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探春听得津津有味,便道:“菌儿读书之余关心国事,这才是男子汉大丈夫所为。姑母是女子,只能于内宅相夫教子,好男儿志在四方,你年纪还小,能主动打听这些,可见你的志向。多读书多增长些见闻总是好的,若是要买书,只管来同姑母讲。”
贾菌极受鼓舞,雀跃道:“多谢姑母!我还打听到,茜香国在前明成祖时期成为中华藩属,大朱建国后依然如故,年年纳贡,岁岁来朝。只是不知为何,茜香国于去年起突然停了岁贡。且去年南海一带海啸,时有海寇扰民打劫,福建地方报上来疑是茜香国勾结东洋倭寇西洋荷兰作乱。皇上闻奏大怒,召集群臣商议。忠顺东平北静三位王爷主和,奏请派使团出使茜香先礼后兵。贾大人南安王却一力主战,奏请发兵南海打败茜香后再行议和,扬我中华国威。舅公身为兵部尚书本亦是主和,只是贾大人乃是舅公亲自举荐的,便说发兵扬我国威也好。皇上遂派了南安王爷带兵往南海剿匪,本想速战速决,腊月里便大捷还朝,新年也好庆贺一番。不料前线战报说海匪十分狡猾,这仗要一直打到明年去。皇上甚是不喜,舅公同贾大人也甚是惶恐。”
探春细想了想道:“军国大事姑母一介女流不是很懂,只是我记得去年老爷点了学政,本来六七月间便可回京。可巧近海一带海啸,遭蹋了几处生民。地方官题本奏闻,老爷奉旨顺路查看账济回来,推迟到腊月才到家。如今你说海寇趁着去年海啸作乱,老爷到底去过那边,不知老爷怎么个说法?”
贾菌摇头道:“我同薛二叔见老爷时,老爷并未提及此事。舅公同贾大人担心前线战事不好,也不知南安王奏折是否属实,到底是海寇狡猾需多些日子彻底剿灭,还是根本吃了败仗,只不敢说。”
探春愁道:“朝廷腊月二十六封印,正月十六才开印,薛大哥哥只怕要在牢里过年了。”
贾菌点头道:“可不是么,薛二叔也是这么说,只能拿银子打点,送了铺盖酒饭进去。舅公还说呢,想是流年不利,盼着明年转个风水便好了。”
这等事体,探春贾菌也帮不上忙,只能心里担忧罢了。
到腊月三十,因是过年,探春念着刘姥姥的情,发话叫板儿和青儿家去团聚。贾琏凤姐倒是命人给探春送了年礼,又叫人带话叫贾菌回荣府祭祖并过年。贾菌却想着自己走了便只剩刚牙牙学语的孙继业,念及探春无人相伴,便回复说除夕祭祖那日自己会回去,过了初五便回大兴庄孙家过年。
探春见年关将近,思及若是还在家里,同姐妹们陪着贾母等说笑看戏,不知多热闹。如今却孤清一人,贾菌孙继业到底是男子不好过分近亲,且年纪尚小有些心事也无法倾诉,夜来梦回不免泪湿枕衾。
到腊月三十除夕这晚,探春还得带着孙继业祭祖,给孙绍祖上香。探春虽不后悔魇镇孙绍祖,却也并不以此为荣,反引以为戒,提醒自己今后要多行善事以赎此罪。祭祀事毕,探春索性把阮管家张材王兴三家人也都叫来,加上孙妈妈和侍书等丫头们一起吃了年夜饭。因孙继业还小,饭后不多时就在炕上盹着了。探春叫阮张王三家人自去守岁,她这里留下孙妈妈并侍书翠墨小蝉小蝶一起说笑了半夜。
次日便是大年初一,因孙家在孝里,不能贴红联,亦不能放鞭炮,更不能上门拜年。大兴庄为首的几家地主倒是派了人,同刘姥姥一家一起上门拜年,探春也不能见,只派阮管家带着贾菌略招待些。孝里也不能喝酒听戏,还得道歉说恕不回拜。是以这个年过得格外冷清,探春也只能安慰众人,等出了孝期大家再好好热闹。
不料正月初五,薛蝌来大兴庄孙家拜年时又带来了噩耗。王子腾竟不是肠胃不适,而是染了痢疾,昨日没了。探春闻说怔了半天,那眼泪早流下来了,因拭泪说道:“有劳薛二爷一早便来告诉我,老府里老爷太太可知道了?”
薛蝌隔着屏风道:“老爷太太都知晓了,已经往王家去了。太太同我婶子都哭得了不得,因都犯了心口疼。偏宫里又传旨,虽未开印,今上却将老爷并贾大人都宣入了宫,说要商议南海战事。本来舅老爷也在宣召之列,如今,可是国失重臣了。”
探春不免垂泪道:“去年史侯没了,如今舅舅又去了,薛大哥哥尚在牢中,如此连三接二都是不如意的事,老太太太太和姨妈哪里搁得住。还望薛二爷帮我带句话,就说我实在惦记家里,只是热孝之中不好出门,还请老太太太太姨妈保重身体才是。不知薛大哥哥那里如何了?”
薛蝌满面愁容道:“大哥哥从落地起,那里吃过这等苦,便是从前在金陵打杀了人命,他自顾来了京城,连公堂都不上过,如今却沦落入狱,回回见了便要我将他早日捞出去。可如今这个情形,朝廷尚未开印,衙门乐得躲懒,我找了昌平县令好几次,银钱礼物俱都收了,却只说等正月十六开印再说,横竖人也没判。家里本想着,有舅老爷政老爷贾大人照看,改判误杀应该不成问题。可不想舅老爷一病去了,政老爷同贾大人又劳心国事,莫说婶娘同大姐姐了,就是我这心里也是七上八下的,一点儿底都没有。更可恼的是,家里大嫂子日日都要闹上一场,说不成想嫁过来半年就守活寡,她又没个一儿半女,薛家这是要坑死她。婶娘哭晕过好几次,大姐姐也病了一回。”
探春不料薛宝钗也病了,忙道:“宝姐姐也病了么?可曾延医问药?可好些了?虽则宝姐姐年轻,可也得好正作养才是,别闹下个病根,不是玩的!”
薛蝌道:“除夕那夜因大哥哥不在,婶娘只好劳我带着大家祭祖。大嫂子不曾现身也就罢了,找了陪房们在自己房内斗牌吃酒,还叫了唱曲的小宝儿乐呵,直闹了一夜。婶娘实在忍不下,亲自带了人去她房里说,哪有男人在牢里受罪,奶奶在家里没事儿人一样享乐的道理,却被大嫂子夹枪夹棒顶了回来,还是大姐姐拿话镇住了她。回来婶子说肝疼,大姐姐叫人煎了药,亲自伺候了一夜,第二日便发了热,话也说不出,汤水都吃不下。婶娘慌了手脚,哭得死去活来,赶着叫人请医调治,一连治了七八天,终不见效。还是大姐姐自己想起转至自己胎中带来热毒的冷香丸,吃了三丸,才慢慢好转起来。”
探春听了,忍不住双掌合十念了一声佛。薛蝌又道:“大姐姐还叫我给三姐姐送来这些药,有十香返魂丹,梅花点舌丹,至宝丹,紫金锭,活络丹都有。大姐姐说,上次来听三姑奶奶说大兴庄并无好大夫,家里备上些药,以防急用,可不是要咒家里人得病的意思。”
探春忙叫贾菌收了,满口子道谢,又说:“宝姐姐这是多虑了,她一片好心,我岂有怪她的道理。人吃五谷杂粮,哪有不生病的。乡下地方,缺的就是这些。”
正说着,门上有人来报:“菌哥儿从荣府回来了,还带了贾家廊上的芸二爷来给奶奶请安。”
探春一听,忙叫人请进来。贾菌带着贾芸进来后,见薛蝌也在,急忙见礼,贾芸又隔着屏风给探春请安问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