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七十三章 回忆

连灼 / 著投票加入书签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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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我爹这个人你也知道,恨不得长在镇北军里,后来娶了我娘,两个人好得分不开,我娘便也跟来了北边,后来去明家铺子买东西时,遇上了外婆,那时只是觉得投缘,后来外婆一看,我娘生辰八字和她女儿是一样的,外婆便留了心,可惜已经过去二十年,很多事情都查不到了,”霍容棋道,“我外婆实在看我娘喜欢,便说要认她做义女,那时候明家真正的当家人已经成了我外婆,外曾祖父一死,外公便被外婆慢慢地用美酒美人惯坏了,反正,我外婆才是真正说一不二的,按理说,她要认义女,没人敢说不,可偏偏就是有人不答应。”

    江宛笑了:“那肯定是益国公。”

    “对,就是我的傻爹爹,他见娘亲一心喜欢这个明家的夫人,就疑心娘亲被人骗了,非说要先请这明家夫人吃一顿不可,我娘拗不过他,便答应了,事情奇就奇在这顿饭上。”

    霍容棋卖了个关子。

    “我娘有个毛病,就是吃不得牛乳,羊乳也不成,那晚的宴上却有一碗牛乳制成的醪糟丸子,我娘一闻,就知道自己吃不得,便说,我这碗撤了吧,岂不防她开口时,那明家夫人也开口了,还说了句一模一样的话,都是不要这碗甜汤。”

    “既然是母女,眉宇间总有些相像之处,我爹是个局外人,一听一看,心中便有了猜测,外婆也激动起来,抓着我娘的手不肯松,这才相认了。”

    “后来家里就出事了。”

    “我外公风流,生下好多孩子,只是内宅争斗,死的也不少,我外婆图清净,甚至压根不忘祖宅去了,在别庄住着,后来外婆觉得膝下冷清,挑了个薄命女子的儿子养在跟前,可惜那人也是个白眼狼,趁着那会儿外婆为我爹娘忧虑过甚,他便琢磨着夺权,还与官员勾结起来了,只是他脑子笨,”霍容棋嘲讽道,“他想得是要趁她病要她命,做起来却是趁她病时瞎作妖,把自己的半条命给丢了,被人踢在腰上,不成了。”

    “反正等我到浚州时,明家只剩了外婆和三个表弟,”霍容棋指了指自己,“我不比外婆心慈,眼下便只剩了明倘一个。”

    江宛握住霍娘子的手:“他们若无狼子野心,姐姐也不是容不得人的。”

    “你这丫头!”霍娘子又爱又怜地捏了捏江宛的脸颊,“说起我这个表弟明倘啊,除了木讷些,是没有旁的坏处的。”

    江宛莫名觉得霍容棋这个口气有点耳熟。

    仿佛听过很多次一样。

    霍容棋:“木讷也没什么不好,胆小更是好拿捏,有个这样的夫君……”

    江宛猛地跳起来,提着裙子往外冲:“我想起有事和圆哥儿商量。”

    霍容棋轻轻拽住她的腰带,把她往后一拉,然后起身扶住她的腰,让她站稳。

    霍娘子大笑:“你这丫头,不过说笑罢了,倒要跑了。”

    江宛嘴硬:“我可没想跑!”

    江宛若无其事地坐下:“故事还没听完呢,你外婆怎么肯把明家交给你?”

    权力的交接永远不可能平静,那一年的凶险与艰难,霍容棋甚至不愿去回忆。

    她只是略带骄傲道:“外祖母就是有足够的底气,这个家她想交给谁就交给谁,如今我也是一样。”

    “你家里三代女儿都是豪杰中的豪杰。”江宛道,“但是在汴京时,我就想问,你的身份……”

    霍容棋直接道:“我是罪官之女,很多人都要忌讳,所以我向陛下投诚了。”

    “可若你是皇上的人,上次汴京,怎么皇上还会怀疑你与余蘅有牵扯?”

    霍容棋点了点江宛鼻子:“皇上不是怀疑我,而是怀疑昭王。”

    江宛:“原来如此。”

    承平帝当然不会怀疑霍容棋,因为要让霍容棋苦心经营的一切化为齑粉,不过在他一念之间,但是他却不能确定,余蘅会不会对霍容棋的财富动心。

    霍容棋坐拥梁北三千商铺,想来每年都要给承平帝交一大笔保护费,那么这些钱不曾归入国库,又去了哪里?

    霍容棋:“对了,我表弟明倘喜欢钻研学问,一直住在书院,明倘是逢十回家,你后日便能见他了。”

    ……

    明府的日子清闲得过分,江宛闲来无事拎着圆哥儿出门,无咎也跟着。

    路过花园的时候,偶遇卞资。

    如今卞资可是大忙人,江宛看见他的时候不多。

    卞资手里拎着个锦缎礼盒:“夫人,正要找你去呢。”

    “找我做什么?”

    “当家这半年在外奔波,搂了不少好东西回来,给你在金玉梦打了套头面。”

    霍娘子出手,定非凡品,不过这些日子流水一样的好东西往江宛暂住的掌寿院里送,江宛都麻木了。

    “这头面是给我的,你怎么笑得合不拢嘴?”

    卞资喜滋滋道:“当家出去跑了这么久,总算没有辜负啊。”

    “此话怎讲。”

    “年后各地交来账本又要厚五成喽!”卞资是真为霍娘子高兴,“夫人这是要出门吧,赶紧去吧,我把这头面送去掌寿院,还得出去吃酒。”

    于是两边道别,江宛带着圆哥儿和无咎在街上闲逛。

    江宛和无咎说起在北戎的经历,说有一位海勒金婶婶特别照顾他。

    无咎板着脸:“不过是听吩咐办事罢了,北戎人都是很厌恶汉人的。”

    他长高了许多,五官也长开了,但还是有点婴儿肥,一脸凶相时也还是很可爱的。

    江宛拍了拍他的背:“好了,总之我没有受委屈,倒是你们,怎么就住进明府了?”

    余蘅不愿现身,似乎是对霍容棋有所忌惮。

    无咎唇边显出微微的笑意:“霍娘子知道是你的事,自然大开方便之门。”

    “她对我是真的很好,霍娘子是好人。”

    无咎笑了:“你不也是好人吗?”

    “我可不是好人,一会儿我准备买三个芝麻油酥饼,圆哥儿一个我两个,不给你吃。”

    无咎一弹腰间的钱袋:“夫人是忘了银子在谁手里。”

    “好吧。”江宛对他拱手,“甘拜下风了。”

    转过街角,却见有个“问卜算卦”的幡子正迎风飘扬,顺着幡子往下一看,这不又是老熟人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