日是小气的,只以东西为事,不顾下人的,平姑娘哪里还敢这样了。”
王熙凤笑道:“所以知道我的心的,也就是她还知三分罢了。小红这丫头跟了我两年,眼看愈发出息了,我也盼她好。只我有一句话,虽是三姑奶奶开的口,这个大媒需得平儿同我来做,谢媒礼也只得我们两个收,一分钱都不能少!”
林之孝家的立即跪下去磕头谢恩,道:“只怕奶奶懒得开这个口,不想出这个头,我们是求也求不到呢!”
展眼到了正月十六开印,薛蝌忙着跑薛蟠的官司,贾菌也回去贾家家塾上学。只贾兰已去了国子监,剩他一人不免孤单,念着探春之情,便同贾环做了同桌,二人一起读书。
探春自出嫁后,贾环去孙家探望姐姐也好,探春派人回贾家请安也罢,多少会塞贾环些私房银子。只因探春知道赵姨娘最爱银钱,贾环并丫头们的月钱赏赐都自己牢牢抓在手里,贾环不免被养得小气吝啬。如今他也大了,手里不洒脱,人亦洒脱不起来,所以私下贴补。
贾环感念探春之情,不仅同贾菌亲近起来,一月里也有三五次求了贾政同王夫人允准,自己同贾菌一起往孙家探望胞姐。探春得了机会便要教导贾环为人行事,又暗中叮嘱贾菌:“你年纪虽小,又是侄儿,但有志不在年高,你环三叔比你年纪大辈分高,未见得就比你懂事能干。若是他有行差踏错,你需点醒他,若不好意思,便来告诉我知道你若见他有行差踏错之处,务必提点他一二。若是念着辈分不好意思张口,你来告诉我知道。”
出了正月,洪高宗早朝同群臣议政,说起南安王远征南海迟迟未有捷讯,有损大朱国威,因贾政去年沿海海啸时曾代天巡狩赈灾济民,其女元春又有孕在身,便颁了圣旨,擢升正五品工部员外郎贾政为正四品工部郎中,领天子令牌担任监军,着吏部组建使团前往南海劳军,并将前线战况报达天听。
此旨一下,贾家上下又是一番忙乱。贾政思之再三,赶着给贾宝玉捐了个七品工部主事之职,并将其名上报,充作监军使团一员,父子同去南海。
因贾母素来溺爱宝玉,王夫人也念着膝下唯此一子多有娇惯,贾政素来已觉慈母多败儿,此举并未同家人商量,只怕慈母老妻不依。等使团名册上报吏部核准,事成定局,方回家报与贾母并告知王夫人。
贾母一听便放声大哭,厉声怒骂贾政道:“宝玉也不知前世造了什么孽,竟然投胎给你做儿子!你这当老子的何曾将他当儿子,竟是当仇人!从前太平盛世便逼他读书,无端端打个半死,好好的孩子被你逼出一身的病!如今朝廷在南海有战事,在家读书都不合你的心意了,竟要带着他去战场送死!若是宝玉有个三长两短,我绕得了你们哪一个!”
王夫人一面心疼儿子,一面也不能不顾丈夫,只得一边流泪一边劝贾母道:“老爷也是半百的人了,哪有不疼宝玉的。若是珠儿还在,宝玉上头有哥哥顶着,老爷也不至于行此下策,不过是为了宝玉有出息罢了,总是不得已。老太太切莫气坏了身子,不然老爷的罪过就大了。”
贾政听了,泪珠似滚瓜一般滚了下来,忙跪下含泪说道:“为儿的逼宝玉读书也好,教训宝玉也罢,为的不过是光宗耀祖。宝玉今年也十七了,老太太作主定了亲,要看就要娶妻生子却一事无成,将来儿子死了,有何面目见祖宗于地下!”
贾母听说,便啐了一口,说道:“光宗耀祖,光宗耀祖,我养了俩个好儿子,也不见你们光宗耀祖,却拿我的宝玉来顶缸!”
贾政不免心下委屈,他本来也是个禀性恬淡不好俗务之人,读书只为明理,志在诗酒琴棋。当日祖父父亲在时殷殷嘱咐寄以厚望,贾赦居长可袭爵,他身为次子却要自己挣个出身,无奈只能收拾性情预备科举。不想父亲临终遗本一上,洪太皇竟赏了他一个工部主事的官职。自去工部当差以来勤勤恳恳不敢有半分懈怠,为了家族兴盛长女送入宫中不得团聚,长子苦读染病而亡,儿子需得光宗耀祖,孙子便可放纵自由,好生冤枉。因回贾母道:“母亲不必伤感,都是儿子没出息。若是宝玉能有出息,儿子纵死无憾。老太太跟前有宝玉孝顺,原也用不着儿子。”
宝玉虽是贾母最心爱的,贾政亦是亲子,闻言知自己话说重了,只能含泪道:“你不必跪我,更不必拿话来激我。你是我亲子,宝玉是我亲孙,难道我就不盼他好?我同你一样盼着宝玉长大成人成家立业,只是我不似你,不求宝玉为官作宰光耀门楣,只求他能平安一世逍遥快活,何苦为了前程连性命都不顾?若是宝玉同珠儿一般人没了,你就是后悔又有何用?珠儿好歹还留下个兰儿,宝玉如今尚未成亲,你便带着他往火坑里跳,你怎么舍得!”
贾政听母亲言语松动,趁势站了起来,上前陪笑道:“咱们家本在武荫之属,因有前人栽树,方得后人乘凉。只是一朝天子一朝臣,我朝至今已传三代,太皇尚在,尚对开国功臣之后有几分香火情,今上瞧在太皇面上也多有施恩。待来日太子即位,又是一说。当初父亲在时便说,大哥袭爵,我需从科举谋个出身。幸得太皇恩典,赏了儿子工部的官职。将来琏儿蓉儿还能袭爵,宝玉只能同儿子当初一样自己谋个出身,还求母亲体谅儿子的一番苦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