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世间没有偶然,有的只是因果。
那个男子,他们口中的阁主,我回头见了,便愣住了。之前的种种忽然涌上我的脑海,每件事都联系起来。我想起他一身藏青色衣服,站在水池旁,左手四指上戴着一黑玉戒,脸上从无太多表情。想起我撞到他,他只淡淡道:“是你。”想起我误入房间,他似不经意道:“我看不止如此。”
想起蓁蓁的举动,想起那日下着小雨,我坐在石桌旁,他慢慢靠近,只冷冷看着我,等我开口,他早已看穿了我,像一个极聪明的猎人,一步步等着我这个猎物上钩,他威胁于我,道:“你应该知道,走什么路才是捷径。”想起在走廊上,他叫人将我带去马车上,带我去了寺庙,明明问了我,却又狠狠道:“你没有选择的资格。”
他似没有情感一般,不会考虑任何人的感受,却明白我的弱点是什么,在我犹豫不决或坚决抵制时,给我当头一棒,让我只能跟着他的路走。
我无法明白他。我在外面时,他见我与生人一起,怕是怕我联系谁,毁了他的计划,紧紧抓住我,明明说过我没有选择的资格,却说在等我的回答。我答应了,他瞥见我手中的玉佩,又从怀中拿出一个拴好线的玉递与我,叫我戴上。
原来从始至终,我所相信的蓁蓁,我所以为简单的棋局,都只是障眼法。我因蓁蓁的举动感到有些难过,也感慨自己的命运。
他走了过来,我后退两步,有些缓不过神来,道:“你所要的,都达到了吧。”我冷笑了几声,道:“我本想过许多,不想,这一切,竟是这样。”他未有言语,如我一直认识他的样子,不理会别人的感受。
他径直走到主桌前坐下,我站了不知多久,他才道:“可冷静下来了?”我看向他,他正喝着一杯茶,似一个看客。我未回答,瞥见桌上的药碗,想起蓁蓁,问道:“那碗药,是蓁蓁予你的,对吗?”他点点头,我道:“你应该知道了,唐染的事,你也不必留下这碗药,我也会说,毕竟这并不是能瞒得住的事。”
他看向门口,道:“进来。”一个大夫打扮的中年男子挎着医盒进来,跪下道:“拜见阁主。”他点头示意,那人起来后,转向我,道:“姑娘,那碗药并不是红花。”我一时未反应过来,看向这个大夫,道:“什么意思?”他未抬头,仍旧毕恭毕敬,道:“姑娘面前的这碗药,不是红花,只是普通的治愈风寒的中药。”
我看向那男子,他仍旧一脸平淡,我看着他,与那如一潭秋水一般沉静的眼瞳对视。我移开目光,道:“你叫我今天来此,就是为了这个?”他道:“下去吧。”那大夫退下后,他才看向我道:“这只是个变故罢了。”
我懂了他的意思,明白如果不是红花,唐染的用意。原来到了最后,唐染依旧是在利用我,她知道我同挽歌交好,便利用我的同情心。我心中不知是何滋味,却不怨她。如今她已无路可退,这也是无奈之举。我看向他,道:“如今你已知道了一切,你打算怎么样?”
他终是站起身,一步步靠近我,似有一丝嘲讽的意味,道:“既然你如今是我这边的人,那么你的事,我看见了,我必然要管的。”我后退几步,道:“只怕是监视我罢了,不必说这么好听。“他冷笑了一声,道:“是又如何?”
我想起唐染,道:“既如此,唐染的事,你可否不要插手。”他走近我,我刚要闪开,他便一把拉住我,道:“你决意了要帮她?”我点头,他继续道:“可她坏了规矩是事实,本应将她赶出去。”我直视他的眼睛,道:“我不会想着离开。”他看向我,缓缓道:“如此甚好。”
他坐了回去,端起茶杯,道:“进来。”只见一个侍卫模样的人进来,低头道:“主子。”他道:“备辆马车,下午带她去上官府。”那侍卫点头应了声便走了出去。我看向他,道:“不必了。”他喝了口茶,道:“别高估自己,上官府的人,不是你想找便找的。”
虽然明白他说的是事实,但又不想他帮忙。他又喝了一口茶,才道:“回去吧。”我转身走至门口,忽被后面拉住,我使劲挣开,回过头,才见了他站在身后,紧紧盯着我的脖颈,我怒道:“又要做什么。”他看了许久,才道:“回去把玉佩戴上。”
我才明白,他看的是那块玉佩,那日我回来,便取了下来。我不想与他僵持,便应了声。走了出去,看见站在门口低着头的蓁蓁,不知说什么,便径直向前走。
蓁蓁跟在我后面两步远,以往她都是紧贴着我,和我讲许多东西,如今却如此生疏。我心下难过,其实并未怪她,也理解她,只是心里仍有些难过。走至房门,我回过头,见她低着头,我走过去,道:“我不怨你。”
她未抬头,只是肩膀在微微抖动,我才发觉,眼前这个开朗的女子,在哭泣。我拿出手绢,抹去她的眼泪,道:“我明白的,每个人都有苦衷。”她抬起头,脸上都是泪痕,眼中仍噙着泪水,哽咽道:“我......对不住姑娘。”
我抱住她,在环采阁,我把她当作妹妹,当作朋友,我也有瞒着她的。过了一会儿,她平息了下来,我道:“下午我要去趟上官府,你在这里休息便是。”她摇头道:“我陪姑娘一起去。”我将手绢塞到她手中,道:“不必了,有阁主的侍卫同我去。”
她听了,才点点头,道:“好。”我目送她离开,才回了房间。坐在桌旁,细细想起方才发生的事,有些绝望。看来我想逃出去的计划,是不可行了。那末生如何?挽歌又如何?末生说的计划,我本觉得希望挺大,但如今知道了,也不知该如何。
我不知末生的住址,更无法见他。他一定在安排此事,若是将他牵扯进来,那麻烦就大了。我只得想其他的办法了。我去寻挽歌,见她坐在桌旁,见我来了,问道:“怎么一副愁眉莫展的样子?马上就可以出去这里,你不开心吗?”我将我同末生的事,和今日见了阁主的事同她说。
她紧紧皱起眉头,道:“未想我们掩饰的太多,却引起了他的注意。”我道:“挽歌,我想你帮我个忙。”她点点头,道:“我未帮得上你,如今有什么事,我定会帮你。”我道:“我想给末生一封信,无奈不知地址,可否......”
她点头,欣喜道:“状元住在皇宫,听闻要同公主定下婚期,恰好后日环采阁被邀要去皇宫,我可以见到状元,到时帮你递予他。”我猜到了状元与公主的婚期,只是不确定,上次见末生未有异常,以为只是传言。末生一定很忙,还要帮我。我心下愧疚交代道:“定要亲手予他。”
挽歌点头,我将在房间写好的信予挽歌,同她聊了会儿,便离去了。
在走廊上,我便遇见了那个侍卫,他只淡淡瞥了我一眼,道:“姑娘,该出发了。”我点点头,随他走下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