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七十九章 我以为的

复思浅 / 著投票加入书签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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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出了沈若书房,已是黄昏时候,我走回了房内,见炭火一直燃着,才进了房门,便感到了温暖。我坐在炭火旁,觉得这些时日,我只是参与了沈言与沈若的纠葛,他们终有一日会面对上一代的恩怨,也终会了结。

    我能做什么?在这段不可知的经历中,仿佛冥冥中早有了安排,我是不是可以做些什么?

    以往我总想着安稳度日,未顾及一起前来的队友,未顾及身边认识的朋友,未顾及一直照顾自己的人,总想着逃避,想着自己的安稳,却忽视了自己迟早要面对的问题。

    我还是,得面对,面对这些种种,我得阻止他们,首先,就得集合来的队友们,首先先商量好战略,然后寻回我的能力。

    但我如今的力量,怎么做到这些?沈若对于他的父皇寻杀手的事情,他又知晓多少?以这几日对他的观察,他不是一个狠心的人,若是将原委告知与他,他可以接受的,又有多少?

    可若是如今,我想要找到皇帝,说清楚这些事,凭我一己之力,进了宫,也不能单独见皇帝,更何况种种事情。我得想个办法,可以见到皇帝,把话一次性说清楚。

    今夜无事。

    第二日一早,因是金兰的婚礼,我心中也有了打算,早早寻蓁蓁换了件淡红的布料做了衣裳,今早蓁蓁拿来看,确实做的很别致。我穿上出门,见门口早已在马车上等候的沈玉书。

    我先是一愣,而后想到沈若还有很多事情,这种事恐怕于他而言也无关轻重,便也未有在意。上了马车,见沈玉书见我微微一愣,笑道:“未见你穿过这种颜色。”我点点头,而后回道:“平日里喜素净,这些颜色也是在这个日子穿上。”

    他点点头,似有什么思考,未再多言。

    一路马车行驶,沈玉书不似平日多言,只似乎一直在思考什么,没有说话。我只当他有心事,我也在想着自己的计策,两人各怀心思,便这般一路到了环采阁。

    才停了下来,便听外面炮竹声四起,我才下了马车,便见江吟一身喜服,身旁站着挽歌,笑道:“盼了你许久,终是来了。”说罢见我身旁的沈玉书,纷纷行了礼,才进门去。

    我四下未见金兰,想着怕是什么习俗,也未多问。挽歌拉着我到了一处房内,房内较安静,摆着一些果子点心,便道:“还要些礼节,左右怕还要一两个时辰,你同殿下先在此坐着,等着拜堂的时候叫你们。”

    我见挽歌平日已然很忙了,便起身道:“我去帮忙。”却被挽歌拦住,她的神情有些复杂,继而才道:“你好好坐着,让我再做些事情。”我听她说完出去了,未反应过来她说的话何意。

    我坐在沈玉书对面,听外面热闹,里面寂静,更是有些坐不住。我要起身出去,被沈玉书叫住道:“既是挽歌叫你坐着,你便听她一次。”

    我坐了下来,想起自己的计策,又觉得有些不妥,只得问眼前的人道:“若是想做一件事,又怕所做的事伤害到他人,这件事又不能与他人说,该如何?”我知晓我的表达有些乱,但左右又无法说出更好的话。

    未料沈玉书似乎懂了我的意思,他只望着我,道:“你所认为他不能承受的,其实他也许可以承受;相反,其实你认为他可以承受的事,也许,是他最不能承受之痛。”我觉得沈若所不能承受的,是他的父亲的决绝,是他身边人的欺瞒,但我以为的,真的是对的吗?

    可我不了解他,我也不能去问,我更揣测不了。

    我看向沈玉书,只道:“往后不论发生何事,照顾好你七哥,也不要怨我,我对不住你们。”说完,也未顾他,便径直出门去。

    我走到走廊上,视线却被泪水模糊了,我赶忙用袖子抹了抹,下了楼去。正要下楼,听见上面传来一声呼喊,我听出是金兰的声音,便上楼去寻。

    上了楼,见一扇门口一个头凑了出来,我见正是金兰,便走了过去。打开房门,见金兰穿着喜服,脸上也满是喜色,她见了我,满是欣喜道:“竹城,你来啦。”她遣走了身边的人,才道:“阁主其实真的很好,他不仅送了我们宅子,还遣人送了一百两过来,说是你的心意。”

    说完,金兰正色看向我道:“竹城,以往你未提过你心上人,可如今,有一个人对你那么好,就算你不是他的妻,却也足够了。”我摇摇头,回道:“金兰,若是我足够喜欢他,就算不是他的妻,没有任何名分,都无所谓,可我对他的感情,连我自己也不清楚,那是什么。”

    我见金兰的神情被我说的有些沉重,便转移话题道:“我要同你道歉,前几日,我不注意将香囊丢失了。”金兰抿嘴笑:“无妨的,有时间我再绣一个给你。”说完,笑道:“只是可惜了里面的香料了。”

    我最初拿到那个香囊,并未太在意里面的香料,如今细细想来,似乎也没有什么香味。金兰见我疑惑,便道:“那香料是我和江大哥一同配置的,用的都是环采阁的独有香料,那几种香料,最初是没有什么味道的,但随岁月越久,香味越浓。”

    说罢,她掰着手指头算了算,才道:“我们是送你的前几日调好的,还加了其他的香料,如此算来,若是还在,便是过个两三日香味便会散出了。”她说到这里,我愈发觉得他们用心仔细,也愈发可惜了。

    我可惜那香囊的奇妙之处,只问道:“那是怎样的香味?”金兰沉思道:“有些像桃花,又有些雨天过后的芳草,是一种你一闻到便知其特殊的味道。”我点点头,未再幻想。想起挽歌多日异常的事,便问了关于挽歌的事。

    未想我一问,金兰便沉声道:“挽歌,要离开这里了。”

    我忙问道:“离开?去哪里?”金兰见我慌张,道:“别慌,挽歌早猜到你会发觉,只交代我说若是你问了,便全都告诉你。”

    我静静听了金兰说,才知晓,我走以后,阁主便单独召见了挽歌,惩罚了她的纵容与失职,后来几日,阁主忽然召挽歌,说是要派人去月镇帮忙,挽歌未说清去做什么。但是挽歌是主动答应的,具体什么缘故,金兰也不知。

    我与金兰随意聊了些事,便出门来。

    我在一楼大厅处遇到了坐在角落,四处环视的挽歌。

    我坐了过去,她看了我一眼,便淡然的笑道:“你应是都知晓了。”我有些生气,气她不早些告诉我,气她什么都不说,就要只身去月镇。便道:“我是来听你亲口说。”她笑道:“我是要亲口说给你听。”

    说完,她长叹一口气,才缓缓道:“我听闻你前段时日,流落到了月镇,在月镇被困,对不对?”我不知她怎么知晓的,只点点头。她问道:“你往日在月镇,可有见过一个男子,是月镇的主事。”

    我点点头,想起那个想要改变月镇,对月镇有特殊情感的男子。

    挽歌笑道:“你听我说之前,先听我讲我的故事。”原来,很多事情,都是命中注定的。挽歌原是月镇出生,在月镇长大,她与那个男子,是青梅竹马,两小无猜。后来挽歌十三岁时,本要与男子订婚,但恰巧遇叛乱之灾。

    那时四处荒乱,挽歌父母做的是行商生意,月镇地处各个交界地,其实最为纷乱,挽歌父母决意搬家,带着挽歌连夜离开了月镇。后来挽歌父母因奔波劳累,也在挽歌进了环采阁半年不到,还是个小杂役的时候,带病身亡。

    挽歌后来,再未见过那个男子,也未听说过,关于月镇的消息。

    她当上管事后,也派人打听过,但似乎被什么势力封锁,月镇的消息几乎都探听无果。在挽歌快放弃的时候,她通过阁主知晓了月镇如今的境况,也知晓了我在月镇被困的大致情况,她想见那个人一面,她想,回去那里,和那个人一起,恢复月镇以往的平和。

    听她说完,我忽的十分理解她,只觉得这般样子,是她心中所想要去追求的。只道:“你万万要保重,以后,还要回来。”挽歌眼圈有些红,但她不会这样子就哭,便道:“你也是,保重。”

    等我们聊完出门去,见金兰和江吟恰巧从楼上下来,见我们坐在外侧厅,忙叫道:“阁主来了,拜堂快开始了。”我同挽歌一同出去正厅,见沈若坐在正前方的主位,今日他一如既往地黑色衣裳,见了我,微微抬了抬眼,朝我使了个眼色。

    我本想随意找个位置坐下,但无奈金兰让我坐在另一个主位上,先是拜了天地,到拜高堂,不想他们转过来这边,江吟行了礼,道:“我与金兰无父母,今日高堂之礼,便是将所有感谢之人统统拜过。”

    说完,他们先朝沈若行了礼,而后江吟道:“殿下,谢殿下恩准我们成婚,赏赐众多,一拜殿下。”沈若点了点头示意,未料江吟他们便朝向我,行了礼道:“竹城姑娘,谢你照顾金兰与我,处处着想,二拜姑娘。”

    我见金兰的身形有些抖动,忙扶起她道:“今日大婚,不必那么严肃。”我坐了回去,见他们又拜了挽歌,以及环采阁众人,才进行了下一项礼。等左右结束了,已不知是什么时辰了。

    我到处做了告别,同沈若沈玉书一同乘了马车回到府上,等走到书房门口,我拉住沈若,他瞥向我,等着我开口。我看向他,道:“沈若,我想做你的侧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