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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所庆幸的事,就是在我无法抉择或是犹豫踌躇时,有人支持我的决定,让我明白,我从不是一个人。就像此刻,我眼前的秦伊和末生,听见我想要恢复记忆后,只道:“你恢复了记忆,不要忘了我们。”
已是十月份了,末生打算十月底赴京,过几日等秦伊回府中,我便会恢复记忆。我想既是不好的记忆,便不想在恢复时让他们看见我的样子,至少,也要让我自己缓一缓。
宁淮安亲自来接的秦伊,秦伊上了马车,宁淮安特意进了屋,向末生点了点头,道:“可否与这位姑娘单独谈谈。”我看他是误会了我与末生有什么关系,我回头示意末生,他进了屋子。
我看向他,觉得他对我敌意颇深,说不上来是哪里不对,就只是直觉。我先开口道:“宁公子,往后有什么事直接找我就好。末生和秦伊一样,都是我的朋友。”
他看着我,眼神深邃,透着无比的寒冷。我本不敢看着他,又想着没做什么亏心事,便也盯着他。过了一会儿,他才缓缓道:“希望你今天所说为真。”说完便头也不回地走了。
他前脚刚走,末生便从房间里出来,焦急道:“你可有事?”我笑着摇摇头,自己想通了宁淮安的意思。他所说的,不过是我所说,秦伊是我的朋友。果然我没有感受错,他对我是有敌意的。
天气愈发转冷,同末生购置了几套冬装和用品。眼看就是月底了,秦伊来过几次,不过因了家里的原因,只待了短时间便回去了。末生这几天也未看书了,问他为什么,他只说自己胸有成竹。
秦伊抽了时间回来,我和她随处逛逛。逛到街上,她回头看我的面纱,笑道:“若是你哪天不用这面纱了,我倒是不习惯了。”我笑回道:“快了。”
她似回忆起什么,忽嬉笑道:“等过年时,你想要什么?”我看着她,忍不住打趣道:“黄金。”才说完,便觉得熟悉,最近似乎有回忆像涌出来,又被什么力量压制住,想起宫弧,便明白了些许。秦伊白了我一眼,笑着向前去。
我笑着跟上前,不想忽被一人拉进巷子,捂住了我的嘴。才发觉是那天左耳戴着月牙耳坠的那个男子,我未挣扎,他放开我,我看着他:“做什么。”
我听外面秦伊叫我名字,我看向他,道:“朋友在找我。”他仔细听了一会儿,笑道:“什么名字,不如你原来的顺耳。”不想他真的认识我,我未再说话。他见我未说话,只道:“你当真不记得我了?”
我摇摇头,他苦笑一声,道:“你知不知道你失踪的这些时日我与三爷一直在寻你,我们都很担心你。”我忽然怒起来,道:“别说了!”他拉着我的手,道:“我确实总与你对着,可也是真的把你当朋友,在我心里,朋友远比女人来得重要!你可明白!”
我看着他脸上的怒气,相信了眼前的这个男子。我将事情的原委告知他,他缓了语气道:“虽不知你经历了什么,但你要明白,我是你的朋友,是永远的。”我点头,应了他。
忽听见秦伊的声音近了,我走出去,秦伊见了我,忙跑过来,道:“你去哪里了?害我担心。”不想那男子从巷子里走出,站在我身旁。秦伊看见他,行礼道:“杜公子。”
我本好奇秦伊怎会认识他,又想这男子看上去富有,定也是有地位的,秦伊是将军之女,认识他也并不奇怪。他过了一久,才道:“想必这位应是秦将军的千金秦小姐了吧。”秦伊笑着点头,道:“之前在宴会上见过公子数次。”
他点头,笑道:“将军的战绩数不胜数,早已知晓了秦小姐,只是未有机会结交。”我看他如今温文尔雅的样子,倒是转变得快的很。秦伊看向我,问道:“恕我冒昧,你们......”
我轻声道:“他,应是我失忆前的朋友。”他拂了拂袖子,笑道:“一直不见她十分担忧,如今见了她不敢确定,便做出失礼之举,望秦小姐见谅。”秦伊捂嘴笑起来,道:“无妨。”
我未明白秦伊为何忽然发笑,只聊了一会儿,便回了院中,秦伊回了府上。后来几天,我才知他是一个商人,名杜贺兰。他常会来院中看我,同我和秦伊、末生长谈。
十月底末生离去那日,我特意起的很早,从宫弧那里看的书学的糕点做了些装好。末生起了,我将糕点递与他,他接下了,坐在马车上,伸出头,似犹豫了很久,道:“姑娘,可愿等我?”我未明白,便道:“我也许会离开这儿。”
他只一脸坚定道:“等我中了状元,我去寻姑娘。”说罢便放下帘子,叫车夫走了。待他走了一久,我才反应过来他的意思。
十一月头时,已经有些刺骨的冷了,我裹了披风,抱了暖炉,只是不愿回到房间里。我倒了煮好的药草水,拿着滚烫,却迟迟不肯喝下。
我终是咽下了,它本是清水,初在唇齿间,只觉得甘甜,我本有些贪恋这味道,不肯咽下,含着不一会儿,便有些酸,我赶忙咽下去,一阵苦味袭来,这苦味实是忍不住皱起眉头,只觉得全是苦味。
似是什么被冲破了,回忆都涌了上来。从最初开始,一桩桩一件件,像是回放在了眼前。许久未有的眼泪涌了上来,混着方才的苦味,让我坐立难安。
第二日,我去寻了杜贺兰。进了府,他见我看着他,便笑道:“想起来了。”我看着杜贺兰,不知该如何和他开口,只道:“我想你帮我查件事。”
从杜府出来,我忙赶去婆婆的屋子。进了屋,才发觉这里一尘不染,似是常常有人打扫的样子。我进了房间,找到自己想找的,蕙纕以往送我却被摔断的镯子。
我回了秦伊的院子,看着桌上的断镯,心里不知什么滋味。我记得宫弧所说的话,我是中毒了,有回毒性很猛的药,我想了想,应就是那次双目失明,不能说话那次,想来想去,也就只有那个镯子。
方才找了店铺查了,这镯子上仍有残余的烈性毒药,不知是何物,似是西域那边来的。在我有了猜测时,有人敲门,是杜府的小厮,说是查到了。
原来一切如我所料,是真的。我叫杜贺兰帮我查,三爷最初是从哪里来,查了说,是从西域那边。
如今只能怪我太蠢,从一开始我就应该察觉的不是吗?
我找了语来,到了院子里,我拿出他给我的桃花酿的酒,倒予他,他喝了好几杯,只道:“很好喝的。”不一会儿,他便趴在桌子上,我看着他,泪水忍不住涌出来,看着他熟悉的面容,那一如既往温和明亮的双眸,一字一句问道:“我应称你语,三爷,或是……沈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