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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本想叫住蓁蓁,心想着本就是麻烦了沈玉书,如今再去喊他只怕更不妥当。但屁股隐隐作痛,若是当真伤筋动骨,到时落了后病,沈若知晓了,过两日又是金兰的婚事,只怕麻烦更多。
不想蓁蓁才出门口不久便折返回来,到了门口便急道:“姑娘,九皇子带着大夫来了。”我还未回过神来,她便引了一个中年女子进门来。
那女子进来,径直走到我的身边坐了下来,未有多余的眼神和动作,因是知晓这里的特殊,不敢多看。我看向门口,未见沈玉书的身影。
女子低头沉声道:“姑娘,可否掀开衣裙,容我看一看姑娘受伤的地方,再做推断。”我示意蓁蓁帮我掀开,又悄声问道:“九皇子呢?”蓁蓁出门看了一眼,忙回来悄声回道:“在回廊候着。”
等女子做了一番诊断后,才缓缓起身,道:“姑娘是磕到了尖石上,有筋脉轻伤,所幸跌落不重,未伤及骨头,无需上药,只需以药水沐浴三日,勿做重活即可。”我点点头,看身上还未换衣服,也不便送她出去。
我看向蓁蓁,道:“蓁蓁,你送大夫出去,拿下药方。记得谢谢九皇子,转告他我并无大碍。”蓁蓁应了声,便送大夫出去。
过了许久了,才听见蓁蓁回来,手里拿着一纸药方,她将药方递与我,道:“姑娘,九皇子说,你先看看药方,若无不妥,明日等你同他出去采购东西时一并买回来。”我随意扫了眼,也看不出什么,便放在一旁。
我嘱咐蓁蓁早些休息,自己则换了衣服,才躺在床上,最初挨着床都隐隐做痛,睡意渐渐来袭疼痛才慢慢淡了些。睡前,我又想起了那个丢失的香囊,我将今日去过的地方做过的事都细细思量了一遍,也未有结果。
第二日一早,自己忽然惊醒,大概是心中惦念着事情,也未有睡得安稳。猛地坐起来,隐隐作痛,忽才想起自己昨日摔倒的事情,才缓缓起身穿衣。
等自己整理完出门,在回廊处见到蓁蓁,她抬着一盆热水,见到我先是一愣,才笑道:“姑娘今日起得好早。”我想着她在打趣,回笑道:“我想用些早膳,你帮我去拿一份。”
她点点头往回走,忽想起什么道:“姑娘,九皇子也起身了,就在前方的亭子那里。”我想起要感谢他的事情,便摇手道:“不必准备我的了,我一道去感谢他。”
蓁蓁去用早饭,我顺着回廊走到西侧的亭子,见到在练字的沈玉书。见他今日着一对襟白衣,用金丝绣着菊的式样,才忽然想起他昨夜给我的外袍,我竟忘了拿来。
我走到亭子西侧,咳了两声道:“你的袍子我洗净了再拿给你。”他先是一愣,而后笑着放下手中的笔,温言道:“我不急要,什么时候都可以。”
我想起昨夜他说的话,便道:“你用过早膳了吗?”他笑着摇头,我从袖中拿出准备好的铜钱,笑道:“走吧,我请你吃。”他笑得深,只点点头:“我准备一下,你先去门口叫马车备着。”
我应了声,走到门口,却见马车已备着了,想着怕是蓁蓁吩咐的,便未在意。我坐上马车,调整了比较舒服的坐姿,等了一久,才见沈玉书上来。
他换了套淡红的衣裳,瞧着喜庆。手上拿着几张纸,上马车后便递与我道:“这是我整理过的,我们还需采购的东西。这两日预算下来,比起皇嫂给你的钱,还剩了一些。”我点点头,见他如此精细,也放下心来。忙着香囊的事,差点忽视了这事。
我将几张纸细细看过,马车行驶了一会儿,我收起纸张:“这次不管是布置府上,还是寻找香囊之事,都要感谢你。”沈玉书轻撩起马车上的帘子,望着窗外笑道:“那待会儿想想吃什么。”
我想这京城的大小酒楼我都不熟悉,便忽的想起环采阁来,道:“不如,去环采阁,如今虽未开门,但我们去了,定有吃的。”他放下帘子,朝车夫沉声道:“去环采阁。”
说罢,便笑道:“竹城,你什么时候离开环采阁的?”我愣了愣,心想着沈若也不会和他说我逃跑的事情,从十二月份我便离开了环采阁,其中辗转,二月初才回到京城,来到沈若府上。
我未想欺瞒,便道:“十二月,我便自己想办法离开了。”他似在心中思量了一会儿,才恍然笑道:“那你期间去了哪里?既已离开,怎么,又回到了京城?”我听他问我,这过程也太过曲折复杂,只回道:“辗转了几个地方,最终还是回到了这里。”
他见我犹豫,未再追问,只理了理衣袍,闭眼小憩。
马车停了,我见他睡着,只拍了拍他的手,道:“到了。”他睁开眼,左右环视了一圈,才坐起身来,笑道:“许是昨夜没睡好,方才我竟做了一个梦。”
我本想问他,但又觉得这般还不是很熟悉,如此问涉及隐私,便没有开口。我同他下车去,到了门口,见环采阁已开了门,客人很多,环采阁布置的极为喜庆,张灯结彩,好不热闹。
我一愣,不是明日才是正月初一,怎么环采阁便开了门。我回过头看向沈玉书,他见我一脸惊奇,便问道:“怎么了?”我赶忙问:“明日不才是正月初一吗?”他抬眼看了看环采阁,又低头思考了会儿,才道:“今日是正月初一,怎么,你记错了?”
我拍了拍脑袋,糟糕了,今日是正月初一,那按理府上应该布置好了,如今我还出来采购,难怪我见沈玉书换了套淡红的衣裳。我忙道:“我们快些去采购吧,若是耽误了,哎,都怪我,记错了日子。”
沈玉书依旧笑着,温言道:“正月初一白日,都是在准备,真正意义上的正月初一,是从晚上才算起,现在还早。”说完,便绕过我,走在我前面,道:“走吧,吃早饭。”
我跟上去,心里虽有些担心,但想着昨日也基本布置完了,今日也只剩了些精细工作,便放下心来。到了门口,见都是些陌生的面孔,见了我,只来了个引客的丫头,笑道:“客人这边请。”
我未回她,只问道:“金兰和挽歌呢?”那丫头愣了愣,才道:“在三楼忙着。”我正要上楼,那丫头看了我几眼,便退回门口去。我径直上了三楼,见金兰端着几杯酒酿走过来,见了我,忙笑道:“你怎么来了。”
我指了指前面的沈玉书,笑道:“请人来吃早饭的,你先忙去,我去寻挽歌。”金兰笑着点点头,冲沈玉书打了个招呼,便匆忙离去。
我同沈玉书走到挽歌的房间,敲了敲门将门推开,却不见挽歌,房间也是空的,什么都没有。我一时愣住,却听后面传来挽歌的声音。我回过头,见挽歌笑意吟吟的看着我:“怎么,今日不是应该忙着布置府上吗?”
说完,看见我身旁的沈玉书,忙行了个礼道:“九皇子。”我正想介绍,不想沈玉书朝挽歌笑道:“挽歌,许久不见。”我愣住了神,只笑道:“你们什么时候认识的。”
我看向挽歌,却听沈玉书道:“许久前我便来过七哥的环采阁,挽歌是掌事,自然认得。”也是,看他同沈若的关系极好,且环采阁在京城的影响力也很大,来的也有许多权臣官宦,这也不奇怪。
挽歌寻了个安静的房间,吩咐人上了些小菜,才道:“我还有事要忙,你们先用。”我本想和她说说话,但想到环采阁今日的客流,还是不要打扰她好了。环采阁的小菜精致美味,就是价格偏贵,但恐怕也因了地处京城,来往都是名贵的缘故。
沈玉书吃了些东西,放下筷子,道:“其实十一月十二月那会儿,我听闻过采寒三仙的名头,还有幸见过你们的表演。”我想他说的是十一月底的那个小宴会吧,那次确实有许多人来。
我看他不打算继续吃了,也放下了筷子,他见我如此,笑道:“你继续吃,不用在意我。”而后倒了杯茶道:“方才那个端着酒的女子,可是梅隐?”我愣了愣,才想起梅隐的称呼,是金兰在采寒三仙的称呼。
对啊,人们都只见过我们戴着面纱的样子,我记得,连夏离沧似乎都未认出我来,他恐怕只见过金兰表演时的样子,方才也只是一眼,便认出来了?
我重新拿起筷子,道:“你的眼神真的很好,那是梅隐。”他喝了口茶,笑道:“我只是猜测,并不确定。”我未再深究,只道:“她叫金兰。”
沈玉书点点头,而后望着我:“我还是叫你易青绾吧。”我看向他,他见我愣住,继而将菜递到我面前,轻笑道:“这不是你的名字吗?”
我应了声,等我吃完了,他才缓缓起身,道:“走吧,我们去采购东西。”我点点头,想起金兰和挽歌,叫住了沈玉书:“你可否等我一会儿,我有几句话要和她们说。”他点点头,未有犹豫道:“我在马车上等你,你慢慢说。”
等他出去,我在二楼遇到金兰,她刚好布完了雅间的菜,出门遇见我,忙上来抱住我,笑道:“你要走了吗?方才的人是谁?可是你的心上人?”她一连串的问题,还有同她以往一般的语气,我哭笑不得,只道:“他是九皇子,是阁主让他和我一起布置府上的。”
金兰愣了愣,惊道:“我竟然见到了两位皇子,竹城,若是你随便嫁一个,份子钱你就可以多给一些。”我心想骂她的没心没肺,为了份子钱就把我卖了,又想到挽歌的事,忙问挽歌的下落,金兰才正色道:“近日挽歌不知在忙些什么,许是环采阁的事情多了些,我一日也就早晚见得到她。”
我想着沈玉书在外等着,再耽搁也不好,只得道:“你帮我和她说注意休息,你也是啊,快嫁人的人了,我见新人很多,可以让他们去做。”金兰点点头,道:“阁主似乎把一些旧人换了,不知换去了哪里。”
我有一些不好的预感,但也不知从何而来,这件事情,挽歌似乎有所隐瞒,沈若近日也不在府上,只得找机会来环采阁询问。
与金兰告别后,等上了马车,见沈玉书靠在马车上小憩着,我向前朝马夫轻声道:“去昨日采购的地方。”又悄声坐了回来,屁股还有些疼,看着眼前的人,想着皇室的人其实还是有人情味的,不是人人都是为了利益权力。
到了地方,我轻声下车,悄声告诉马夫不必吵醒他,采购的清单都在我这里,我自己去采购。进了大堂,发觉今日的人比昨日似乎更多。今日是春节,来往的人脸上都充满喜庆,这种感觉似乎是久违的喜庆和愉悦。
等采购完结账时,我瞥见一旁柜台上的红包,心生一意,便买了几个红包。等出了门口,向马车那边走去,却在人潮中瞥见一个熟悉的身影,我回过头去寻找,却不见了人,那人,好像是夏离沧。
本想跟上去看一看,却听远远的有人叫我易青绾,我顺着声音看过去,见是沈玉书。他应是醒了,站在马车旁朝我招手。
等我们上了马车,回去的路上,他笑道:“方才若不是叫你,是不是你都找不到方向了。”我摇摇头,也不知如何解释,只得跟着笑笑。
回到府上,等我们领着下人们布置完,已经入夜了。我们坐在我房间门口沈若房间楼下那个亭子中,那里视野是最好的,依稀可见府上的光景。
我想起红包的事,便让沈玉书等等我,我起身去房间里取了些银子包进红包里,从到这里来,我带的都是些碎银,没有银票,只得让红包鼓鼓的。我先寻了蓁蓁,给她了一个,蓁蓁看到我,和几个小丫头一起道:“姑娘,今日守岁,街上庆典虽还未开始,但可以去逛一逛。”
我想到还是看着府上,便叫她们去。我一路回去,远远见到亭中的背影,便边上阶梯边道:“沈玉书,我给你个惊喜。”我未听到回应,才觉不对,才上亭内,便见沈若一身藏青衣袍,深深望着我,一脸冷漠。
我先是一愣,而后看了眼四周未见沈玉书,心想这家伙也不和我说声,便笑道:“你回来了。”沈若未回答,只望向我手中的东西,淡淡道:“什么惊喜?”
我反应了会儿才知晓他说的话,便举起手中的红包晃了晃,笑道:“你也有份的,只是我随身没有银票,数目有些少。”他一把拿过,捏了捏书中的红包,继而道:“确实少。”
说完还是将红包塞在怀里,而后冷眼看着我,道:“你称呼皇子似乎很随意。”见到眼前的人,我才发觉同沈玉书的随意,同是皇子怎么相差如此之大?只见他从袖中拿出一个红包递与我:“你的。”
我愣了愣神,未曾想在我印象中不苟言笑,与世隔绝的沈若,如今竟在正月初一给了我一个红包。我缓缓伸出手接住,捏了捏红包,是银票。我一喜,也未在意眼前的沈若,只想打开看看,忽被沈若捏住红包口。
我望向他,他的语气似乎有种不可抗拒的意味:“习俗是放在枕头底下,明日再拆。”我只得点点头应了声,便随口问道:“你怎么回来了?”他起身道:“回来拿些东西,明日午间便回府了。”
其实我只是好奇为何他一人回来了,又想到皇宫规矩众多,许是又有什么规矩。他下了阶梯,而后道:“今日记得守岁。”说完顿了顿,才道:“府上布置的不错。”
等沈若离去,我回到房间将他给我的红包放好,而后拿出准备好的另一个给沈玉书的,放了些碎银,便出了房间。想着沈玉书应该在他的房间,便顺着西侧走过去,见书房灯亮着,应是沈若在找东西,怎么说给我包了个大红包,还是顺道进去感谢一番。
我走到门口,忽听见里面传来的女声娇媚道:“殿下,明日街上有庆典,听闻殿下往常都是一人独去,今年可否带妾身一同去?”我听出是词烟的声音,虽未听见沈若的声音,但听词烟唤他。忙蹑手蹑脚的向前,别打扰了他们才是。
到了西侧亭子处,进了院子,我小声喊道:“沈玉书!”喊了几声却未听回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