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十四章 锦囊

连灼 / 著投票加入书签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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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平侯是沈望的字,江宛也是费了点劲才想起来。

    席先生把装着弓的布袋放到膝上,双手捧起:“我想请你把这张弓交给他。”

    江宛一怔,下意识接过弓,倒是沉得很,险些没拿住:“先生何不自己给他?”

    “夫人可还记得,席某已经时日无多,”席先生站起来,拍了拍袖上的灰尘,“以此残躯,也敢覆天,总要让我为这天下苍生再做些事。”

    “这张弓,”他弯腰施礼,“就托付夫人了。”

    江宛捧着弓,屈膝还礼:“不敢当。”

    离开一斗粮时,江宛有些晕晕乎乎的,她本是想问席先生要良策的,结果说了这么久,却好像根本没聊这个。

    妃焰想帮江宛拿弓:“夫人,给属下拿着吧。”

    江宛把弓递给他,转身望去,一斗粮的门板又合上了,只从缝隙里透出一点虚弱的光来。

    “他想做什么?如今城门紧闭,他总不能飞出城墙,去杀了北戎大王吧。”江宛喃喃道。

    妃焰没听清:“夫人可有吩咐?”

    “没有,”江宛道,“你将这张弓保管好。”

    “这弓透着股鸊鹈膏的味儿,定然是行家,也该是把好弓。”妃焰道。

    江宛想起那弓上刻着的“释”字。

    这个“释”字,或许是想劝沈望释怀,但江宛第一反应,却是前朝禅帝自刎的那个缚天阁。

    释对缚。

    亥时。

    江宛回到了霍娘子的府上,没见到霍娘子和霍忱,就洗漱后先睡下了。

    而北戎营地里,大王举办的酒宴刚刚散了,大王先走了,过了一会儿,呼延斫才与各部头领寒暄着出来。

    送走头领后,呼延斫的脸就沉了下来。

    骑狼把霍容画送来,又看见别人把霍容画带走,对发生了什么心知肚明,自然不会在这个时候去触呼延斫的霉头,先溜了。

    大王子的禁脔今日被送进了大王的营帐里,营地里早就传开了,北戎人虽然莽,但都不是傻子,这时候也都绕着呼延斫走。

    独钦噶不在意这些,他与呼延斫从小一起长大,为了呼延斫,胸口中过刀,胳膊中过箭,还被狼咬掉了一个脚趾。

    呼延斫也就对钦噶还有点好脸色。

    钦噶道:“殿下,那个梁人在帐篷里等你。”

    呼延斫知道他说的是阮炳才,正好,他也有事和阮炳才商量,于是飞快地回了自己的帐篷。

    骑狼悄悄跟了上去。

    阮炳才那头也知道了消息,他当然不会错过这个机会,肯定是要在呼延斫的怒气上添把柴,浇点油的。

    一见呼延斫,阮炳才就道:“殿下,今日之辱非人之所能忍。”

    呼延斫抬手:“进去说。”

    进了帐篷,呼延斫坐下,先喝了一杯冷透了的浓茶,让自己保持清醒。

    阮炳才站着,满脸的痛心疾首。

    呼延斫看他一眼:“你有什么计谋,就说吧。”

    “是时候对那位动手了,殿下一忍再忍,可曾想过忍到最后是什么结果,难道狼王会把王位交给一个被群狼踩在脚下的狼吗?”

    “不会。”呼延斫冷漠道。

    “世上无难事,只怕有心人,况且如今殿下在那位身边也有人了,那女奴……”

    呼延斫一个眼刀扎过来。

    阮炳才立刻改口:“想来那姑娘对殿下情深义重,会为了殿下冒险的,我知道大王神力盖世,武艺无双,可他真的会防范一个睡在枕边的柔弱的女奴吗?”

    “博妲杀不了他。”呼延斫道。

    “殿下言之尚早,清醒时的狼王是狼王,可若他睡了,若他醉了,不过是一块死肉罢了,要插多少刀,就是别人说了算了。”阮炳才收起狞笑,“此事尚需徐徐图之,不过眼下最该让部落诸位头领看到殿下的本事比二王子强得多,如是,殿下一来得了人心,为往后称王扫平障碍,二来,可打压二王子的气焰,叫他后悔嚣张若此,也让大王更加信任殿下。”

    “他出乱子我平乱,也不错。”呼延斫道。

    阮炳才暗喜:“二王子自请看管那宁统的侄子,正是一个制造乱子的好机会。”

    虽然无咎要求看管程琥,肯定是为了自己方便放人,但是这时候让他这个盟友利用一二,也不为过吧。

    ……

    孙羿走进一家农户中,三长两短敲了门。

    门从里打开。

    孙羿跨进去,看见魏蔺和余蘅正围在张破桌子前,就着油灯看舆图。

    看见孙羿进来,二人都站了起来。

    余蘅的胳膊伤势未愈,还吊着,面色也不好。

    魏蔺也是满脸疲惫,其实今日他们在战场冲杀了一通后,谁都没有休息过,尤其是魏蔺和余蘅,不光要操心这些受伤将士的安置,还要找药找吃的。

    北戎骑兵来势汹汹,中军和玄武根本没有招架之力,最后全跑了,还跑得毫无章法,甚至朝他们这里跑,将他们的阵型冲乱,魏将军坚持死战,可军心因那几声回撤的号角早就动摇,再加上北戎骑兵转头全朝着他们来了,战场上全是连人都没杀过的新丁,别说招架了,迎面遇上挥舞长刀的北戎人,早先吓破了胆子。

    他们也没能坚持多久。

    魏将军杀红了眼,怎么也不肯走,是昭王强行叫人吹了撤退的号角。

    一队朱雀军为他们引走了北戎人,他们才得以逃脱。

    后来寻到了这个小村落,村子里的人被扫荡的戎兵杀了个干净,魏将军认为戎兵暂时不会再来,就下令在这里落脚了。

    伤的伤,死的死,哪怕贵为王爷,也是满身狼狈,连药都舍不得用。

    孙羿觉得喉头酸涩,清了清嗓子道:“我听到北戎的罗刹王说十分想念女儿。”

    魏蔺给他递了个水囊,与余蘅交换眼神:“那罗刹女如今在何处?”

    “护卫会把她送来的。”

    魏蔺面上却依然凝重。

    孙羿喝完水后,魏蔺对他道:“辛苦,先下去休息吧。”

    孙羿没多留,直接走了。

    余蘅闭着眼睛,眼下青黑,他不知想到什么,忽然睁开眼:“说起来,我这里还有个锦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