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江绛闻言低头看了一眼手上的小画本,有一瞬间竟觉得藏也不是,给也不是,但输人不输阵,她梗着脖子硬撑着道,“你收了倒是看呐,连个意见都不给的。”
他还要提意见,晏怀殊险些被气笑,自回宫以来就布满阴霾的心情被驱散了不少,他抬起手伸出掌,“拿来。”
江绛闻言忍不住有些期待,提起裙角一溜小跑过去,将东西塞给他,“快快快,现在就看。”
今天她画的可是萝莉版太子的初舞台呢!
虽然舞蹈是广播体操。
晏怀殊轻瞥了一眼迫不及待的小皇后,喊了一声,“长岭。”
“哎,殿下。”远远的,长岭端着一盘鲜花饼跑过来,“殿下唤属下何事?”
晏怀殊将画本放在那盘鲜花饼旁,剑眉轻挑,“老规矩。”
“哎哎哎,等等!”江绛连忙拦下长岭,气得两颊鼓鼓,“说好的看完给意见呢。”
晏怀殊薄唇轻轻勾了勾,俊美的眉眼间流露出一道戏谑之色,“本殿像是缺心眼的傻子吗?”
“……”江绛忍不住磨了磨牙,捏起一块鲜花饼咬了口,与晏怀殊擦肩而过往正殿走去,“赶紧的,下一个流程,背完我就走了。”
狗男人,太糟心了。
然而鲜花饼刚咬下,一只大手伸过来将它从江绛手中抽走,晏怀殊放回碟盘上,淡淡道,“背诵完再吃。”
她刚咬到内馅,就一点点馅渣渣!江绛气咻咻瞪他一眼,她就不该来东宫自找气受。
月牙朝晏怀殊匆匆一礼,紧跟着江绛进了正殿,晏怀殊回头看向长岭,“等等。”
随即他拿起小人画旁边的那页宣纸,展开后入目是一个小女孩正蹂躏着一只狗头,底下依旧一排小字:摸摸你的猪脑袋。
小皇后一天天的,这小脑袋里都在想什么乱七八糟的东西。
晏怀殊将宣纸放回去,“收起来吧。”
长岭见太子殿下要走,忙道,“殿下,这鲜花饼您不尝尝?小厨房刚做出炉,让给您送来的。”
“等会再拿来。”完成背诵才有奖励,不能惯着小皇后。
晏怀殊进了正殿,江绛二话不说,闭上眼就开始背,前面倒还顺溜,后面磕磕绊绊,倒也勉强说的全面。
背完后一副小骄傲的模样轻哼一声,抬手勾勾指,得意洋洋,“背完了,快把糕点拿过来。”
晏怀殊没动,他漫不经心的靠在椅背上,慢条斯理道,“元丰帝登基第三年,宣州因洪而亡的百姓是七万八千六十三人整。”
“……”江绛被泼了一盆冷水,气得肚子疼,她竖起一根手指,强调道,“三页,我就错了一个。”
然而不知是不是心理作用,腹部疼得越发厉害,江绛受不住捂着肚子弯下腰,企图能减缓一下痛感,咬牙忍着道,“月牙,我肚子有点痛……”
晏怀殊见此迅速起身,扶住江绛下滑的身体,同时对月牙吩咐,“宣太医。”
腹内的绞痛感越发强烈,江绛脸色瞬间没了血色,她无力扶着晏怀殊的肩膀,眸眼里泪光闪闪,说话都打着颤,“我疼……”
“你吃……”晏怀殊刚想问她是不是吃坏了东西,目光便落在了她微微发紫的唇上,瞳孔急骤收缩。
是毒。
他迅速将江绛打横抱起,送到自己寝殿安置,而江绛的意识已经陷入昏迷,晏怀殊剑眉紧拧起,他大步走出宫殿,冷声唤道,“长岭。”
“检查一下鲜花饼。”
小皇后到东宫之前还生龙活虎的,短短两刻钟就突然中毒毒发,碰过的也只有那鲜花饼。
长岭忙领命下去,晏怀殊站在寝殿的游廊下,后背的伤口因方才用力而崩开,疼痛刺入脑海,他没有半分在意。
轰隆隆——
一道滚雷在东宫上空响起,乌云密布,雨滴密集飞速的落下,啪嗒啪嗒砸在屋檐上,宫院中,花草被雨水无情冲刷。
过午的刺杀,傍晚的暗毒,生怕他死的不够快。
是夜,启明帝闻讯赶来,踏进东宫环顾了一圈,才发现游檐下那抹快与黑暗融为一体的墨影。
晏怀殊发觉启明帝朝他走来,回过神忙作揖一礼?“父皇。”
“到底是怎么回事?”启明帝按捺着怒气道。
听出了话中的指责,晏怀殊垂下眸眼,遮挡住眼中的思绪,“皇后到东宫来背书,误食鲜花饼,替儿臣受了罪。”
“陛下。”此时月牙从殿中出来,朝启明帝行了一礼,恭顺道,“小皇后只吃了一口,但那毒不好解,景太医只能先阻止毒性蔓延,小皇后一时半会儿还醒不了。”
“陛下放心,娘娘天赐福星,绝不会有事的。”
闻言,启明帝的脸色稍稍好了些,他看了一眼晏怀殊,“那皇后就先安置在你这里,等她醒后好转再回凤栖宫。”
“小五发热,朕过去看看。”说罢便准备离开。
晏怀殊闻言惊诧的开口,“等等,父皇留步。”
想起小皇后一个人孤零零的受着煎熬,他有些不忍,犹豫着委婉的提醒,“……皇后她毕竟中了毒。”
启明帝听懂了晏怀殊的言下之意,顿觉得有些好笑有趣。
他很认真的看着自己这个优秀的儿子,一字一顿的重复道,“怀殊,朕说过,她是大晏的皇后,不是朕的。”
“朕再给你一个嘱咐,那就是护好小皇后。”他拍了拍晏怀殊的肩膀,“这个重任朕只放心交给你。”
就如同将太子之位放心的交给他一样。
启明帝刚带人离去,长岭便匆忙赶来了,“殿下,投毒之人吞毒自尽了。”
线索断了。
男人大掌猛的攥紧,深邃的凤眸里闪过一道狠厉的杀意,“查与他来往之人。”
“继续审问那些刺客,看他们是不是同一个主子。”
一眨眼,两日匆忙而过。
金灿灿的落日照拂过空寂的宫殿,留下一束束耀眼的光束,有几缕夕阳透过半掩的窗户落在床榻上。
榻上之人还在沉睡,墨色的纱帷被清风拂过轻飘扬起,金色的祥云间,锦绣而成五爪金龙如同活了一般,栩栩如生,惟妙惟肖。
此时月牙端了盆水进来,干净的帕子浸湿,忽听一阵脚步靠近,她扭头便见晏怀殊走进来。
“太子殿下。”
“还没醒?”晏怀殊望向床榻上的小皇后,剑眉轻皱起,刺杀他的黑衣人嘴巴硬得很,如今也只查到了一点蛛丝马迹。
“殿下?属下回来了。”长岭拎着个油纸包进来,看见月牙后示意道,“月牙,刚从宫外买的叫花鸡,软烂入味?,要不要尝尝?”
“不吃,”月牙冷瞥他一眼,“走开。”
“那殿下呢?”长岭转头看向晏怀殊,热情推荐,“这家老字号火候掌握的好,轻轻一抿就能轻易脱骨,肉汁鲜嫩,凉了可就不好吃了。”
“不吃。”
“拿来……”
冷然与虚弱两道截然不同的声音同时响起,晏怀殊回头看去,就见江绛虚弱的趴在床边,努力的探出手,“快……给我一口,我要饿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