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五章 接头

连灼 / 著投票加入书签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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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江宛昏迷的时候,阮炳才的近况也不算好,他听着外头北戎人载歌载舞,焦虑得开始啃手指甲。

    看北戎人这意思,必定是打了胜仗,他昨夜将宁统的计划对北戎大王和盘托出,固然是因为得到了那个毕勒格的暗示,决定朝北戎大王投诚,以图后事,但是说白了,这做叛徒的滋味不好,若是真有大梁将士因他的这几句话死了,他心中也实在过意不去。

    本来就够烦的了,偏那个盛斌一直阴阳怪气地嘲讽他。

    “哎哟,从前只听人说御史铁骨铮铮,没想到今日看了稀奇,有些御史根本没长骨头,阮御史您说对不对啊。”

    “阮御史的阮到底是哪个阮,是不是骨头软的软?”

    这话让人怎么答!

    盛斌是宁统派来看着他的,昨夜他猛地闯出去,盛斌根本没有机会阻止他,后来想阻止,又被北戎兵狠狠打了一顿,捆到现在,确实是心中有气。

    可阮炳才又何尝愿意如此。

    他会来,完全是被江宛那个小妮子蛊惑了,那丫头单薄得像片随时都要风刮跑的落叶,却又……就像盛斌说的,好似有铮铮铁骨一般,不免让人动容。

    如今,阮炳才也只能盼着毕勒格或者是二王子能够给他送些消息来,让他好歹定定心,知道前事成败,才好往下走啊。

    事已至此,再焦急也是于事无补,阮炳才朝稻草上一靠,不如先休息一会儿,睡够了,脑子转得才快。

    可他刚要闭眼,盛斌又开始了:“怎么竟还有人卖国求荣后睡得着觉啊,我可真是开了眼界了。”

    “你是傻子?”阮炳才问他。

    “你什么意思?”

    阮炳才冷笑一声:“你要真想杀我,就动手吧。”

    盛斌一愣,刚要动手,腕子被麻绳狠狠一勒,只能屈辱道:“狗贼!你有本事先把我身上的绳子解开。”

    阮炳才本来不想和他吵,但一想,若他们内部不和的消息传出去,或许比他们抱成一团更有用,便故意大声道:“我有这么蠢吗?真让你来杀我?”

    盛斌心中怒火腾腾,大叫一声扑了过去,但奈何手脚被绑,只是狠狠砸在地上,被阮炳才好一通嘲笑,盛斌气得要命,嘴里乱七八糟地骂着,跟阮炳才比谁的声音大。

    骂人也消耗体力,他是武将,的确比不得人家御史会骂,被气得脑袋空白,说不出话,就在这时,他听见了帐外北戎兵的窃笑声,他是懂北戎话的,这时候虽然听得不清楚,但也听得见外边有人在用尖细的声音学他们,然后又学狗叫。

    如一盆凉水泼下,盛斌顿时冷静了。

    在这种冷静中,他确凿对阮炳才起了杀心。

    阮炳才的战斗力委实不一般,还在嘲笑他:“我看宁统说你可为裨将,不可为元帅这话,真是说得太对了,可惜如今你竟连裨将也做不好,你岂止是一无是处,你简直是猪狗不如嘛。”

    盛斌正要放句日后必杀之的狠话,忽然察觉有人进了他们的帐篷里,不是从门走的,是从帐篷缝隙钻进来的。

    无咎也是趁那些看守的兵丁说得热闹时才找机会进来的,眼下见阮炳才说得投入,便悄悄扯了扯他的衣角,阮炳才猛地回头,无咎压低声音道:“你们继续吵,你听我说话。”

    阮炳才立刻“哎哟”一声,把刚才的停顿假装是被盛斌用小石子砸中了,源源不断的讽刺从他嘴里倾泻出来。

    于此同时,无咎对他道:“大王派人去攻打邢州了。”

    阮炳才对盛斌大喊:“傻子,你骂我啊。”

    盛斌一愣,刚才他隐约听见来人说了“攻打”二字,料想是内应来了,于是破口大骂起来。

    阮炳才小声问:“消息可送出去没有?”

    无咎道:“送出去了,但是我们的计划要提前了。”

    阮炳才:“什么计划?”

    无咎:“杀大王。”

    阮炳才脸颊一抽抽:“怎么杀?”

    无咎:“没想好,所以来问你。”

    阮炳才无语。

    无咎:“江宛说你很聪明的。”

    阮炳才大声骂:“我去娘的很聪明。”

    又小声问:“如今大王信不信你?”

    “我如今就是个贪玩的小儿子。”

    这二王子的用处应该还在后边,如今二王子一味装傻,虽然知道的少一些,但是也更容易取信于呼延律江。

    阮炳才:“只能走一步看一步了。”

    恐怕还是得从大王子那边下手,离间他们父子,叫他们自相残杀。

    无咎:“现在呼延斫恨我,大王对他不满。”

    阮炳才问:“恕州如何?”

    “百姓都被带走了,大王要派人去善后。”

    “那就先用此事做文章,”阮炳才,“我得设法见大王子一面,这个我来想法子,你去打听他们父子各有什么逆鳞,他们父子必要到你死我活的地步,我们才能坐收渔翁之利。”

    无咎点了点头,道:“那我先走了。”

    阮炳才对他颔首,然后转头怒吼:“你就是一坨狗屎!臭狗屎!”

    盛斌一愣:“你才是臭狗屎!”

    无咎原路返回,从帐篷缝里挤出去,站起来拍了拍衣服上的土,装作酒醉一般,高声嚷嚷着“还要酒”,跌跌撞撞地走到篝火边去了。

    正巧,骑狼出来割肉,无咎听见他和人说到处,大王子晚上没吃饱,又叫了女奴过来一起吃,他要一只羊腿。

    骑狼一直跟着呼延斫,恐怕知道的事情多一些。

    只是骑狼是大王子的人,他们如今也不好接触。

    无咎想了想,依旧装醉,朝骑狼撞过去。

    骑狼手里那一盘肥得流油的羊腿肉被撞翻,他骂骂咧咧地回头,见是无咎,猜到是无咎和他有话要说,便挥舞拳头,朝着无咎的鼻子就是一下,当然他掌握了分寸,只会出血,不会伤到骨头。

    无咎毫不犹豫地扑到骑狼身上,两个人扭打着朝人少的地方滚去。

    借着这个机会,无咎用汉话飞快道:“要动手,阮问如何挑拨最有效。”

    骑狼恍然大悟,然后瞬间想到了一个人。

    “女奴博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