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零二章 良策

连灼 / 著投票加入书签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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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江宛仰着脸,抓住福玉的缰绳:“公主听我说,南齐人的求娶,陛下的确不好回绝,但若北戎王子也求娶福玉公主,事情就不同了,南齐对上的就是北戎,陛下两边都是为难,让公主嫁给谁都不合适了,或可一试啊,公主。”

    福玉却讥诮一笑:“真的?”

    江宛用力点头:“只有运作得当,未必没有好结果,公主,我们还可以试一试的,对吧。”

    其实没有必要了。

    圣旨已经下了,消息也已经送去了南齐。

    承平帝没有反口的机会了,除非他想与南齐开战。

    可看着福玉这一两日的功夫便瘦下去一大截,跟熬干了的似的,江宛也不知道还能做些什么。

    福玉茫然地低头看她:“你说试一试?”

    “你的话总说得那么好听,第一次在马车上,我也忍不住听下去,其实我知道,魏相平才不会吹着笛子想我。”

    “他的心是最狠的。”福玉反倒笑起来。

    江宛缓缓松开了拽着马缰的手。

    “我见过他了,他既不会与我私奔,也不喜欢我,”福玉下意识松了手,鞭子落在地上,“他不喜欢我啊……”

    “说起来,你倒是和他……”福玉没说下去,似乎是强行咽回了极伤人的话。

    “福玉……”

    “郑国夫人不必多言了。”

    福玉最后看了她一眼,而后策马向前。

    这一眼,深沉如海。

    福玉离开后,江宛很是愣了一会儿。

    范驹赶着马车到时,江宛还没回过神。

    范驹悄悄摸了把马屁股,假装正经地问:“夫人,去哪儿。”

    “去承宣使府上。”江宛道。

    她爬上马车,刚坐好,就听见外边有人嘀咕。

    徐阿牛:“少爷还没下学吧。”

    骑狼:“那不废话,这不刚送去。”

    徐阿牛:“那咱们去干嘛?”

    江宛掀了帘子:“看来你们一个两个是真的都不怕我了。”

    骑狼嘻嘻一笑,跳开去。

    范驹则道:“我看着追风有些拉稀,许是方才路上吃了人家一棵芹菜的缘故。”

    江宛立刻伸头出去:“严不严重啊?”

    这边范驹给骑狼递了个得意的眼神,意思是还得靠哥哥给你转移话题吧。

    范驹笑道:“没什么大事儿,我身上带了搓好的药丸子,给他喂下去了。”

    江宛不由抱怨道:“你怎么不看着他,他一贯娇气,不能随便吃菜的,这还是你告诉我的。”

    范驹道:“方才险些撞了个穿麻衣的,好像是靖国公府上的下人,我嫌弃晦气,就等了等,一个没留神,追风就从人家摊位上叼了根芹菜,我有什么法子。”

    他话里带到靖国公府,倒叫江宛深思起来。

    靖国公夫人死前喊的那句话,余蘅说他会查,却查到现在也没有个结果。

    恒丰十七年,除了与十八年的益国公逆案有关,还能和什么有关系呢?

    江宛因为此事还特意问了益国公倒了以后的发展,宁家人得益最多,将镇北军收入麾下,除了宁家,就是……葛家?

    起初卫南军不太受重视,益国公没了以后,因为镇北军中不稳,又值北戎与韦纥大战,恒丰帝就拆了镇北军,狠狠打压了一番,又出于各种考量,开始倚重卫南军,才叫葛家人出了头。

    但是葛家在望龙关一战后,便衰落下去,在京城中销声匿迹了。

    说起这个,还不得不提一嘴宁少昀,余蘅曾和江宛说过,宁剡多年奔波,就是为了证明望龙关大败与他恩师无关,是有宵小通敌陷害。

    宁家,葛家,益国公,安阳大长公主……

    这其中似乎有某种联系,但是江宛就像是隔着层窗户纸,无论如何都看不清。

    “等等,”江宛道,“掉头,我要去找余蘅。”

    “怎么了夫人?”

    “我只是忽然觉得,殿下也可以给我答案。”

    这四个月以来,她实在积攒了太多的疑惑。

    也许今天这些疑惑都要被解开了。

    她甚至可以知道——“江宛”到底是怎么死的。

    ……

    余蘅前脚送走江宛,后脚就被叫进宫去了。

    他与皇帝虚与委蛇了半天,疲惫地走出宫门,一掀马车帘子,却看见了江宛。

    余蘅的眼睛一下睁大,然后不由自主笑起来。

    江宛:“走吧,吃饭。”

    “好。”余蘅看着她笑。

    去昭王府吃了顿饭后,江宛问起余蘅进宫干什么。

    余蘅说北戎大王子要离开大梁了。

    江宛:“怎么忽然要走?”

    “把他送回驿馆后,他就再没出来过,连太医也不让看,只说是要养伤,谁去,那群北戎人就对谁拔刀,”余蘅摊手,“眼下看他们的意思是呼延斫伤得实在重了,必须送回北戎医治。”

    “这么大的事,皇帝刚知道,就急忙叫你过去商量,可见是很信任你的。”

    “他不是信任我,他信任的是……血缘。”

    又是这两个字,福玉曾对她说过的这两个字。

    江宛忍不住道:“你们姓余的说这话就不可能有人信,说起来也往下传了三代了,基本上就是光秃秃一个皇帝,就说你吧,你既然行九,其他的七个兄弟呢?”

    这是讽刺他们为了夺嫡骨肉相残呢。

    “不是你说的这个意思。”余蘅看着窗外摇晃的竹叶,慢慢说,“他不相信我,他相信的是我身体里流的血,是我的姓氏。”

    承平帝是真的相信血缘的力量,他相信每一个姓余的人都会全心全意的拱卫皇权,而皇权在他心中就是他自己的权利,所以他对余蘅极尽提防,却也付出了信任。

    “因为这次危害的是大梁,而不是他自己,所以他愿意请你共商大计。”江宛道。

    “就是这个道理。”

    余葑不是把余蘅当做了弟弟,只是一个有竞争力的下属。

    那么,余蘅会否对兄长有过期待,最终看清后失望。

    江宛想了想,咽回了这个问题。

    因为她直觉那个答案是肯定的,她不敢说自己多么了解余蘅,只是仍记得余蘅仰着脸问她为什么要对圆哥儿那么好的表情,看着很天真。

    其实他当时那样问了,还特意强调了圆哥儿不是她的孩子,应该也是知道太后不是他生母的。

    一瞬间,觉得这家伙更可怜了。

    “说说正事吧。”

    江宛深吸一口气。

    “我们慢慢来,先说皇上为什么同意嫁公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