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章 为后路探春养孤儿

杨米丫 / 著投票加入书签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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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贾琏觉着孙绍祖这症状实在眼熟,便道:“除了王太医,可要请些和尚道士来,亦或是端公送祟,巫婆跳神?那年宝兄弟和你二嫂子的病,百医无效,最后还是一个癞头和尚和一个跛腿道士治好的。”

    探春叹道:“就是琏二哥哥说的,那年二哥哥和二嫂子突染急症,各路法子试尽,闹得家里乱糟糟的鸡犬不灵,还是百般无用。孙家就这么三进的院子,哪里比得了咱们荣府,装得下那许多和尚道士尼姑巫婆?没的乱了门户。那会子老爷其实也不以为然,还说子不语怪力乱神,花了一堆冤枉钱,究竟不管用。如此还是请王太医看诊罢了,若是太医治不好,那便是命。当初治好二哥哥的癞头和尚和跛腿道士也不是咱们请到的,却是自己找上门的。想来这等世外高人,也是要讲机缘的,说不得都是命罢了。”

    贾琏看她也不甚慌乱伤心的样子,还以为是惊吓呆了,抑或伤心傻了,倒好言劝了两句。探春被他提醒,赶紧做出愁容,用帕子揉了几滴眼泪出来,正好兵部有人来看望,急忙托贾琏出去接待了,自己仍旧回东厢房坐着回避。

    孙绍祖在家蛮横,在衙门当差却八面玲珑许多。只他生性小气,眼里格外看重银钱,且生性势利,最是捧高踩低,因此虽有七八相熟同僚,却并无一二刎颈知己。兵部郎中为其上峰,看在人情分上,找了几个相熟的一起过来看视。一看之下都是讶然,好好一个人,竟似要下世的光景。又听说孙绍祖才娶亲不到十日,新奶奶正在厢房哭得死去活来,不禁都起了几分怜意,倒不好立即就走,都聚在房中七嘴八舌出主意,有说法门寺大和尚灵验的,有荐玉皇阁张真人驱邪的,种种喧腾不一。

    未几王太医来了,诊了脉,面上便如锅底一般,也只说风邪入体,发作极快,只怕灌药都灌不进了。兵部众人看贾家出面请了太医,又是如此说,直说新奶奶和岳家贾家仁义,又都感叹孙绍祖命不好,竟无福消受。探春在厢房闻听此信,带着丫头婆子们一齐哀哀哭了起来,一时孙家哭声震天,倒听得人好不心酸。

    第二日探春之父贾政都亲来看过,和贾琏一般也觉得和当日宝玉及凤姐的症候极似。只贾政读书之人,素来方正,懊恼之余因劝探春道:“男女之数,皆由天命,非人力可强者。当日你兄长和二嫂子能好,皆因宝玉胎里带来那块玉。如今你姑爷之病出于不意,百般医治不效,又不曾带来什么宝物,想天意该如此,也只好由他去罢。”

    探春看孙绍祖躺在床上,亦发连气都将没了,也便暂时收了悲声,吩咐下人忙着将他后世的衣履都治备下了,棺椁亦都做齐了。吩咐停当后,探春又同贾政和贾琏商量,请他们在贾家族人中给自己找个男孩儿过继给孙家为后,最好不超过五岁,父母双亡无兄弟姐妹为佳。

    贾政向来不通家务,便问探春道:“你说姑爷有个姨娘,已有三月身孕。既有孙家骨血,如何还要找个孩儿?”

    探春恭敬道:“老爷且想,李姨娘虽有身孕,也不知是男是女。若是女孩儿,要承继香烟,还得长大了招个赘婿。不如趁早再过继一个男儿,便是李姨娘生个儿子,也有个手足臂膀,不致孤单。老爷说,可是这个道理?只是此事还得劳烦琏二哥哥。找个年纪小的孩儿,可以调教。若是这孩儿家里有亲父母兄弟,偏又不晓事,将来免不了麻烦,务必找个省心的。”

    贾政一听有理,又说:“自来过继,无非宗族同亲戚家的孩子。论理应先从孙家宗族里找,找不出来,从咱们家找一个亦不为过。如今你不同孙家通气,直接从娘家找人,只怕将来孙家不肯。”

    探春便道:“孙家远在大同,一来一回也不少日子时辰,所谓远水解不了近火,哪里等得及呢?我已问过阮管家同孙妈妈,他二人皆说大爷与本家并不亲近,当日来京都连祖宅亦变卖了,族人还说他忘本。因此我也只能托付琏二哥哥了。”

    贾政听了也便罢了,感叹一番又嘱咐贾琏:“你三妹妹的亲事,我本是不愿意的,奈何这孙绍祖是个泼皮无赖,坏了三丫头的名声,逼得我应了这门婚事,倒害了她的终身。如今只能亡羊补牢,你多费心,务必替她办好了。”

    贾琏急忙答应,探春趁贾政心软又红着眼睛道:“多谢老爷费心想着,这是我的命,岂敢怪老爷。到了如今这个境地,只求老爷开恩,多体谅罢了。若是大爷真挺不过去,老爷可否叫姨娘同环儿来孙家招呼几日?二哥哥天子聪颖应专注读书,环儿读书天赋不如二哥哥,跟着琏二哥哥学些庶务也是好的。不孝女自知次此求不妥,只是现下当真乱了方寸。太太同琏二嫂子家里事多,一刻也离不得,叫他两个来,聊胜于无罢了。”

    贾政踌躇着说:“环儿也就罢了,他也十四了,是你正经兄弟,同琏儿一起帮你料理,读书若无进益,跟着学些人情世故也是好的。只是哪有姑奶奶家的丧事,娘家姨娘出面的道理?”

    探春见贾政有些松动,忙哭道:“老爷说的是,便是家门不幸,岂能不守规距。我求老爷太太允姨娘过来,并不是要她出头露面料理丧事,只求她帮我看好家照看好李姨娘便是。我嫁过来不过十日便守寡,家里人都认不全,两眼一抹黑,唯恐有人趁机作乱。太太与琏二嫂子家务缠身,哪里抽得出空来。珠大嫂子亦不方便,且有兰哥儿需要照料。二姐姐、林姐姐、四妹妹尚未出阁,宁府珍大嫂子与蓉哥儿媳妇又隔了房,只能出此下策。还求老爷太太通融罢!”

    贾政只觉探春句句稳妥,字字熨帖,不免心下感叹三丫头若是儿子,莫说贾环,连宝玉贾琏都被她比下去了。于是点头答应,又嘱咐即便孙绍祖丧事期间赵姨娘可过来陪伴,只能守在内宅,万不可叫她抛头露面招待女眷,贾环也需约束好了。探春自是一一答应。

    这边贾政贾琏刚走,翠墨便来回报,说刘姥姥带着孙子板儿孙女青儿来了。

    探春急忙叫人请到东厢房,一见面刘姥姥便扎手扎脚地要跪下磕头,探春急忙叫侍书拦住了道:“姥姥,使不得,你高寿的人家,折煞我了!如今我家里有事,正需一个积年的老人家帮我出出主意,方厚着脸皮请了你老来,还望姥姥切勿拘束才是!”

    刘姥姥被侍书扶了起来,探春又拉她在炕上坐了,叫侍书上茶,然后带了板儿和青儿下去吃果子,自己与刘姥姥将自己亲事前后的事情一一说了,只瞒去了赵姨娘同马道婆一节。说完又掳起衣袖,露出手腕上被孙绍祖掐出来的青紫伤痕。

    刘姥姥看得气不打一处来,拍着炕桌道:“好姑奶奶,昨日我听报信的人说姑奶奶新嫁的姑爷突生急病眼看不中用了,唬得我两只眼睛都直了,还为姑奶奶哭了一场,却原来是糟蹋眼泪!就是我们庄户人家,赌钱好色,喝醉了酒打老婆,那也是要遭天打雷劈的,何况姑奶奶这等人才,这般品貌,这孙姑爷如何下得去手,可不是白瞎了花朵儿一般的人物!姑奶奶,你莫说我嘴贱,若真是如此,岂不是孙姑爷的报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