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5章 吃干醋金桂虐姨娘

杨米丫 / 著投票加入书签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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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原来薛宝钗同兄长薛蟠出身皇商世家,薛蟠娶的妻室也算门当户对,亦是皇商之女,乃是帝都号称桂花夏家的独养女儿。夏家同薛家原是老亲,且同在户部挂名行商,非常的富贵。其余田地不用说,单有几十顷地独种桂花,凡这帝都城里城外桂花局俱是他家的,连宫里一应陈设盆景亦是他家贡奉,因此才有这个浑号。

    夏家老爷因病早逝,只有夏太太带着一个亲生的姑娘过活,也并没有哥儿兄弟,可惜他竟一门尽绝了。这夏家小姐芳名金桂,过门刚一年,今年十八岁,生得颇有姿色,亦颇识得几个字。若论心中的邱壑经纬,颇步王熙凤之后尘。

    只她从小时父亲去世的早,又无同胞弟兄,寡母独守此女,娇养溺爱,不啻珍宝,凡女儿一举一动,彼母皆百依百随,因此未免娇养太过,竟酿成个盗跖的性气。爱自己尊若菩萨,窥他人秽如粪土。外具花柳之姿,内秉风雷之性。在家中时常就和丫鬟们使性弄气,轻骂重打的。

    大朱世家女孩儿均养在深闺,偶尔出门见客,看着亦是才貌双全的佳人,内里的脾性竟无人得知。也因此薛蟠偶尔去夏家走亲戚时一眼相中了,回来便求了薛姨妈,要讨夏家姑娘做妻室。薛姨妈因见两家门当户对,又是老亲,且姑娘容貌看着极好,当即请了媒人上门,做成了这门亲事。

    这夏金桂出阁后,因薛蟠是薛家独子,自为要作薛家当家的奶奶,比不得作女儿时腼腆温柔,须要拿出这威风来,才钤压得住人。况且见薛蟠气质刚硬,举止骄奢,若不趁热灶一气炮制熟烂,将来必不能自竖旗帜矣。又见有香菱这等一个才貌俱全的爱妾在室,越发添了卧榻之侧岂容他人酣睡之心。

    薛蟠本是个怜新弃旧的人,且是有酒胆无饭力的,如今得了这样一个美貌不凡的妻子,正在新鲜兴头上,凡事未免尽让她些。一家子里,不是东风压倒了西风,就是西风压倒了东风。那夏金桂见薛蟠这般形景,便试着一步紧似一步。一月之中,二人气概还都相平。至两月之后,便觉薛蟠的气概渐次低矮了下去。

    一日薛蟠酒后,想起多日未同小妾香菱亲近,便与夏金桂商议今晚去香菱房里住一晚。无奈夏金桂则执意不从,薛蟠忍不住便发了几句话,赌气自行去了香菱房中。第二日起来由香菱伺候着吃了早饭,也不理金桂,自便出门去了铺子。

    这夏金桂便气的哭如醉人一般,茶汤不进,装起病来。请医疗治,医生又说:“气血相逆,当进宽胸顺气之剂。”

    薛姨娘恨得叫人把薛蟠叫回来,骂了薛蟠一顿,说:“如今娶了亲,眼前抱儿子了,还是这样胡闹。人家好容易养了一个女儿,比花朵儿还轻巧,原看的你是个人物,才给你作老婆。你不说收了心安分守己,一心一计和和气气的过日子,还是这样胡闹,撞嗓了黄汤,折磨人家。这会子花钱吃药白遭心。”

    母亲一席话说的薛蟠后悔不迭,反来安慰夏金桂。那夏金桂见婆婆如此说丈夫,越发得了意,便装出些张致来,总不理薛蟠。薛蟠没了主意,惟自怨而已,好容易十天半月之后,才渐渐的哄转过夏金桂的心来,自此便加一倍小心,不免气概又矮了半截下来。

    那夏金桂见丈夫欺软怕硬,婆婆良善心软,也就渐渐的持戈试马起来。先时不过挟制薛蟠,后来倚娇作媚,将及薛姨妈,又将至薛宝钗。薛宝钗久察其不轨之心,每随机应变,暗以言语弹压其志。金桂知其不可犯,每欲寻隙,偏又无隙可乘。她既拿小姑无可奈何,遂将一口气全都发在了香菱身上,每日寻思要如何找由头挫折与她。

    偏偏香菱是个痴性心实的,当初薛蟠同夏金桂定亲时,她便将其视为主母,能从自己身上分去照顾薛蟠的责任,自为得了护身符。且又闻得夏金桂是个有才有貌的佳人,自然是典雅和平的,因此心中盼过门的日子比薛蟠还急十倍。好容易盼得一日娶过了门,她便十分殷勤小心伏侍,对金桂全无防备之心。

    只因薛蟠天性是得陇望蜀的,如今得娶了金桂,又见金桂的丫鬟宝蟾有三分姿色,举止轻浮可爱,便时常要茶要水的故意撩逗她。宝蟾虽亦解事,只是怕着金桂,不敢造次,且看金桂的眼色。

    金桂觉察两人之意,想着正要摆布香菱,无处寻隙,如今他既看上了宝蟾,如今且舍出宝蟾去与他,他一定就和香菱疏远了。我且乘他疏远之时,便摆布了香菱。宝蟾原是我的人,也就好处了。于是打定了主意,伺机而发,明知薛蟠同宝蟾在房中不妥时,她故意使了香菱去找东西撞见,羞得宝蟾跑了。薛蟠没能得手,被夏金桂一挑唆,寻个接口便将香菱打了一顿,又去讨好宝蟾。

    夏金桂见机,将宝蟾送给薛蟠收用了,又说自己得丫头伺候了大爷,无人伺候自己,非要叫香菱来伺候她。那薛蟠得了宝蟾,如获珍宝,一概都置之不顾,只一味由得夏金桂摆布。于是香菱来房中伺候,到了晚间,夏金桂命她在地下铺睡。香菱无奈,只得依命。刚睡下,便叫倒茶,一时又叫捶腿,如是一夜七八次,总不使其安逸稳卧片时。

    不过半月光景,夏金桂忽又装起病来,只说心疼难忍,四肢不能转动,请医疗治不效。她身边的人先说是香菱不服大奶奶,不好好伺候,将大奶奶气的。忽又从夏金桂的枕头内抖出张纸人来,上面写着其年庚八字,并有五根针钉在心窝并四肢骨节等处。

    于是夏金桂陪嫁的丫头婆子们即刻当作新闻,报与薛蟠同薛姨妈薛宝钗。薛姨妈先忙手忙脚的,薛蟠自然更乱起来,立刻要拷打众人。夏金桂言语中挑拨,只说是香菱所为,激怒了薛蟠,顺手抓起一根门闩来,一径抢步找着香菱,不容分说便劈头劈面打起来,一口咬定是香菱所施。

    香菱委屈的无法,百口莫辩,说不得已经吃了薛蟠好几下,哭得如泪人一般。薛姨妈拦不住儿子,又看儿媳还在火上浇油,一时气昏了头,竟说出要发卖香菱的话。还是薛宝钗劝住了,将香菱带去自己房中做了丫头伺候,从此与薛蟠金桂再不相干。

    香菱自跟随宝钗之后,把前面路径竟一心断绝。虽然如此,终不免对月伤悲,挑灯自叹。本来怯弱,虽在薛蟠房中几年,皆由血分中有病,是以并无胎孕。今复加以气怒伤感,内外折挫不堪,竟酿成干血之症,日渐羸瘦作烧,饮食懒进,请医诊视服药亦不效验。不上三月,竟香消玉殒了。

    薛蟠本就是个无常性的,当日为了抢香菱险些闹出人命,缠着薛姨妈打了一年饥荒才讨了香菱做妾,到手也就没事人一样,甚至最后被夏金桂挑唆得非打即骂。如今人没了,他的悔意又上来了,扶着香菱的棺材哭了一场,直说自己听错了人言冤枉了她,对她不住。

    夏金桂听了此话自然不喜,当即同薛蟠吵闹起来,甚至扬言要将香菱尸首拿去烧掉挫骨扬灰。多亏薛宝钗拦住了,薛姨妈惟暗自垂泪,怨命而已。薛蟠虽曾仗着酒胆挺撞过两三次,持棍欲打,持刀欲杀。那夏金桂便递与他身子随意叫打,伸与他脖项随意叫杀。薛蟠不过色厉内荏,实不能下手,只得乱闹了一阵罢了,反使金桂越发长了威风,薛蟠越发软了气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