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9章 访亲友贾芸觅姻缘

杨米丫 / 著投票加入书签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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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薛蝌看贾芸容长脸,长挑身材,二十来岁年纪,生得着实清秀,言谈十分大方。贾芸看薛蝌面如满月,比自己略矮些,十五六岁的年纪,相貌生得极好,略带一点腼腆,举止斯文,谈吐可亲。两人一眼都取中了对方,加上贾菌本是旧识,在屏风外头坐下后三人便叙起话来。

    原来贾芸这两年在贾家奉承了贾琏同王熙凤,承揽了差使,攒了点银两当作本钱,开了间香料铺。贾芸的母舅卜世仁家里便是开香料铺的,贾芸之母卜氏因此对香料也颇在行。贾芸在得了贾家差使之前曾受过母舅白眼,有钱之后开个香料铺子,未尝不是心里存了气,要打擂台的意思。因他言谈机变,极会来事,这香料铺开了半年便有了收益,将他母舅比了下去。

    薛蝌读书虽然比薛蟠强些,可比之宝钗宝琴姐妹尚有不如。因家里是行商出身,也未想过考取功名,读书读到十四岁就出来跟着行商了,因此与贾芸倒说得颇为投机。

    探春在里头听他三人越说越近,心里倒也欢喜,便叫侍书去整治一桌上等席面,又道:“孝里不能喝酒,好歹留下吃个便饭,是个心意。我在里头作陪,以茶代酒,多谢薛二弟同芸儿的照应。”

    薛蝌贾芸贾菌都站起来谢过,侍书同翠墨便将桌子摆上了,孙妈妈也带着孙继业出来行了个礼,抱到屏风后头同探春一桌子吃饭去。探春因薛蟠的人命官司想到贾环的不争气,便立定主意要将孙继业培养成人,因此事无巨细都是亲自过问,每日吃饭睡觉也在一处,想着养熟了将来才好教育。

    探春又吩咐侍书拿出个玻璃小瓶,却有三寸大小,上面螺丝银盖,鹅黄笺上写着玫瑰清露,道:“孙家仍在孝中,这不是酒,是我嫁妆里带来的花露,用开水调了大家吃两盏,也是个意思。”

    说了就叫侍书调来,装在酒壶里烫好了送上来,一人倒了一盏,顿时满屋都是玫瑰香气。看碗里也是色如胭脂,并不比酒差。

    贾菌小孩子好颜色,第一个端起来,先隔着屏风敬了探春,又让薛蝌同贾芸,方喝了一口,咋着嘴道:“好香气,喝下去只怕肚子里都是香的,比那糖腌的玫瑰卤子香甜多了,且是不腻。”

    贾芸和薛蝌喝了也都说好,贾芸笑道:“我倒是觉得,吃这花露比吃酒还好呢!人若吃多了酒,便容易失了清醒神智,言语冒失,行为冲撞,都是有的。”

    薛蝌便叹道:“可不是么!大哥哥若不是吃多了酒,只怕也不会摊上这人命官司。”

    此事贾芸也有所耳闻,叹道:“这可真是,酒色财气,误人误几。说起来,这位蒋玉菡蒋大爷我也认得,他原是有名的戏子,小名就叫做琪官,当年红极一时,忠顺王爷最爱。如今他年纪大了,就在距大兴庄不远的紫檀堡置了田地房屋过活起来。因实在爱唱戏,做了京里庆喜班的挂名班主。其实班主另有其人,不过借他的名气揽些人气。他不过偶尔陪着戏班出场应酬一下,高兴了也抹了脸下场。蒋大爷在台上唱戏时,多少人在台下目不转睛地瞧他,薛大爷何苦为了他被个酒楼当槽的多瞧了几眼就生气。”

    薛蝌也叹道:“大哥哥就是这个性子,只要不合他的意,对方又不是惹不起,便不管不顾发作起来。那张三若是见他发作,服了软也便罢了,偏又不服,可不就把大哥哥的气激出来了。”

    探春心道,不就是个泼皮撞上了霸王,不要命的撞上了不怕事的,却坑苦了姨妈和宝姐姐。贾菌知道探春日夜为薛家事十分悬心,不想年节上坏了姑母心情,便岔开话道:““薛二叔,我听说你同荣府大太太的侄女儿邢姑娘结了亲,本来定了三月初八过门,如今王家舅公去了,婚期可要推迟?”

    薛蝌红了脸道:“我父母都去了,一直将婶娘当亲娘。所以舅老爷去了,我同婶娘说,我也服丧三月好了。如今推到了五月初八。”

    贾芸便举杯道:“原来薛二弟佳期在即,倒要贺你一杯。”

    薛蝌举杯饮了一口花露,心里有苦只是无法诉说。近日来夏金桂不知发了什么疯,只要薛蝌在家,她便抹粉施脂,描眉画鬓,奇情异致的打扮收拾起来。不时打从薛蝌住房前过,明知薛蝌在屋,特问房里何人。等到薛蝌答话,她便妖妖乔乔娇娇痴痴的问寒问热,忽喜忽嗔,没片刻正经。丫头们看见都觉羞耻,赶忙躲开。

    薛蝌虽对夏金桂避之不及,但撞上了也不敢不周旋一二,只怕这嫂嫂撒泼放刁的意思。夏金桂见他如此,来得更勤。薛蝌苦不堪言,只是这话他连薛姨妈并薛宝钗都不敢说,如何好当着探春贾芸贾菌的面儿发牢骚,便假作吃菜,遮掩了过去。

    不料贾菌说起薛蝌的婚期,触动了贾芸的心事,想了想,因隔着屏风给探春敬了一杯玫瑰露,方道:“说起来,小侄今年也二十有二了,尚未成家。家父早逝,家母常催促我寻一房妻室开枝散叶。姑母见怜,还请给小侄作主。”

    探春闻言一惊,因说:“我一个寡妇人家,也没个亲生的一儿半女,公婆俱都早亡,喜事都需避开。芸儿既想成家,该找那正经官媒才是。”

    贾芸便道:“小侄心里看中了一个人,只是不敢开口求娶。不敢劳动姑母做媒,只求姑母出个主意。”

    探春奇道:“莫非你看中的这个人,我居然认得?”

    贾芸点头道:“原是宝二叔身边的丫头,如今跟了琏二嫂子,姓林,听说叫做小红。”

    探春恍然大悟道:“原来是她。她是荣府管家林之孝的独生女儿,本名叫做林红玉。因她之前伺候二哥哥,为了避讳方改叫小红。”

    贾芸急忙站起来,对着屏风后头拱手行礼道:“小侄看中的正是此女,若是姑母能出个主意,成全了小侄,便是小侄的造化了。”

    探春本想问他如何瞧中了林红玉,但再一想,何必多问。自己未出阁前,王夫人曾因大观园里有人捡了个绣春囊而抄捡各房丫头们,二姐姐迎春房里的司棋便被查出同表弟潘又安有私情被撵了出去。这种男女风月之事,从古至今是禁不住的,自己一个寡妇,何苦问人家私情。

    这个林红玉探春在家也曾打过照面,依稀记得容长脸面,细巧身材,十分俏丽干净,在贾家丫头中也是中上之姿。王熙凤偶尔见了她一回,觉得她手脚勤快口齿伶俐,便跟贾宝玉讨了她去。如今凤姐身边的亲信,出了平儿便是丰儿小红。不论出身单论品貌,和贾芸倒也相配。

    探春虽然年纪小,只如今出了嫁做了奶奶,不比做姑娘的时节,侄儿外甥的终身大事也能评论了,便道:“如此,你自去求了琏二嫂子便是,何须请教我?”

    贾芸面上一红道:“姑母并不问侄儿是如何瞧上小红的,可见姑母开通。因小红是贾家的家生子儿,也没个父母之命媒妁之言,都是主子们发话配人。我便是想叫母亲去提亲,也没处提去,她父母也做不了主。我若是去求琏二嫂子,她向来嘴如利刀,若是问我在何处瞧见了小红,又怎么瞧上了她,因此疑惑小红不守妇道,可怎么好呢?我是想要娶房正经妻室,没得坏了人家名声。”

    探春听他如此说,便直直问了出来:“论理我不该问这话,可是话赶话说到这里了,你若是同小红有苟且之事,我一个寡妇人家,避之不及,哪里还能给你出主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