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药县的一家客栈内,楼上的一间上房里,女子的痛苦的呻吟声不间断的往外传出,门口,两个土兵凭着过人的心里素质,硬生生忍受住那让人头皮发麻的惨叫声,坚守着自己的护卫监察之责,依旧站得身姿笔挺。
而客栈的大堂里,其他有幸远离魔音贯耳的士兵,正趁着难得的休息机会,几人凑成一桌,霸占了大堂里所有的桌椅,狼吞虎咽的进食着。
天知道,这几天为了追捕那两个逃犯,他们有多久没有好好吃上一顿热饭了。
客栈里原本已经入住的其他房客,在他们一群人强势闯入的时候,就都吓得自动跑光了,将整间客栈都给他们腾了出来。
毕竟,这群人一看就不是他们这种平头百姓们能惹得起的,而且他们还带着个即将生产的妇人,长眼睛的都能看出这群人绝对要在这里盘桓几日,不跑难道还要等人赶?
转眼间,客栈内就形成了如今的局面,蓝菱菱身为在场的唯一女子,又会医术,只能认命的进了临时产房,与那半路被强行抓来的产婆陪那女子生产。
余下的不能进产房的一群大男人只能在外面耐心等待着,这一等,等了整整一天,眼见都快入夜了,产房里还未有婴孩的哭声传出。
与萧轩凑成一桌方便看守他的胡文远忍不住嘀咕了句:“都这么久了,怎么还没生下来,不会是难产了吧?”
闻言,一直木着脸面无表情呆坐着的萧轩,沉下脸瞪了他一眼。
蓝菱菱不在,胡大将军可半点也不怕他,毫不客气地也瞪了回去,大声道:“瞪什么瞪!本将军哪里说错了?这都快一天了也没生下来,可不就是难产了嘛,要我说这样也挺好,省得生出来了也不一定有命活,还不如就这么死了,还能少遭点罪呢!”
萧轩抿着唇没说话,不管蓝菱菱如何向他承诺过,他也知道他们能活下去的机会有多渺茫,他打心底就没抱过什么希望,不过是想着能拖一会是一会,贪心的想要再多看她几眼罢了,毕竟那是他曾费尽心机寻了二十多年的人啊!
产房内,女子的情况确实不容乐观,她胎位有些不正,蓝菱菱与产婆费了好一番功夫,对着她的肚子又是按又是推,又是用针灸刺激穴位的,花了许久时间才帮她将胎位扶正。
如此一番折腾,女子身上的力气都快被耗光了,到了真正要生产的时候,本就娇弱的身子根本就使不出劲来,又过了许久,孩子的头都没能挤出来。
蓝菱菱知道她最近受了不少劳累与惊吓,今天也是一路奔逃,都没机会好好休息过,她实在是太累、太虚弱了,靠她自己怕是真的生不了。
可是如果再拖下去,孩子怕是要胎死腹中了,无奈,只能再下银针刺穴,激出她的潜力,如此,又过了许久,总算将孩子生了下来。
孩子出来的瞬间,女子就晕过去了,抱起孩子的两人还没来得及松口气,就发现了女子的异样的情况。
“血止不住!这是血崩了!”接生经验丰富的产婆一眼就看出情况不对,忍不住白着脸惊叫道。
蓝菱菱面色一沉,将孩子塞给产婆,并迅速在女子身上的几处穴位下针,然而,效果却不大,虽然有所延缓,但女子下身的血依旧止不住。
至此,她也是无计可施了,只能叹了口气,无奈的下了最后一针,将人弄醒。
至少,要让她看一眼自己拼死生下的孩子不是?
女子悠悠醒来,蓝菱菱没有迟疑将她的身体状况如实告知了,现在这情景,每拖一瞬都是在消耗她的生命,犹豫只会浪费她最后珍贵的时光。
女子只是愣了一愣后,就平静的接受了这个结局,脸上也没有多少悲怆,只有在费力的接过孩子,抱在怀里看着他稚嫩的小脸时,才流露出了一丝不舍。
怜爱的轻抚了下孩子粉嫩的小脸,细细看了许久,女子才抬眼请求道:“能让我见见萧叔叔吗?我有些话想与他说。”
蓝菱菱微微颔首,出了产房去唤萧轩去了。
萧轩很快就进去了,蓝菱菱并没有再跟进去,一来,她跟女子不熟,没有告别的必要;二来,对于生离死别这种场面,那怕见了再多次,她也还是很不喜欢。
不过,哪怕没有跟进去,但两人会说些什么她大概也能猜到几分。
没多久,萧轩抱着孩子出来了,表情仍是一派平静,对女子的死感触似乎并不大。
“她将孩子托给我了,说如果他能活下去,就让他跟我姓萧,让我教导他,不要让他去报仇或者去复国,只让他平平安安活下去就好。”萧轩抱着孩子在她身边坐下,淡淡将女子最后的话语说与她听。
“嗯。”蓝菱菱也淡淡的应了一声,又觉这样似乎过于冷漠了些,又多说了句:“放心,我会让他活下去的。”
萧轩只是扯了扯唇,并不说什么。
蓝菱菱知道他并不十分相信,但事情未成,说再多也只是徒劳,不如先省点口舌,等事情结束了,他自然知道她从不打诳语。
现在还是先解决这个突然醒来,在那哇哇哭闹的小婴儿要紧。
萧轩紧张地抱着哇哇大哭小婴儿,茫然不知所措的看着她,脸上写满了求助的意图。
面对这刚出生的小生命,蓝菱菱也是满脸的头疼,烦恼地揉了下眉心道:“他应该是饿了,先给他喂点温水或粥水垫垫肚子,再去找找看谁家有羊乳或牛乳,要不就干脆花钱请个奶娘吧。”
说着,她也不指望他能去办这些,干脆自己去跟客栈掌柜要了些粥水,再与一旁一直盯着小婴儿不放的胡文远道:“胡将军,找奶水这事就麻烦你派几个人去办了。”
“……”突然被点名的将军一脸郁闷。
他记得他此行最大的任务就是杀了这个小东西的吧?为什么现在情况却变成这样了。
不能杀就算了,还要负责给他找奶喝!?欺人太甚有没有?
那怕心中暗骂了不下十几遍,最后胡大将军依旧只能怂怂的委屈巴巴的应道:“是,末将这就让人去找。”
“嗯,麻烦了。”蓝菱菱随口客套了下,想起一事,又道:“啊,对了,再让人买副好棺,将那女子好生葬了吧。”
“……是。”