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九十八章 真实

连灼 / 著投票加入书签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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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假设安阳说的是实话,她不在意权位,不想做皇帝,那么换句话讲,她也不会在意这天下安不安稳,没有志向守天下太平,也就没有志向非要天下动乱。

    难道她做这一切什么都不为吗?

    不,她说好戏刚刚开场。

    她要看戏,还要看精彩的戏,这场戏又是什么?

    如果只为了看戏,那就只是个看客,她会点戏,但戏文一旦开唱,她不会插手舞台上的戏文要演什么。

    根据江宛推测,安阳大长公主应该已经看了一段时间的戏了,至少他们在北地,行事并未遭受特别大的阻碍。这应该也能佐证安阳不是非要北地陷入战火。

    莫非,这出戏其中一幕就是解北地之困?

    江宛觉得自己隐隐摸到一点边了。

    这时,安阳手里的酒瓶滑落,砸在地上。

    “我倦了,你走吧。”

    江宛回过神:“殿下,我还有最后一个问题。”

    “问吧。”安阳声音慵懒。

    “我住在小青山的这几日,可有人来找过我?”

    安阳做了个手势,侍女纷纷点起灯烛。

    室内大亮,江宛有些不适应地眨了眨眼睛。

    “余蘅来过,他喜欢你,你知道吗?”

    “我知道。”江宛揉着眼睛。

    安阳:“你也喜欢他?”

    江宛点头:“嗯。”

    “那你就能看看他到底能为你做到哪一步了。”

    安阳面上有淡淡的红晕。

    “他们余家的男人,都是自私自利的人,把一切都算计得透透的,还要怪别人跟他们玩心眼,惦记皇位的是如此,不惦记皇位的也是如此,”安阳目如烁星,“你想做皇后吗?”

    江宛连忙摇头,如避蛇蝎。

    “若是大梁有个寡妇皇后,这戏就更好看了。”安阳笑道。

    江宛不解其意,安阳却已经站起,朝内室去了。

    “送客吧。”

    ……

    腊月二十二日这天早上,阿柔起得很早,因为她记得夏珠说过,明日是祭灶节,所以今日家里要做些黏糖。

    阿柔喜欢一切跟过节有关的活动。

    早起,夏珠给她穿衣服的时候,见她有些呆呆的,便问她想什么呢。

    阿柔道:“就快过年了,可我娘还没有回来。”

    夏珠向来懒得想太多,转述抚浓的话:“夫人去别人家做客了,年前肯定回来。”

    “可她去哪里作客了,到底是什么好玩的地方,让她连家都不回了。”阿柔小嘴儿撅得能挂油瓶。

    “这临近年关,娘家辞少爷不是没给你布置功课么,你正好去花园里跑跑,梅花打苞了,你去摘点来做胭脂吧。”夏珠手脚麻利,虽然看着人高马大的,但是每次给阿柔穿衣服,都是又快又好。

    昨夜阿柔和蜻姐儿又是一起睡的,夏珠帮阿柔穿完了,就把她抱下地,再帮小的穿。

    阿柔一听做胭脂,立刻来了兴致。

    夏珠提醒:“丫头,先去把早饭吃了。”

    “哦。”阿柔双脚并着跳过门槛,见外间已经摆好了早点,便捏了一个小包子塞进嘴里。

    吃着吃着,阿柔觉得哪里不对,家里的梅花是要开了,但后院那株是白梅啊,怎么能做胭脂?

    但做不了胭脂,今日可以做黏糖。

    夏珠把冰糖倒进锅里,熬得焦黄,再倒进涂了薄油的碗里,等凉得半软不硬了,拿刀子一切,阿柔扔了一块到嘴里,眼睛顿时一亮:“好吃!”

    蜻姐儿也抓了一块吃,咂吧咂吧嘴,也说:“好吃。”

    夏珠信以为真,自己也吃了一块,简直甜得发齁,大约只有小孩子才会喜欢这么浓重的甜味。

    嘴里含着糖,阿柔又捏了一块在手上,捏着捏着,变成一个长长耳朵的小兔子。

    “我要送去给小舅舅吃!”阿柔笑得眼睛弯弯。

    江辞在屋里抄了一篇策论,算了算时辰,便去小厨房端了药去找老爷子。

    “祖父,该喝药了。”

    屋里的江老爷子却置若罔闻,江辞推门进去,见老爷子手里拿着本折子正看得仔细,侧头问敬墨:“祖父看什么呢?”

    “是周相刚送来的一本折子。”

    敬墨话音未落,江老爷子竟直挺挺朝后倒去。

    江辞连忙将药碗抛开,冲到祖父身边,便见老爷子双目紧闭,脸色铁青。

    “祖父!祖父!”他连着喊了两声。

    敬墨道:“奴才这就派人去请大夫。”

    敬墨从门外召来几个小厮,把老爷子抬到床上放着。

    江辞捡起地上的折子,这周相居心不纯,回回都拿祖父当枪使,只是不知祖父到底与周相有什么约定,明明病体支离,还要强撑着为周相奔劳,眼下竟被这封折子活活气晕了。

    江辞暗下决心,若是下回周相再来,必定让门房把他打出去,祖父的身体已经再经不起折腾了。

    这折子到底写了什么,竟然让祖父这样愤怒。

    江辞打开折子。

    小青山,余蘅走到安阳大长公主面前。

    “天色已晚,姑母这样匆忙约我来见,不知到底因为何事?”

    安阳大长公主因宿醉,仍在头疼,身后有一个美貌少年给她按着头。

    “你应该已经知道了。”

    余蘅面无表情:“莫非姑母说的是岭西路的叛乱?”

    岭西路大旱,赈灾粮款迟迟未到,故饿殍遍野,农人张胜煽动县民占县衙,绑县官,又广杀富户夺粮,多地效之,推张胜为头领,集结青壮为义军,与府兵相抗,于水舟关初战,府兵不敌,死伤过半,帅司唐易骑向岭东路求援,奈何援军未到,唐大人却被暗杀于官邸,府兵闻信溃逃,义军大胜,张胜入驻官衙,杀漕司贾牣,宪司汪旌舵,仓司范毫西逃至佘州,留绝笔后自缢,三日后,岭西路沦陷。

    消息今日才传到京城。

    “姑母是想让我去平乱?”余蘅问!

    “千金之体不坐垂堂,我又怎会叫你去平乱。”

    余蘅:“侄儿愚钝,参不透姑母用意。”

    “我的用意简单得很。”安阳抬手,给她按头的侍奴躬身退下,“我要你做的事,于你而言,是件天大的好事。”

    众人退下,安阳与余蘅一坐一立。

    安阳大长公主笑道:

    “我要你持玉玺,登皇位,做天下之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