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章 得救

连灼 / 著投票加入书签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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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江宛走后,阮炳才整理了一下她话里透露出的信息。

    江宛被宁统控制了,宁统的狼子野心昭然若揭,但是现在还没有完全暴露。

    若非他从北戎回来后,宁统便变了一副嘴脸,他也想不到,宁统会反,果然贪心不足蛇吞象,宁统是皇后的兄长,任镇北军统帅,竟还嫌不够,他还想做什么,莫非要学前朝的赵英軰,做天下兵马大元帅,还是想要另起一个宁氏王朝?

    阮炳才在军营中多日,观察兵将言行,总体而言还是爱戴陛下的,但是陛下要割让定州的消息传开后,就未必了。阮炳才去北戎前,也做好了史书留名,遗臭万年的准备。

    未免军中哗变,宁统尚需徐徐图之。一场大胜只是开始,想来宁统还有不少后手,让普通兵丁对朝廷也添几分切身恨意。

    到底是官场上摸爬滚打好些年的,阮炳才对这方面的感觉比江宛更敏锐。

    阮炳才琢磨着,这普通兵丁来打仗很难说是为了家国大义,多是因为家里穷得揭不开锅了,来军营里混口饭吃,更有甚者是被强征来的,混日子罢了。

    这些人不在少数,那么,若是有人让他们去卖命还要克扣他们的粮饷,或许就能彻底激怒他们了。不过这背后怎么操作,恐怕还要看宁统的手段,否则难免偷鸡不成反蚀把米。

    不过这都是未来的事,眼下摆在他眼前就是要不要去北戎,要不要帮宁统完成他的计划。

    依江宛所说,皇帝没有几天好活了,反正他在军营里,熊护卫也进不来,无人监视,无人逼迫,他就可以无所顾忌地做些真正想做的事。

    恕州要救,天下也要救。

    他自认是个手无缚鸡之力的文人,但言辞也可做刀剑,未必不能博杀出一片青天。

    阮炳才整了整衣冠。

    不过江宛刚才屡屡对他比出“二”的手势,不知道到底是什么意思,她仿佛依稀还说了个“二王子”,北戎哪里来的二王子?

    他正琢磨着,隐约听见外头人喊“少将军好”。

    宁剡回来了!

    阮炳才眼睛一亮。

    他记得来定州的路上,江宛好像说过她和宁剡有过一段露水姻缘,还说什么可怜被宁家拆散,有情人难成眷属,他如今求告无门,自身难保,不知道能求谁救出江宛,这宁剡倒是最好的选择了。

    阮炳才一个箭步跨到他这顶小帐篷里唯一的窗口,呼喊道:“宁少将军,宁剡少将军!”

    宁剡停住脚步,转身看去,便见一个头发散乱的家伙对自己挥手绢。

    宁剡问身边的亲兵:“那位是何人?”

    “是阮知州。”

    宁剡眉头皱起,不由朝那个方向走了两步,又回头确认:“是那位曾去北戎和谈的阮大人?”

    亲兵道:“是。”

    宁剡又回头看了一眼,这家伙看着倒不像个使节,像个疯子啊。

    这么个玩意儿能和呼延律江谈出什么来?

    谈割让定州吗?

    宁剡面色一肃,大步朝阮炳才的帐篷走去,他要好好问问这个阮大人,何以对北戎大王提出了割让定州的条件。

    拢共没几步路,宁剡就到了那帐篷的小窗前。

    阮炳才把半个身子都挤出来,殷切地握住宁剡的手:“少将军,久闻大名,如雷贯耳啊。”

    宁剡正要呵斥他。

    便听阮炳才用极轻极快在他耳边道:“江宛被宁将军抓了,救她。”

    阮炳才重重握了握宁剡的手。

    ……

    “少将军怎么在此处?”

    “我要带走车里的人。”

    “可是将军吩咐下来,叫我们……”

    “如今我爹有了新的吩咐,交代我来办,快把人给我。”

    “不知将军是怎么交代您的,小的也是听令办事……”

    “事关机密,无可奉告,再不把人交给我,耽搁了大事,我唯你是问!”

    “这……既然少将军发话,小的也只能从命,不过将军千叮咛万嘱咐,下了死命令叫……”

    “闭嘴,下车。”

    马车很快又跑动起来,江宛动了动被绑住的胳膊,已经知道带她走的人是宁剡。

    宁剡怎么会来救她?

    莫非他们父子勾结,这是一出计?

    马车跑得非常野,东摇西晃,江宛双手双脚都被绑着,被甩得像条毛毛虫一样在车厢里翻滚,胳膊腿肯定都摔青了。

    等马车停下来的时候,江宛的第一感觉就是想吐,可是嘴里的布塞到嗓子眼,如果她真的吐了,在被恶心死之前,可能会被呛死,所以只能拼命忍着。

    很快有人扶起她,解开蒙住她眼睛的布条,江宛自己拔出嘴里的棉布,先干呕了两声。

    宁剡替她解开绑住手脚的麻绳,把她提下马车:“你走吧。”

    江宛昏头昏脑:“哈?”

    她先仅仅拽住宁剡的胳膊:“呕……你不能……呕……走……”

    宁剡看她呕得一抽一抽的,自己也觉得犯恶心,终于喉头一缩,他也:“呕——”

    一刻钟后,宁剡想起自己马上有水囊,于是拿来给江宛喝水。

    江宛揉了揉脖子,觉得喉咙都要被冒上来的酸水灼伤了。

    “宁将军,在汴京,我欠你个人情,你如今救我一命,我又欠你个人情,”江宛慢慢道,“这么多人情,我不知道要怎么还,更不想说些挑拨父子之情的话……”

    “不必多言了,”宁剡站起来,“我不知道你犯了什么罪过,但我既然救了你,你便不要往我父亲身上泼脏水了。”

    “既然如此,那你倒是说说我犯了什么罪。”江宛撑着膝盖站起来。

    她面色白得像血一样,颧骨上却有一块红,大概是刚才在马车里撞的。

    宁剡挪开视线:“我不知道,你走吧。”

    “劝人怀疑自己的父亲,的确为难,但是宁少将军,我想赌一赌,”江宛站得更直,“你爹要造反,来日中原大地生灵涂炭,想来不是宁少将军愿见的。”

    宁剡面如冰霜:“你知道杀了你有多容易吗?”

    江宛目光灼灼,不避不闪:“我知道,但你今天还是来救我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